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噹······!”出殯的銅鑼發出凄厲的鏘鏘聲,劃破了淩晨的夜空,傳的很遠很遠,仿佛正在述說著這人間的滄桑······。
沒有任何儀式,幾塊木板釘起來的棺槨,就是老許的千年屋,十多個叔伯兄弟抬著老許,銅鑼聲伴隨著大家向大山深處走去。大約幾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老許安葬的地方,因為在湘西大山里,出門就是山。這里是和鄰村交界的山坡上,大家把老許的棺槨慢慢的放入提前挖好的穴井里,二叔招呼大家把土填上。
當棺槨要淹埋完時,狗娃帶著弟妹們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阿爹!您別走!別丟下我們······”
昨晚下了些小雨,地上還有些泥濘,大家也顧不得什么,雙手抓在地上,頭也伏在地上,滿身的泥污,這是一副多么凄慘的景像,雙親接連的離去,孩子們的哭喊聲又是那么的悲催!那么的絕望!越過一個一個山頭,向人世間訴說著自已的不幸······。
春去秋來,幾兄妹和二叔一起忙碌著生產。老許走后,幾兄妹就和二叔合在一起耕種,也可以互相照應,但過日子還是分開,狗娃也算大人了,必須照顧好弟妹們。
又是一個寒冷冬天的清晨,狗娃來到二叔家的灶屋,和狗娃家灶屋一樣,在大宅院的木屋旁搭了一個竹籬芭圍起來的小屋,上面蓋的是茅草。
“叔!三妹沒了,”狗娃對正在生火的二叔說。
“啊,三妹還沒年滿四周歲,怎么會呢?”二叔擦著被煙熏的眼淚。
“其實三妹剛出生,就一直是這樣,營養不良,和母親一樣,瘦的皮包骨,還總是生怪病,幾天不吃不喝,一直睡著,過幾天又好了。今天早上我們起床,看到三妹沒了呼吸,看起來走的很安詳;
“二叔!父親在生時就最喜愛三妹了,他說過,如果我不在了,就把三妹帶走,知道我們養不活她,也少一個人吃飯,能減輕我們好多負擔,也能讓三妹少受一些這世上的疾苦”
二叔看了看狗娃,心里的痛無已言表,然后從上衣口袋里掏出幾枚銅錢。
“娃兒,給!給三妹買一件有花的新衣服,她應該從沒穿過新衣服,都是撿你們穿過的衣服吧”。
哥哥穿舊了給妹妹,妹妹穿舊了給弟弟,最小的只能穿舊的,因為年齡最小的身材最小,都能穿上,而年齡最大的,身材長起來,穿幾年就穿不上了,所以家里不得不給最大的孩子做一套衣服。
“再做一個好一點的木箱,讓她也住一間新屋,埋在你父親的墳旁吧!也算完成了你父親的又一個遺愿,能讓自已最心愛的女兒陪在身邊,算是很安慰了,在另一個世界能父女團聚”。
“不用了,二叔!我還有錢,今年托您和二嬸幫忙,欠東家的債全還清了”
“大哥!我終于明白了,臨終之前您拉著我的手想表達的意思,您請放心走好!您的四個兒女托我照看好,最小的您自己帶走照顧。”
二叔激動的跪在堂屋門口,悲天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