姜之梔看莫云帆提弘揚那老登的師妹的樣子，還以為這人地位比他倆高，結果人家二人有自己的山峰，這小屁孩兒居然只有一處瀑布。

姜之梔望著跳進瀑布里的莫云帆，不由得想起花果山水簾洞的孫猴子。

有意思有意思哈，修仙修著修著發現自己居然神話故事里。

她苦中作樂的想著，腳下一個蓄力，沖破水幕踏入里面。

與鴻楊真人不一樣的是，這水簾洞雖然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可里面不僅靈氣豐腴，還有很多桌椅板凳，石墻上鑿了一個柜子，里面放滿了瓶瓶罐罐。

靠里面的地方還有一個石床，上面鋪滿了褥子，還有被子。

莫云帆吃痛吃了一顆藥丸，隨后盤膝打坐，入定前囑咐道“你只能在五里內活動，這里不比綠幽道，住在松雪峰的弟子只有洞穴內方圓五里是私人位置，出了這里被其他人發現，出了意外我可保不了你。”

說完也不等姜之梔回話就入定了。

真是無語凝噎，這人還真放心。

自己也有好幾日沒有修煉了，姜之梔出了瀑布，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打坐。

她沒有功法，只能日復一日吐納，積攢靈氣。

白天除了種植之外，她就是研究怎么運用這一身靈力，如今她跑步速度突破了身體極限，可以每秒十公里，這在從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力量也見長，上次徒手舉起來一塊巨石，沒有測量單位她也不知道那多少斤，但估摸著應該有兩百斤。

她之前還擔心自己練成金剛芭比，但轉眼想起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都沒正兒八經吃過東西，隨后也釋然。

世界不是之前的世界，自己也不是從前的自己。

然而在姜之梔認真吐納之后，一只五色鹿徘徊在姜之梔不遠處，隨后只見美麗的五色鹿眼波流轉，一道金色光芒圍繞身邊旋轉之后，一只平平無奇的棕色小鹿出現在瀑布前。

然而入定中的姜之梔感覺到一道熟悉的氣息，若有所感睜開眼，只見一只可可愛愛的梅花鹿湊在她身邊聞味道。

“小鹿，你來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能破除那老登的結界？”

小鹿頭一歪，似乎在努力理解姜之梔話里的意思，隨后嘴里哼哼唧唧，用頭頂著姜之梔玩兒。

姜之梔手癢摸上了五色鹿還沒長好的鹿角，邊說“你是不是開了靈智啊，還挺通人性。”

想了想，她悄悄湊到五色鹿身邊說“你是不是不會離開我啊，如果你不會離開我，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五色鹿用臉蹭了蹭姜之梔的小臉，然后退后兩步點頭。

姜之梔心中感嘆：媽呀，真能聽懂我說話啊。

五色鹿后腿在地上踢了兩腳，隨后雙腿一抬，從嘴里吐出一團白色靈力，姜之梔還沒搞清楚狀況，不知道哪里來的風刃割破了姜之梔手心，流出的血騰空飛起與白色光團融為一體，隨后白光乍亮一分為二沒入姜之梔和五色鹿身體里。

姜之梔感知著身體里的變化，一道溫暖的靈力游走周身經脈，就當她以為這股靈力會和其它靈力匯入丹田的時候，它卻一反常態送入了她腦子里。

隨后一陣記憶洪水般涌入姜之梔腦子里，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稚嫩的聲音“之梔，之梔，我有名字哦，我叫靈溪，小溪的溪。”

姜之梔毫無意外昏睡過去，中間她做了很多很多夢，好像有很多人都在打仗，死了很多人，嘶吼聲吶喊聲。

而自己只能隔空看著這一切，她能感受到世界的悲憫，卻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這場仗打了很久。

月升日落了無數個日日夜夜，那群人好像也不知疲覺，直到分出來勝負。

一群人在血雨中歡呼，而姜之梔卻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絕望、即將死亡的氣息。

她看見大地水源開始干涸，土地龜裂，生物開始滅絕。

那群人也從沒想過挽救修補什么，那群人要趕在這個世界死亡之前搬空所有可以用的資源，直到這個世界徹底死去。

它其實也得死，她內心覺得，這個世界死了，自己也得死。

但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天，天上撕裂一道口子，僅剩下來的生物不受控制朝著那道口子飛去，直到這個世界空無一物。

它流浪了很久，活了很久。

直到有一天感受到天道召喚，它沖破一道障礙，從石頭里破出。

那天很多人都來圍觀，他們又上演了一場大戰，熟悉的氣息讓它無所適應，它趁著那群人爭奪的時候逃了，可無論跑到哪兒都會有人發現，然后又是一場爭奪。

直到有一天我覺醒了傳承記憶，學會了隱匿氣息和行蹤，我開始漫無目的游走在這個世界，直到感應到另外一道相似的氣息。

順著這道氣息，我看見了一個小女孩蹲在枝椏上看狼捕獵。

夢戛然而止，姜之梔的意識也開始清醒，一陣天旋地轉，她猛的驚醒。

眼前事物從模糊逐漸清晰。

“喂，姜之梔。死了沒？”

只見眼前一張放大了的臉，嚇得姜之梔猛的向后退。

莫云帆見人真的清醒，起身“你都睡三天了”

姜之梔這才回過神，不可思議“三天？為啥我會睡這么久？我做了好長的夢。”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莫云帆一臉沒好氣“你修為低我知道，可契約一個沒有修為的鹿都能被反噬也太丟人了”

說完還特別嫌棄看向一旁喝水的鹿，再看看凌亂的姜之梔，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隨手丟下一本書“這本基礎術決你先拿著，等突破練氣三段了再給你換功法。”

莫云帆此時傷好的差不多了，也換了一套干凈整潔的衣服，雖然臉上稍顯稚嫩，但隱約也能看出些許仙風道骨的模樣。

姜之梔見他一副要出去的模樣，問“你去哪兒啊？”積攢經驗值？

莫云帆聞言神色有些暗淡，但只有一瞬，隨后恢復如常“別問這么多，平時沒事兒多種一些靈植。”

說完隨手又掏給姜之梔一袋種子“吶，這些給你。種完了找我要。”

看著莫云帆遠去的身影，姜之梔冷笑：我這到底是修煉文還是種地文呢！

算了，拳頭不硬，就只能吃屎。

此時五色鹿見莫云帆真的走了才靠近姜之梔：之梔，你沒事兒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冷不丁一個聲音從腦子里傳來，姜之梔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嚇得差點把手里種子丟出去。

等冷靜下來后，姜之梔仔細打量和自己面對面，平平無奇的五色鹿。

不確定問“是你在說話嗎？”

腦海再次傳來聲音“對啊，我叫靈溪，我們已經成功結契，現在我們是伙伴了。”

姜之梔這時才切身體會到自己真的處于修真界，一頭鹿可以說話，她也是漲見識了。

她不可置信“你……你為什么可以在我腦子里說話啊？”

鹿搖搖頭“不是你腦子，是你的識海。”

姜之梔又疑惑了“識海是什么？為什么我找不到？”

鹿歪著頭，好像在思索什么“你每次凝氣好像只關注你的經脈和丹田，你好像從來都沒去過自己的識海呢！”

姜之梔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個億，她閉眼盤膝，此時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腦子里，邊回想靈溪聲音來源，邊循著感覺尋找識海。

“你的識海在半個月前就開辟了，只是你的體質好像和這個世界大部分人都不一樣，沒有福至心靈的感應，所以這個只能靠你自己去尋找了。”

此時把意識投放在腦子里，姜之梔有種不一樣的感覺，她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自己之外的意識。

進入了玄而又玄的狀態當中。

突然，她感受到一種霧蒙蒙的感覺，對自己的身體她好像隔了一層，她想看清卻越掙扎越模糊。

隨后她努力克制那種不安全感，隨后大膽適應這種狀態，她又開始流轉自己的意識，哪怕什么都看不清她也不停歇。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層阻隔突破了，也沒費多大勁，就像是時機到了就自動顯現的一樣。

一片雪白的空間出現在姜之梔眼前，而自己以一種類似靈體的狀態出現在識海中。

而空間中有一個大概兩歲的的小女孩，臉盤子圓圓的，白白嫩嫩，一雙眼睛又大又靈動，水汪汪的好像會說話。

“之梔，你好厲害啊。剛剛看你越走越遠，識海也不穩，還以為你會潰散，沒想到峰回路轉，你又找回來了。”

“識海不穩會怎么樣？”

靈溪想了想回答“大概會死吧。上次吃草就看見一個人識海潰散，死了。”

若不是靈溪，姜之梔絕不知道自己剛剛的狀態居然那么危險，雖然結果還可以，但惜命的她還是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姜之梔盤坐在地上，抱住地上的小孩子哼哼唧唧“靈溪，我的好靈溪，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修真界的事情都告訴我啊，我感覺自己再這么沒頭蒼蠅撞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死的。”

靈溪完全沒想到這人會來這么一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猶豫之后只好笨拙的安撫“之梔，你別哭啊之梔。我告訴你，你別哭了”

姜之梔雖然沒有眼淚，但是真的哭了，鬼知道她這些天沒人說話，沒人商量，甚至好幾從死亡邊緣徘徊的她有多么難熬。

“你根基不穩，不能太長時間使用你的識海，我們出去吧。”

姜之梔確實感受到了靈魂深處的疲憊，見此也點頭回答“好”

話音落，姜之梔就從剛剛的狀態回來，她看向一旁的鹿形的靈溪問“我昏迷的時候看見了很多很多東西，那是不是你啊”

靈溪的話從腦子里傳來“是的，你修為太低了，雖然機緣巧合修習了我們九色靈鹿一族才有的自然之力，但跟我們結契還是有些冒險。我就把自己的傳承記憶分了一點給你，有了記憶和我一點點修為的加持你才挺過來。

不過，我也不知道這么危險，這也是第一次結契，傳承記憶中也沒出過這樣的事兒”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自然之力？你在這個世界活的久，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么修煉的啊？也不止這些，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懂，把你知道的當故事講給我聽聽唄。”

在靈溪的記憶中，這個世界是個非常不穩定的小世界，它不能透露自己之前生活過的地方，因為那個地方已經被天道抹除，靈溪也不可以修煉，因為會被天道察覺，然后抹殺。

但它可以和人結契，結契之后隨著人修為的增長，靈溪也可以慢慢修煉，直到突破大乘期，飛升上界。

當飛升到天道規則完整的世界的時候，靈溪就可以人形行走在世間了，在處于天道規則不完整的世界，靈溪只能在識海里保持人形。

“天吶，也太神奇了吧。你說你是……那是什么啊？”

靈溪在識海空間翹著小短腿晃啊晃“識海沒有天道束縛，所以我才能說，你現實中要是說了，會被雷劈的。以你這小體格，一劈人就沒了”

九色靈鹿在上界是屬于瑞獸，是受了天道眷顧和偏愛誕生的神獸，雖然沒啥戰斗力，卻是好運的象征。

但正因為九色靈鹿受了天道很多偏愛，所以他們這一族對天道……甚至整個世界都是眷念又忠誠的，當年的大戰毀了那一整個世界，天道寂滅靈力枯竭，九色鹿一族也幾近滅絕，他們愿意與世界同生共死。

當時還有很多種族都是這個選擇，但天道不忍心，它用盡最后一絲靈力打開空間裂縫，又賜予了他們祝福，才讓他們尋得生機。

被賜予祝福送入小世界的他們，知道他們是那個小世界留存世間的最后禮物，所以也就這樣活了下來。

但因為這里的世界沒有神的眷顧，所以天道規則不完整，這也大大限制了他們九色靈鹿的能力，以至于九色到了現在只有五色。

“原來如此，但你為什么會選中我啊，還有自然之力啥的，別人沒有自然之力嗎？”

九色靈鹿嘆了口氣“這個世界只有最基礎的五行靈力，外加風、雷、冰、三種。自然之力是所有靈力中最神秘，也是最難修煉的一種……之前的世界我誕生的太晚，沒見過有人怎么修煉，這個世界更沒有。”

姜之梔有種在海面上波濤洶涌了很久，看見前面有岸，還沒來得及高興，卻發現是海市蜃樓的感覺。

怎么說的？絕望。

感受到姜之梔低落的情緒，九色鹿話風一轉“不過，我在傳承記憶中好像看見一點。自然之力的最終修煉秘訣并不是境界的高低，而是對自然的理解。在你們這里可以稱為——頓悟。”

姜之梔正在理解，什么是頓悟的時候，靈溪就先一步解答

“你能夠從所有靈力中，選擇自然之力修煉，一部分可能也是源于你有某一刻的頓悟，這個靈溪不太懂，但我可是瑞獸，有我在你身邊，你運氣應該不會太差。”

姜之梔終于可以問出最終問題了“靈溪，你可不可以看出來，我的修為是什么境界啊。”

饒是知道姜之梔對自己一無所知，靈溪此時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體內丹田和旁人，不同。光看你靈力的儲存量，和體質凝練程度，應該有筑基一層。

你白天多吸一些至陽之力附著在你皮肉之上，外人只會以為你凝氣一層

這些你自己不暴露，是沒有人可以看出來的。除非把你撕碎，靈氣來不及逸散入地底。”

姜之梔剛放下心，靈溪又扔出一個重磅炸彈“你資質很好，但這些不能被任何人發現，這個世界因為遲遲找不到正確修煉方式，都開始走邪修的道路。若你被發現，后果只能和那小子一樣了。”

“那小子？哪小子？”姜之梔一時沒反應過來。

靈溪氣急用鹿身頂了下姜之梔，識海中氣急敗壞喊“莫云帆那小子啊。”

姜之梔這下驚了，問“看來他身上有好些故事啊，繼續繼續”

姜之梔干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著聽鹿鹿講故事。

靈溪也不賣關子，立刻講起來“來這里后，我白天沒事兒隱匿氣息逛游，看見好幾次。那小子的師父拔他靈根，用他精血搞了個陣法。他的靈根是萬中無一的極品風靈根，若好好修煉飛升上界不是問題。可落到他們手里就只能日復一日承受挖靈根的痛苦。特別是每次都會放不少精血，難怪修為遲遲上不去”

“太可怕了吧，不是，靈根還能拔？”姜之梔記得小說里靈根一拔人就廢了的啊？

靈溪解答“靈根確實不可以拔，但他們有靈根再生的法子，雖然很痛苦，但那小子好像習慣了。”

離譜，離譜。

這個世界太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