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有請”這四個字,像一道無形的枷鎖,套在了沈清月的心頭。
剛從元嬰長老的殺招下死里逃生,還沒來得及清點自己一夜暴富的戰果,就要去面見這個世界里最頂級的BOSS。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沈清月心中警惕使然,面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
她微微頷首,對那名核心弟子道“有勞請帶路”
在全場數萬道復雜目光的注視下,沈清月帶著墨塵,跟隨著那名弟子,離開了喧鬧的演武場,走向主峰之巔那座威嚴肅穆的玄天殿。
一路上,墨塵始終沉默不語,只是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清月身側,那只剛剛接過赤焰劍的手,卻不自覺地將沈清月的衣角攥得更緊了些。
他能感覺到師尊的緊張。
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細微的顫動。
“師尊”他忽然傳音入密,聲音低沉而果斷“別怕”
“若他敢為難您,弟子……便帶您殺出去”
沈清月腳步一頓,差點一個踉蹌。
我的好徒兒,你可真是個大孝子!
那是宗主!
是整個玄天宗的戰力天花板!
你拿頭去殺嗎!
她無奈地回頭,瞪了墨塵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閉嘴,別在這種時候火上澆油。
墨塵被她瞪得一愣,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將她的衣角攥得更緊了,眼中那股偏執的保護欲幾乎要化為實質。
沈清月頭疼地收回目光,心中飛速盤算著對策。
關于墨塵的實力,必須用“煉體奇才”這個理由死扛到底。
至于鎖妖塔的事……只能賭宗主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但沒有證據。
很快,玄天殿到了。
殿門高聳,雕梁畫棟,一股莊嚴厚重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自覺地心生敬畏。
“宗主就在里面等候,二位請進”核心弟子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沈清月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率先邁入大殿。
殿內空曠而威嚴,光線從穹頂的明珠上灑下,照亮了正中央那個高踞寶座之上的身影。
玄陽子。
他換下了一身宗主正裝,只穿著樸素的道袍,看上去像個溫和的中年道人。
可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整個大殿的氣場便仿佛都凝固了,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
沈清月感覺自己的金丹都運轉得有些滯澀。
“沈清月,攜劣徒墨塵,拜見宗主”她躬身行禮,不卑不亢。
墨塵也學著她的樣子,躬身行禮,一言不發。
“不必多禮”玄陽子的聲音很溫和,目光卻一直在掃視,最終落在了墨塵身上。
“墨塵”他緩緩開口“收徒大典上,本座記得,你的靈根測試結果是……廢靈根,對嗎?”
來了!
沈清月心頭一緊,搶在墨塵開口前答道“回宗主,墨塵并非廢靈根”
“他只是天生靈根閉塞,無法吐納靈氣,卻在肉身上,有著萬中無一的天賦”
“弟子也是在收他為徒后,才偶然發現此事”
“這一個月,便傳了他一套上古煉體功法,沒想到他進步神速,這才有了今日擂臺之上的表現”
她將早已編好的說辭,有條不紊地說了出來。
“上古煉體功法?”玄陽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沈師妹倒是好機緣”
他沒有追問功法的來歷,目光依舊鎖定著墨塵。
“墨塵,抬起頭來”
墨塵聞言,緩緩抬頭,與寶座上的玄陽子對視。
那一瞬間,一股浩瀚如海的神念威壓,狠狠地砸向墨塵的識海!
這是試探!
沈清月臉色一變,剛想開口,卻見墨塵身形只是微微一晃,便穩住了。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沒有驚恐,沒有畏懼,只有一片平靜的深淵,仿佛那足以讓元嬰修士都心神失守的威壓,對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
玄陽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好強大的神魂!
他收回威壓,溫和地問道“墨塵,你既是煉體士,那本座問你,何為體修之道?”
這個問題,沈清月可沒教過。
她心中一緊,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墨塵卻沉默了片刻,用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沉靜語氣,緩緩開口“弟子不知何為大道”
“弟子只知,肉身是舟,神魂為槳”
“力量,是為了守護”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了身邊的沈清月,那份守護之意,毫不掩飾。
“守護想守護之人,便是弟子的道”
這番話,說得質樸,卻直指本心。
玄陽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邊一臉“我教得好”表情的沈清月,忽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沖散了滿殿的威嚴。
“好一個守護之道”他撫掌贊道“沈師妹,你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沈清月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一半。
看樣子,是過關了?
“不過……”玄陽子話鋒一轉,讓沈清月的心又提了起來。
“煉體一道,消耗巨大”
“尋常妖獸血肉,恐怕難以為繼”他慢悠悠地說道,眼神變得意味深長“昨夜,鎖妖塔發生了一些異動,塔內煞氣無端消失了近三成,連看守的長老都查不出原因……”
“想來,是有什么東西,溜進去飽餐了一頓”
轟!
沈清月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就在她冷汗唰唰直下,不知該如何應對時,玄陽子卻將一枚古樸的令牌,凌空送到了她的面前。
“這是本座的宗主令”
“從今日起,墨塵可憑此令,每月一次,進入鎖妖塔第一層,挑選一頭元嬰期以下的妖物,作為修煉之用”
沈清月和墨塵,都徹底愣住了。
這……這是什么操作?
私闖禁地,偷吃宗門財產,不僅不追究,還給發了張長期飯票?!
“宗主,這……”沈清月結結巴巴,不知該說什么。
“天才,當有天才的待遇”玄陽子擺了擺手,神情重新變得嚴肅“墨塵潛力無限,亦我玄天宗未來的根柱”
“本座不希望看到,這塊璞玉因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蒙上塵埃”
“沈師妹,你可明白?”
沈清月瞬間懂了。
宗主這是在敲打她,也是在示好。
他不在乎墨塵的秘密,他只在乎墨塵的價值和忠誠。
只要墨塵能為宗門所用,他甚至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他提供一切便利!
“清月……多謝宗主!”沈清月深深地躬身一拜,接過了那枚沉甸甸的令牌。
“去吧”玄陽子揮了揮手“大比還在繼續,本座很期待,你們師徒二人,還能給本座帶來多少驚喜”
走出玄天殿,沐浴在陽光下,沈清月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場足以讓他們萬劫不復的危機,就這么被宗主輕描淡寫地化解了,甚至還因禍得福,解決了徒弟的口糧問題。
“師尊”墨塵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看著沈清月,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情“您真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我們運氣好”沈清月拍了拍他的腦袋,心中卻是一片明朗。
他們現在,是被宗主綁在了玄天宗的命脈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也意味著,宗門大比的第一,他們必須拿到手!
這不僅關系到她和墨塵的性命,更關系到宗主對他們的“投資”是否值得!
“走,回去比賽!”沈清月頓了頓
“我們的目標,是冠軍!”
“不”
墨塵卻搖了搖頭。
他舉起手中的那張賭注契約,又指了指演武場上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內門天才們,嘴角勾起一抹和他師尊如出一轍的、財迷般的笑容。
“師尊,我們的目標,是掏空整個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