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時，江悅正低頭整理著剛打印出來的會議資料。紙張邊緣有些卷曲，她用指甲輕輕壓平，試圖讓它們看起來更整潔一些。

“小心——！”

一聲警告從斜后方傳來，幾乎是同時，一杯滾燙的美式咖啡潑在了她的白襯衫上。江悅猛地站起身，胸口一片深褐液體迅速暈開，空氣里彌漫著焦苦的味道。她倒抽一口冷氣，手指本能地縮回，指尖沾上了溫熱的液體。

“你——！”她轉(zhuǎn)頭怒視潑咖啡的人，那是個穿著西裝、神情慌亂的年輕人，手里還握著空掉的紙杯。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連連道歉，聲音發(fā)顫，“我……我真的沒注意。”

江悅咬住下唇，胸口劇烈起伏。她今天特意穿了新買的襯衫來面試升職機會，現(xiàn)在全毀了。

“這位小姐，”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插入進來，“你的襯衫是純棉的吧？”

江悅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高定西裝的男人站在桌旁，五官深邃，眼神冷靜。他伸手遞來一張黑金名片，上面只有一個名字：沈墨。

“這件衣服我會賠?！彼f得簡潔有力，目光掃過她胸前的污漬，“現(xiàn)在，請跟我走?！?/p>

江悅愣了一下：“什么？”

“換一件。”他微微皺眉，像是對她的遲疑感到不解，“你不可能穿著這身去參加下午的會議?！?/p>

“可我……”她話還沒說完，那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向門口，步伐堅定。

咖啡廳外的陽光刺眼，空氣中混雜著汽車尾氣和街邊花店飄來的玫瑰香。江悅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抓起包跟了上去。

他們走進附近的一家高級女裝店，燈光柔和，衣架上的標簽價格讓她心跳加快。沈墨沒有多說話，只是指了指試衣間方向。

“挑一件合適的?！彼f。

江悅看著他，眉頭微蹙：“我不習慣接受陌生人這么大的恩惠?！?/p>

“我不是陌生人?！彼Z氣平靜，“我是沈墨。”

她怔了一下，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過……

試衣間的簾子拉開又合上，江悅換下濕透的襯衫，拿起一件淺灰色針織衫穿上。鏡子里映出她的臉，有些蒼白，還有些不安。

忽然，簾子被人掀開一道縫。

“尺寸不合適？”沈墨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不是……我只是……”她下意識后退一步，腳踩到了地板上的衣服包裝袋，整個人向后一仰。

下一秒，一只修長的手臂穩(wěn)穩(wěn)扶住了她。江悅的身體撞進沈墨懷里，隔著薄薄的針織衫，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還有淡淡雪松氣息。

兩人僵持了幾秒，沈墨緩緩松手，耳尖泛紅。

“抱歉。”他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動作干脆利落，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江悅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夜幕降臨，城市燈火漸次亮起。酒會現(xiàn)場布置奢華，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鋼琴聲悠揚流淌，侍者端著香檳穿梭其間。

江悅站在舞池邊緣，手中握著一杯檸檬水。她不太適應這種場合，周圍人的談笑仿佛隔著一層薄膜，聽不真切。

“跳一支嗎？”沈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邊，西裝筆挺，面容英俊。

她點點頭，將杯子放在桌上，跟著他走入舞池。

音樂輕柔，他的手掌貼在她腰側(cè)，帶著恰到好處的力度引導她旋轉(zhuǎn)。江悅抬起頭，看見他眼中似乎藏著某種情緒，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便響起一個尖銳的聲音。

“這不是我們的沈少嗎？”

兩人停下腳步，一位身穿黑色禮服的中年女人站在不遠處，嘴角噙著冷笑。

“這位小姐是誰？”她目光落在江悅身上，語氣充滿譏諷，“灰姑娘？別告訴我你真的打算把水晶鞋套在她腳上。”

江悅的臉瞬間漲紅，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說不出話。

沈墨卻突然摟緊她，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開口：“我們訂婚了。”

全場寂靜。

“你說什么？”沈母臉色驟變。

“我說，”他聲音平穩(wěn)而堅定，“我們要結(jié)婚了?！?/p>

江悅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沈墨低頭看她，眼神幽深，仿佛藏著什么秘密。

“怎么？”他低聲問，“不愿意？”

江悅的心臟狂跳，理智告訴她這太荒謬，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沈母冷笑一聲，甩袖離去。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江悅卻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更不明白，為什么她竟然沒有拒絕。

酒會結(jié)束后，沈墨送她回家。電梯緩緩上升，金屬墻壁映出兩人的倒影。

“你為什么要那樣說？”江悅終于忍不住開口。

沈墨沉默片刻，低聲回答：“因為我不想讓他們再對你無禮?！?/p>

她盯著他，總覺得這話背后另有隱情。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她所在樓層。她準備開門，卻被他按住肩膀。

“等等?！彼吐曊f。

江悅回頭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瞳孔深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

“你……還好嗎？”她試探性地問。

沈墨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隨即恢復正常：“沒事。”

門開了，江悅走進屋內(nèi)，回頭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關(guān)上門。

屋里安靜下來，她靠在門后，長長吐出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她聽見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

她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

走廊空無一人。

她皺眉，打開門，探出頭查看。

什么都沒有。

可就在她準備關(guān)門的瞬間，她看見地上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婚紗的女人，臉被撕掉了。

江悅心頭一震，彎腰撿起照片，手指微微顫抖。

她記得這張婚紗照的款式——正是她剛才在試衣間里試過的那件。

可她明明沒有拍照。

也沒有任何人拍她。

她猛然抬頭，走廊盡頭的感應燈忽明忽暗，一陣涼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而與此同時，沈墨站在樓下停車場，望著樓上的某扇窗戶，眼神復雜。

他抬起右手，掌心赫然浮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灰色印記，形狀如同一只睜開的眼睛。

“時間不多了。”他低聲自語。

遠處，城市的霓虹燈閃爍不停，仿佛掩蓋著某個無人知曉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