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校園廣播站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傳來陳浩鬼哭狼嚎的歌聲：“geegeegeegeebabybaby——“

時怡“噗“地噴出嘴里的豆漿，抬頭看見教學樓大屏幕上正在循環播放陳浩的女團舞視頻——他穿著借來的水手服，動作僵硬得像只被雷劈中的鴨子，裙子后面的裂縫用透明膠帶勉強粘著。

“這...這誰放的？！“

“還能有誰。“洛川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后，手里拿著兩本畢業紀念冊，“我妹昨晚黑了廣播系統。“

視頻播到一半突然卡頓，畫面切換成洛晴的大臉：“特別插播！畢業倒計時15天，《兄嫂觀察日記》限量發售！欲購從速！聯系方式......“

“洛！晴！“洛川額角青筋直跳。

時怡笑得直不起腰，突然瞥見紀念冊里夾著一張紙條：【放學后天臺見。——L】

***

天臺的鐵門吱呀作響。時怡推開門時，洛川正靠在欄桿上寫東西，夕陽給他鍍上一層金邊。聽到腳步聲，他迅速合上筆記本。

“在寫什么？“時怡好奇地湊過去。

“檢討。“洛川面不改色，“王老師要三千字。“

時怡“哦“了一聲，目光卻被地上的紙箱吸引——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多瓶荔枝味氣泡水，瓶身上都貼著便利貼：【畢業第1天】【畢業第2天】......一直到【畢業第30天】。

“這是......“

“每天一瓶。“洛川耳尖微紅，“等我們上大學后。“

時怡鼻子一酸。她蹲下身，發現最后一瓶的標簽不一樣：【如果異地，就視頻一起喝】。

“誰要跟你視頻...“她小聲嘟囔，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下來。

洛川輕輕擦去她的眼淚：“還有十五天。“

“什么？“

“畢業典禮。“他低頭看她，“我會贏給你看。“

時怡突然想起那個賭約——輸的人要當眾跳女團舞。她正想追問，天臺門突然被撞開。

“不好了！“洛晴慌慌張張地沖進來，“王老師把《觀察日記》沒收了！說要當畢業典禮反面教材！“

洛川臉色驟變：“你寫了什么？“

“就...就普通日常啊。“洛晴眼神飄忽，“比如哥每天提前半小時到校，就為了在時怡學姐課桌里塞小餅干...“

“還有呢？“

“還有...學姐生理期那天，哥翹課去買紅糖，結果被記曠課...“

時怡瞪大眼睛看向洛川，后者別過臉，耳根通紅。

“最要命的是這段！“洛晴哭喪著臉，“'哥偷偷練習表白，對著鏡子說了三百遍我喜歡你'...“

天臺陷入死寂。時怡的腦子“嗡“地一聲，耳邊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洛川...“她剛開口，校園廣播突然響起王老師嚴肅的聲音：

“全體師生注意，畢業典禮流程變更。新增環節：學生代表發言后，將展示《校園文明行為規范》反面案例...“

洛晴“嗷“地一聲抱住頭：“完了完了！我的日記要當眾處刑了！“

洛川深吸一口氣，突然握住時怡的手：“來得及。“

“什么？“

“畢業前。“他目光灼灼，“我會讓王老師主動放棄這個環節。“

時怡還沒反應過來，洛川已經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陳浩，計劃提前。對，就今晚。“

***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怡被洛晴拽著躲在教學樓拐角。

“到底要干嘛？“

“噓——“洛晴指了指操場，“看！“

月光下，洛川和陳浩推著一臺投影儀走向主席臺。幾分鐘后，大屏幕上突然開始播放視頻——不是《觀察日記》，而是王老師不為人知的“黑歷史“：

年輕時的王老師參加教師歌唱比賽，忘詞后即興跳了一段秧歌；王老師偷偷在辦公室養的小倉鼠啃壞了校長講話稿；最致命的是最后一段——去年校慶，王老師喝醉后抱著話筒高唱《愛情買賣》......

“這、這誰拍的？！“時怡驚呆了。

“我哥珍藏多年。“洛晴得意洋洋，“陳浩學長說這叫'互相傷害'。“

視頻播到第三遍時，教職工宿舍的燈亮了。王老師穿著拖鞋狂奔而來，臉色比鍋底還黑。

“洛！川！“

躲在樹叢里的陳浩突然跳出來，舉起手機直播：“王老師！這段要是傳到網上...“

王老師剎住腳步，胸口劇烈起伏。月光下，她和洛川對峙的身影像兩柄出鞘的劍。

“條件。“王老師咬牙切齒。

洛川微微一笑：“畢業典禮取消反面案例環節。“

“還有！“洛晴不知從哪冒出來，“允許我哥和學姐光明正大牽手！“

王老師的眼鏡片寒光一閃：“洛川，你這是在威脅老師？“

“不。“洛川站得筆直，“是在請求您的祝福。“

夜風拂過操場，吹散了一地落葉。良久，王老師長嘆一口氣：“視頻刪了。“

“成交。“

回宿舍的路上，時怡拽住洛川的衣袖：“那些視頻...你哪來的？“

洛川笑而不語，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幣拋向空中。銀光劃過月色，穩穩落在他手背——是刻著“L“的那面朝上。

“畢業典禮。“他輕聲說，“等我。“

遠處，洛晴正追著陳浩討要直播打賞的分成。校園重歸寂靜，只有大屏幕還亮著，上面是王老師年輕時跳秧歌的定格畫面，莫名透著幾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