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般吞沒了兩人。

靈嫣兒的符火在幽深的甬道中搖曳，映照出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既有現代科研公式，也有上古符文，甚至還有一些連玄蕭老祖都辨認不出的奇異符號。

“這不是普通的研究所……“陸璟寰低聲道，指尖擦過墻上一道深達寸許的爪痕，“她到底在這里研究什么？”

靈嫣兒沒有回答。她的銅錢劍微微震顫，劍身上的古錢泛著冷光，仿佛在警惕著什么。

“前面有東西。”玄蕭老祖的聲音在她識海中響起，“非生非死，非靈非肉。”

兩人腳步放緩。

甬道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門上沒有鎖，只有一個凹陷的掌印——和入口處的青銅盤一模一樣。

陸璟寰再次將手掌按上去。

門無聲滑開。

——冷光驟亮。

房間中央，懸浮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黑色晶體，周圍環繞著八臺精密儀器，每一臺都連接著復雜的管線，最終匯聚到晶體下方的基座上。

“靈核？”玄蕭老祖大喊:“這是極高純度靈力的實體化，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讓它在這保存這么久”

陸璟寰走近，發現基座上刻著一行小字：

“寰兒，若你見到此物，說明歸墟已近失控。記住，它并非災難，而是鑰匙——開啟新世界的鑰匙。”

他的心臟猛地一緊。

母親的聲音仿佛仍在耳邊：“歸墟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突然，黑色晶體微微震顫，一道裂縫在其表面蔓延。

“不好！”玄蕭老祖厲喝，“靈核在蘇醒！”

靈嫣兒一把拽住陸璟寰：“退后！”

但已經晚了。

裂縫中，一只蒼白的手猛然伸出，扣住了陸璟寰的手腕！

韓青靈？

那只手的主人緩緩從晶體中浮現——

蒼白的面容，漆黑的眼瞳，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

韓青靈。

或者說，一個披著韓青靈皮囊的“東西”。

“璟寰……”她的聲音像是從深淵中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回響，“你終于來了。”

陸璟寰猛地掙脫，后退數步，槍口直指對方：“你不是韓青靈。”

“韓青靈”低笑：“我當然不是。你見到的韓青靈，只是我的軀殼，是你母親把我鎖在這里，奪走了我的肉體。”

“韓青靈早就死了——十年前，在南洋觀測站的地下室里，被你們的血祭儀式抽干了魂魄。”

靈嫣兒瞳孔驟縮。

“韓青靈”轉向陸璟寰，聲音忽然變得溫和：“你母親發現通靈學院在用活人祭祀催動歸墟，于是救下了這個孩子……可惜，太晚了。”

她抬起手，黑色晶體中浮現出一段模糊影像——

十年前，南洋觀測站。

年幼的韓青靈被鐵鏈鎖在祭壇上，四周站著八名灰袍人。陸明華帶人突襲，卻在最后一刻眼睜睜看著孩子的魂魄被《幽冥錄》吞噬。

影像最后，是陸明華跪在地上，顫抖著合上韓青靈的眼睛：“對不起……”

“你母親把他的身體帶了回來。“韓青靈”輕撫自己的胸口，“而我……借用了他殘留的靈識。”

玄蕭老祖大喊:“不對！如此強悍的靈力，定修煉千年，肉體怎會絲毫沒有顯現？只有一種可能！”

玄蕭老祖話沒說完，靈嫣兒早就將銅錢劍橫在胸前：“陸夫人一介凡人，怎可能將你千年靈力抽離肉身！”

“她對韓青靈進行了奪舍！”玄蕭老祖趕忙雙手結印，隨時準備出擊。

靈嫣兒護將陸璟寰拉退兩步，護在身后，“分明是你，早已奪舍年幼的韓青靈，是你試圖獻祭他打開歸墟之門！”

“你跟歸墟到底是什么關系？”陸璟寰帶著憤怒。

“韓青靈”冷笑:“我？我是歸墟的碎片，是你母親從歸墟深處帶出來的'樣本'。”

突然，她抬手，黑色晶體周圍的儀器突然全部啟動，屏幕上數據瘋狂滾動。

“她原本想用科技控制歸墟，將我帶出來又想把我關起來，可惜……”

她狂笑，“歸墟無法被控制，只能被釋放！現在我即是歸墟！”

話音未落，整座實驗室開始震顫，沙粒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她似乎在打開歸墟通道！”玄蕭老祖喊到。

靈嫣兒臉色驟變，復述：“她在激活歸墟通道！”

陸璟寰的量子探測儀瘋狂閃爍，警報聲刺耳——此時，大通國八個研究所的各種儀表讀數同時飆升，南洋國的觀測站也開始異常波動。

母親的聲音仿佛再次響起：

“寰兒，歸墟不是敵人……”

但眼前的“韓青靈“顯然不是盟友。

“我們得毀掉這個核心！”靈嫣兒咬牙，銅錢劍金光暴漲。

“不行！“陸璟寰突然攔住她，“母親說它是鑰匙……如果毀了，或許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那怎么辦？”

陸璟寰看向“韓青靈“，眼神冰冷：“你究竟想要什么？“

對方微笑：“很簡單……我要你親手打開歸墟之門。”

實驗室的震顫越來越劇烈，儀器屏幕上，代表能量波動的曲線已經突破極限，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陸璟寰盯著“韓青靈”，聲音冷硬：“如果我拒絕呢？”

對方嘴角的笑意更深：“那歸墟會自己打開，只不過……方式會更粗暴。”

靈嫣兒的銅錢劍嗡鳴不止，她低聲道：“他在威脅我們。如果強行開啟，全球的觀測站可能會爆炸，靈力風暴會席卷現實世界。”

陸璟寰的指尖扣在扳機上，卻遲遲未動。

母親留下的信息太模糊——如果歸墟是“鑰匙”，但鑰匙能打開什么？是希望，還是毀滅？

“韓青靈”似乎看透了他的猶豫，緩緩抬起手，黑色晶體周圍的能量場驟然扭曲，實驗室的全息投影自動展開——

畫面里，是八個研究所的實時監控。

每一個觀測站的地下，都浮現出與沙漠研究所相同的黑色晶體，它們正在同步共振。

而在南洋國的觀測站，通靈學院的人已經闖入，正瘋狂地朝晶體注入某種暗紅色的液體。

“他們在加速歸墟的蘇醒。”

“韓青靈”輕聲道，“你母親當年阻止過一次，可惜……這次沒人能攔得住了。”

突然，一臺一直處于關閉狀態的機器突然開啟，機器上方中彈出一條加密信息——“code……”。

他屏息凝神，回想母親遺物中的信息，快速解鎖，全息影像展開，陸明華的身影浮現。

“寰兒，如果你看到這條記錄，說明歸墟已經臨近失控。“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決絕，“我研究歸墟三十年，終于明白一件事——它并非災難，而是兩個世界的平衡點。”

影像切換，顯示出一組復雜的能量圖譜。

“上古時期，修真界與現實世界本是一體，后來因靈力失衡而分離。歸墟……是唯一能重新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

靈嫣兒瞳孔一縮：“所以通靈學院想利用歸墟，讓修真界的力量重新降臨現實？”

“不。”

“陸璟寰“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他們想吞噬歸墟，獨占兩個世界的力量。”

“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陸璟寰死盯“韓青靈”。

驟然間，靈核中心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拉扯，隨后竟生出另一幅“韓青靈”的皮囊，她被白色光團包裹著，與此同時，先前的“韓青靈”變成了被褐色火焰包裹著的虛影。

“我是歸墟的意志，也是你母親當年從歸墟帶出來的'種子'。”

白光“韓青靈”聲音如同深淵中的回響，“她本希望我能穩定兩個世界的壁壘，可惜……通靈學院污染了我。”

“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力量！”，黑焰“韓青靈”不斷變大，企圖吞噬白光。

實驗室的震動越來越劇烈，天花板開始崩塌。

“沒時間了。”白光“韓青靈”——或者說，歸墟的意志——看向陸璟寰，“你必須選擇：我已經被污染，如果徹底蘇醒，歸墟之門將直接被破壞，這將同時引爆你們世界的17座法陣，世界將頃刻崩塌！”

“17座？一共16座研究所，還有一座法陣在哪里？”

“在靈虛山……”靈嫣兒緩緩開口。

“你怎么知道？”陸璟寰驚愕。

靈嫣兒起初只是猜想，但玄蕭老祖確認了她的想法。

當初鎮壓玄蕭老祖的禁地，就是第十七座法陣所在之地！

陸璟寰無瑕多想，他閉了閉眼。

一切線索在他腦海中串聯。

“如果歸墟打開，現實世界會怎樣？”他沉聲問。

“靈力會重新流動，兩個世界將緩慢融合。”

“韓青靈“回答，“有些人會覺醒上古血脈，有些人會獲得修真之力……但這個過程需要時間，否則，力量暴走會引發災難。“

靈嫣兒突然開口：“所以通靈學院才想強行加速？他們想獨占這份力量？”

“沒錯。”

陸璟寰深吸一口氣，看向靈嫣兒：“你覺得呢？”

她沉默片刻，銅錢劍的光芒微微收斂，她掐死一算：“卦象顯示……吾等源于歸墟，親入歸墟可阻止災難！”

“你們進入歸墟，也無法阻止靈力流動，世界依舊混亂！”黑焰“韓青靈”再次叫囂。

“本尊可將你等送入歸墟，后憑借500年修為關閉歸墟通道。”玄蕭老祖識海傳音，他沒有刻意隱匿，所有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靈嫣兒，你體內另藏玄機！”陸璟寰后退一步，堂堂大總裁，顯然被驚嚇到了。

“不必擔心，他是我師父！”靈嫣兒一時無法解釋，只能暫避鋒芒，找個緣由。

“你為什么要幫我們？”靈嫣兒問玄蕭老祖。

“本尊本不屬于人界，能回到歸墟，離修真世界已經是更進一步！”

“歸墟之上竟還有其他世界？”

“世界之大，豈是爾等能夠猜想的。無需多言，趕緊決斷！”

“別啊，靈力相融不是很好嗎？這世界都將歸于魔尊大人！”黑焰“韓青靈”撕扯、掙扎些，試圖逃離白光“韓青靈”的光熱。

看到場面即將失控，陸璟寰點頭，終于下定決心。

“好。”他看向歸墟的意志，

“我來開啟歸墟之門，但你必須保證能量平穩，不能引起動蕩。“

白光“韓青靈”微微一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