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宮氏,絕對是個瘋子!
大庭廣眾之下竟敢投毒王妃!
她所用的是南疆劇毒血見愁,此毒沾血即發。且極其隱蔽不易察覺,毒性極速侵入體內,而毒體本源一旦入體后,不出半個時辰便會致命,詭詐至極的是,即便仵作查也查不出個所以來。
因為此毒入體后會偽裝作體內正常物質,最多就是王妃見亡姐遺體傷心過度而死。
喬喬指尖的脈搏越來越弱。
“快!去妙手嬌娘醫館!”喬喬臨時改變了主意。
從永定侯府回寧王府最快最快也要兩刻鐘,且王府雖常年備著各種藥材,卻未必有醫館齊全。這血見愁,喬喬雖早已耳聞其厲害,卻未曾有過醫治的先例。
如今卻也沒有別的辦法,時間就是生命!
兩輛馬車朝著醫館的方向奔去。
另一輛馬車中,代玉此刻如坐針氈。做個婢女真難啊……
如今的代玉完全沒有了千金小姐的待遇。
想來那寧王池梟也不知是離不開王妃,還是離不開那花魁喬喬……明明可以男女分別坐一輛車,卻將她與那酒后耍流氓的公子哥安置在如此私密的一個空間里。
連嫂子豆腐都想吃的人渣能是什么好東西,況且這男子與代玉恨到骨子里的王永年竟是一對狐朋狗友,代玉對身旁這位男子的印象就更差了。
代玉一路低頭,假裝看不到他。
“啊!”代玉突然叫出聲來,又被那男子一把捂住。
原來,見代玉一路低頭,卻愈發引起了男子的興趣,代玉一個不留神,那男子竟蹲在了代玉腳下,一張眉清目秀,正直不阿的臉出現在了眼前。
“姑娘莫叫,耽誤了給王妃嫂嫂醫病,你擔得起這責任嗎?”
代玉立刻住了嘴。頭腦也瞬間清醒伶俐起來。
“我如今雖只是一個婢女,卻也是王妃的貼身大丫頭,你若在此作賤我,就不怕日后王妃找你麻煩?難道那晚打的不夠疼?”代玉歪著頭,眼神中寫滿了挑釁。
男子右手大拇指擦過鼻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我葉炎是那種人嗎?不過是看你一直低頭,有些好奇罷了。”葉炎的聲音明顯還醉著。
“葉公子若不是那種人,怎會在表哥新婚之夜惦記貌美的嫂嫂呢?”代玉嗤笑道。
“他池梟有的,我都要!”葉炎的聲音突然變得陰鷙,下一秒卻又似乎哽咽起來:“誰人不知,表哥心中只愛落仙苑的喬喬,我不過是可憐我那貌美的嫂嫂……原想她不過脾氣暴躁一些,我也能忍的,沒想到她竟是那樣一個狠辣的毒婦……”
葉炎輕輕轉動著至今仍未痊愈的手腕,眼珠一轉。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葉炎突然咧開一個混子的笑容,在他那一張周正的臉上,迸發出一種奇異的矛盾感。有種亦正亦邪的感覺。
“我叫代玉。”鬼使神差的,在對方一雙純真無邪的眼神注視下,代玉就這樣直接告訴了他。
“你長得真好看。”葉炎真誠的眼神竟叫代玉感覺臉頰發燙。
“葉公子逾禮了。”代玉臉紅,趕忙阻止對方的溫柔攻勢。
“我說的是真的,比王妃嫂嫂還好看。”葉炎不管不顧繼續撩,“還比她溫柔一萬倍……”
“你……”代玉臉漲得通紅。
“代玉姑娘,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嫂嫂我非禮你,我可什么都沒干啊……”未等代玉反駁,葉炎解釋了一串。
“噗嗤”代玉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王妃的大腿還是蠻好抱滴!”
“不過也許,這位葉公子也許并非一個十足的混蛋。”代玉心想:“可也絕對不是個好人!嗯!”
“吁!”
代玉正想得出神時,馬車停了下來。
掀起車帷,“妙手嬌娘”醫館的招牌赫然眼前。
永定侯府。
來往吊唁的賓客眾多。
連富甲一方的晉商家主許之云都親自來了。
永定侯府王家世代從武,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自然權勢非凡,只是大蟬王朝實行爵位遞減制度,雖是世襲,實際到了王朔之父這一輩并未立下什么軍功,家底也敗落了許多。
到了如今的侯爺王朔這一輩,亦無能才,眼看嫡子王永年就要廢了,王朔心里能不急嗎?病急亂投醫,為保住王家的富貴,王朔竟落得親自下場結交許之云這樣的商人,他雖心中不齒,臉上卻一臉橫笑地迎上去。
蘇氏已回房。
碧鳳親自把守在門口,屋里領了賞銀的青冥道長正在向夫人交那日的差事。
“查到了?”
“據老道所知,大奶奶的尸體,的確被借尸還魂了。”青冥道長幽幽地說道,“還魂之人正是她的雙生姐妹柳家二小姐。”
“哦?那今日來哭喪的王妃,用的是她亡姐的身子?”
“正是。”
“難怪她急著要看姐姐的遺體……”蘇氏凌厲的眼睛隨著手中的念珠飛快轉動,“不過,她又為何突然暈倒?”
“依老道看,是大奶奶冤魂做的怪。”青冥道長胸有成竹。
“道長那日不是說,柳氏的靈魂已被拘著什么都做不了嗎?”蘇氏反駁。
“大奶奶死魂已被老道做法,確實對王家做不了什么,可那王妃畢竟占的是她自己的身子,并未涉及侯府利害,老道便也未管。”青冥道長圓得順溜。
“做的漂亮,也算是一石二鳥,我看那王妃雖一朝嫁進了寧王府,里頭卻與她長姐一樣,也不過是個賤坯子。”
“碧鳳。”蘇氏喊話叫碧鳳進來。
碧鳳自然心領神會,將三只鼓鼓囊囊裝滿銀子的荷包塞進了青冥道長寬大的袖口。
青冥道長連忙道謝,兩只綠豆大的眼睛中迸發著精明的光芒。“老道先行告退。日后夫人有事盡管開口。”
正房旁側一處獨立院落名喚“松濤苑”的。
侯府世子王永年躺在院中一張竹席上,手中拎著一個葫蘆酒壺,四目朝著天花板,眼角的淚一顆一顆落下。
宮氏已將白色的孝服褪下來,露出里面的大紅色的繡花對襟。
此刻她正在妝鏡前,將一抹嫣紅的脂子涂在薄薄的嘴唇上,懷里一只通體雪白的貓乖巧的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