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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記憶宮殿的守門人

記憶宮殿的守門

姑媽去世后,我繼承了她神秘的“記憶宮殿”。

她生前總說,只要記住鑰匙的位置,就能隨時調(diào)取任何記憶。

我打開宮殿大門,發(fā)現(xiàn)每扇門后都鎖著一個瀕死之人的最后記憶。

推開第一扇門,我瞬間被拉入一場墜樓現(xiàn)場。

我成了那個墜樓者,耳邊響起兇手的聲音:“別怪我,是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回到現(xiàn)實,新聞?wù)趫蟮涝撊说碾x奇死亡。

我顫抖著打開第二扇門,這次是溺水者視角,兇手聲音冰冷:“你知道得太多了。”

當(dāng)我找到現(xiàn)實中兩起案件的唯一關(guān)聯(lián)人時,他驚恐地看著我:

“不可能,蘇棠明明說會把這些記憶帶進墳?zāi)梗 ?/p>

話音未落,第三扇門在我腦中自動開啟,里面是我的臉。

鉛灰色的云層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仿佛隨時要墜落下來。冰冷的雨絲斜斜地刺在臉上,帶著初春特有的、鉆入骨髓的濕寒。我站在公墓?jié)窕那嗍_階上,看著姑媽蘇棠那方小小的新碑。黑傘隔絕了頭頂一部分的雨水,卻擋不住四面八方涌來的寒意,它們順著褲管、衣領(lǐng),無孔不入地往里鉆。

葬禮肅穆、簡短,帶著一種程式化的冰冷。親朋們裹在深色的衣料里,面孔模糊,低語像蚊蚋嗡嗡,聽不真切。他們的悲傷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禮貌而疏離。只有雨水打在傘布上的單調(diào)噼啪聲,固執(zhí)地敲打著耳鼓,提醒我這一切的真實性。

“小林,”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身側(cè)響起,帶著律師特有的沉穩(wěn)腔調(diào)。張律師不知何時站到了我旁邊,同樣撐著一柄黑傘。他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扁平的絲絨盒子,盒面是陳舊的深紫色,邊角有些磨損。他遞給我,動作小心,像在傳遞一件易碎品。“你姑媽留給你的。她生前反復(fù)叮囑,一定要親手交到你手上。”

我接過盒子,指尖觸到冰涼的絲絨表面,那寒意似乎比雨水更甚。它很輕,幾乎沒什么分量。

“她……”張律師頓了頓,目光越過我的肩膀,投向雨幕深處姑媽的墓碑,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被雨聲吞沒,“她最后清醒時,特意強調(diào),如果……如果你決定使用里面的東西……記住她的告誡:別去碰三樓走廊盡頭那扇門后面的東西。”他的眼神里有一絲難以捕捉的復(fù)雜情緒,像是擔(dān)憂,又像是一種深沉的忌憚,迅速掠過,隨即恢復(fù)了職業(yè)性的平靜,“永遠別去。”

雨點密集地敲打著傘面,張律師的話像一枚冰冷的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一圈圈不安的漣漪。那絲絨盒子在掌心,輕若無物,卻又沉甸甸地壓著某種未知的重量。三樓走廊盡頭……哪扇門后面,藏著姑媽諱莫如深的秘密?

姑媽蘇棠,一個終生未婚、性格孤僻得近乎古怪的女人。她生前唯一的狂熱,就是她引以為傲的“記憶宮殿”訓(xùn)練法。每次家庭聚會,無論旁人聊得如何火熱,她總能巧妙地、甚至帶著點執(zhí)拗地把話題引到她那套方法上,眼神灼灼發(fā)亮。

“小林,記東西不能靠死記硬背!”她常這樣對我說,枯瘦的手指習(xí)慣性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要在腦子里建一座宮殿!宏偉的宮殿!把你要記的東西,變成宮殿里的一件件‘物品’,放在固定的房間、固定的位置……記住那把‘鑰匙’的位置!只要鑰匙在,隨時都能打開門,取出你要的記憶!分毫不差!就像……”她微微瞇起眼,仿佛在凝視那座只存在于她腦海中的宏偉建筑,“就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那樣簡單。”

她的描述總是充滿一種奇異的、近乎魔幻的篤定。那時,我只當(dāng)這是她性格偏執(zhí)的一部分,一種老年人特有的、對某種信念的固執(zhí)堅守,甚至帶點荒誕。誰會真的在腦子里造房子呢?荒謬。

直到此刻,握著這枚冰冷的鑰匙。

一周后,我坐在姑媽那間老舊公寓的書房里。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了外面陰沉的午后光線,只留下一盞孤零零的臺燈,在堆滿書籍和泛黃紙張的桌面上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空氣里彌漫著舊書頁、灰塵和陳年木頭家具混合的沉悶氣味。我打開了那個絲絨盒子。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鑰匙。

它絕非現(xiàn)代工業(yè)流水線的產(chǎn)物。沉甸甸的黃銅質(zhì)地,帶著歲月摩挲出的溫潤光澤。鑰匙柄被鑄造成繁復(fù)交錯的藤蔓狀,簇擁著一顆小小的、黯淡無光的藍寶石。鑰匙齒的形狀奇特而古老,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韻律感。

姑媽的聲音仿佛又在耳邊回響:“記住鑰匙的位置……打開門……”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帶著塵埃味道的空氣,努力摒棄雜念。姑媽訓(xùn)練時的那些話語碎片,那些關(guān)于如何“定位”鑰匙、如何“構(gòu)建”門扉的模糊指引,像沉船碎片一樣從記憶深處緩緩浮起。我將全部心神凝聚于掌中這枚冰冷的金屬造物上,感受它沉甸甸的質(zhì)感,想象它內(nèi)部蘊含的某種無形力量。鑰匙柄上繁復(fù)的藤蔓紋路仿佛在指尖下微微發(fā)燙,那顆黯淡的藍寶石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也許是燈光晃了眼?

意念集中到極致,像一根繃緊到極限的弦。

“咔噠。”

一個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并非來自現(xiàn)實世界,而是直接響徹在腦海深處。像是最精密的鎖芯被契合的鑰匙瞬間撥動。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劇烈晃動、破碎、重組!

昏黃的書房、堆積如山的舊書、塵封的家具……所有熟悉的一切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難以想象的、超越認知的廣闊空間。

我站在一條望不到盡頭的宏偉走廊中央。腳下是冰冷光滑、如同鏡面般的黑色大理石,倒映著上方璀璨的景象。抬頭望去,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巨大水晶穹頂,無數(shù)切割完美的晶面折射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清冷如月光的光輝,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置身于夢幻的水晶宮內(nèi)部。無數(shù)道門扉沿著走廊兩側(cè)延伸開去,消失在視線無法企及的遠方。這些門高聳巨大,材質(zhì)各異——有厚重的橡木、冰冷的青銅、溫潤的玉石,甚至還有仿佛由流動火焰或寒冰凝成的奇異門扉。每一扇門都緊緊關(guān)閉著,門上沒有任何標(biāo)識,只有門牌的位置,無一例外地倒懸著,指向下方那片鏡面般的地板,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死寂。絕對的死寂。只有我自己清晰可聞的心跳聲,在這片空靈得令人心悸的廣袤空間里擂鼓般回蕩。這就是姑媽的記憶宮殿?如此壯麗,又如此……令人不安。那些倒懸的門牌,像一只只沉默的、倒置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闖入者。

我下意識地邁開腳步,沿著這條寂靜無聲的走廊向前走去。腳步聲在空曠中激起輕微的回響,更添幾分孤寂。目光掃過兩側(cè)一扇扇形態(tài)各異的門,心中充滿茫然。姑媽所謂的“記憶”,究竟藏在哪一扇門后?她守護了一生、也諱莫如深的秘密,又是什么?

走廊仿佛沒有盡頭。走了不知多久,就在我開始懷疑這空間是否真的存在邊界時,前方景象驟然一變。走廊在這里突兀地拐了一個彎。拐過彎角,前方出現(xiàn)了一扇與其他門截然不同的門。

它孤零零地立在走廊盡頭,像一道突兀的傷疤。材質(zhì)是朽壞到極點的老木,顏色污濁深暗,布滿扭曲的木紋和深刻的裂痕,仿佛飽受痛苦地蜷縮著。最刺眼的是門牌位置——那里沒有倒懸的金屬牌,只有幾個歪歪扭扭、深紅發(fā)黑的字跡,如同用干涸的血塊涂抹而成:

**“別怪我……”**

那字跡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惡意和不甘,每一個扭曲的筆畫都像在無聲地尖叫。

我的腳步瞬間定在原地,心臟猛地一縮。張律師低沉而緊張的警告,夾雜著雨聲,再次清晰地回響在耳畔:“別去碰三樓走廊盡頭那扇門后面的東西……永遠別去!”

就是這里!就是這扇門!

一股難以抗拒的、混合著巨大恐懼和病態(tài)好奇的沖動,像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那扇門像一個散發(fā)著致命誘惑的漩渦,牢牢攫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身體仿佛不再屬于自己,雙腳像是被那扇門吸住,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動。距離在縮短,腐朽木材特有的、混合著淡淡鐵銹腥氣的味道隱隱飄入鼻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扇朽木門冰冷粗糙的表面。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指尖蛇一樣竄上手臂,直抵心臟。沒有猶豫——或者說,恐懼和好奇已經(jīng)剝奪了我猶豫的能力——我用力推開了它。

沒有預(yù)想中的門軸呻吟,只有一片粘稠、冰冷、純粹的黑暗,如同實質(zhì)的墨汁,瞬間將我吞沒!

“呼——!”

不是視覺的轉(zhuǎn)換,而是整個感官被粗暴地撕裂、抽離、然后塞進另一個軀殼!肺部猛地擴張,貪婪地吸入一大口冰冷刺骨的空氣,帶著濃重的水汽和城市高空的塵土味。風(fēng)聲在耳邊凄厲地尖嘯,像是無數(shù)怨靈在哭嚎。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在急速下墜!沉重的失重感狠狠攫住五臟六腑,瘋狂地擠壓、拉扯!

視線天旋地轉(zhuǎn)。下方是城市夜晚冰冷的、急速放大的燈火網(wǎng)格,像一張由光點組成的巨大蛛網(wǎng),正冷酷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上方,是漆黑如墨、沒有一絲星光的夜空。而就在這瘋狂下墜的視野邊緣,模糊地映出一個黑影的輪廓。

那黑影就站在我(或者說,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剛剛墜落的天臺邊緣,居高臨下,只是一個深黑、扭曲的剪影,完全看不清面容。

緊接著,一個聲音灌入耳中。不是通過空氣震動傳播,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直接穿透顱骨的冰冷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鋼針,狠狠扎進大腦深處:

“別怪我,是你看到了不該看的。”

聲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板,但其中蘊含的殘忍和終結(jié)一切的冰冷決絕,比耳畔呼嘯的狂風(fēng)更讓人血液凍結(jié)。

“啊——!”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從我(這個身體)的喉嚨里不受控制地迸發(fā)出來,充滿了最原始的、面對絕對死亡的恐懼和絕望!但這聲尖叫瞬間就被狂風(fēng)撕碎、吞沒。視線最后捕捉到的,是下方那片冰冷堅硬、閃爍著無情微光的城市水泥地面,正以一種無法抗拒的毀滅速度撲面而來!

“砰!”

一聲沉悶得令人牙酸的巨響在靈魂深處炸開!

“啊——!”

一聲短促的、充滿窒息感的驚叫從我自己的喉嚨里迸發(fā)出來。我猛地從書桌前彈起,后背重重撞在硬木椅背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jīng),帶來一陣陣瀕死般的痙攣。肺葉火辣辣地疼,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汗珠瞬間浸透了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眼前的景象劇烈地晃動、重疊。姑媽那堆滿書籍、泛著昏黃燈光的書房輪廓一點點從虛幻中凝實。手指死死摳住冰冷的桌面邊緣,指甲幾乎要嵌進木頭里,試圖抓住一點現(xiàn)實世界的觸感。剛才那一切……那急速下墜的恐怖,那耳邊的冰冷宣判,那身體撞擊地面的劇痛……清晰得如同剛剛親身經(jīng)歷!

幻覺?還是……那扇門后面,真的是別人的死亡記憶?

嗡嗡……嗡嗡……

書桌上,被我隨手丟在一旁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急促地震動著,打破了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guī)缀跏菗溥^去抓起了它。手指因為殘留的恐懼和腎上腺素而顫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wěn)。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一條本地新聞APP的推送標(biāo)題像燒紅的烙鐵,猛地燙進我的視線:

**【突發(fā)!今晨一男子于金鼎大廈天臺離奇墜亡!警方已介入調(diào)查!】**

標(biāo)題下方,配著一張打了薄碼的現(xiàn)場遠景照片。即使隔著馬賽克和一段距離,那棟高聳入云、頂部天臺邊緣圍著護欄的熟悉建筑輪廓,還有下方地面上拉起的刺眼警戒線,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太陽穴上!

金鼎大廈!就是剛才……那個“我”墜落的地方!

點開新聞鏈接,文字描述冰冷而簡短:死者,趙明遠,男,42歲,系某科技公司中層管理人員。今晨約5時30分被發(fā)現(xiàn)墜亡于金鼎大廈樓下。據(jù)初步調(diào)查,死者墜樓前曾出現(xiàn)在大廈天臺監(jiān)控中,行為表現(xiàn)異常。現(xiàn)場無打斗痕跡,亦未發(fā)現(xiàn)遺書。警方初步排除他殺可能,具體原因仍在深入調(diào)查中。

“初步排除他殺可能”?

這幾個字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脖頸。他殺!絕對是!我親耳聽到了兇手的聲音!“別怪我,是你看到了不該看的!”那冰冷刺骨的殺意,絕非幻覺!

趙明遠……這個名字此刻帶著死亡的冰冷氣息,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微微發(fā)抖,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書房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的喘息聲。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書桌上那枚靜靜躺著的黃銅鑰匙,在昏黃燈光下,它藤蔓纏繞的柄部和那顆黯淡的藍寶石,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幽暗而誘人的光澤。

那扇朽木門……那血字……那真實的死亡記憶……還有這枚鑰匙……

恐懼像冰水澆頭,但一種更強烈的、近乎自毀的探究欲,卻如同野火般在恐懼的灰燼中燃燒起來。姑媽的秘密,這宮殿的真相,還有那個兇手……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將我牢牢困住。

鬼使神差地,我的手再次伸向了那枚冰冷的黃銅鑰匙。

意識沉入,比第一次更快、更熟練。腦海深處,那座冰冷宏偉的記憶宮殿瞬間具現(xiàn)。我直接“站”在了那條鋪著鏡面般黑色大理石、頭頂是璀璨水晶穹頂?shù)淖呃壬稀_@一次,我沒有絲毫猶豫,目標(biāo)明確地朝著走廊盡頭那個拐角走去。

繞過拐角,那扇腐朽的、帶著血字門牌的木門再次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它靜靜地矗立在那里,像一個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古老墓碑。門上的血字“別怪我……”顏色似乎更深了些,在清冷的光線下泛著令人作嘔的暗紅光澤。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撞擊著肋骨,每一次搏動都帶著上一次墜亡記憶留下的余悸。手指冰涼,指尖甚至在微微抽搐。但那股驅(qū)使我的力量——混雜著恐懼、憤怒和對真相的瘋狂渴求——壓倒了本能的退縮。

我大步走過去,腳步在空曠寂靜的宮殿里敲出空洞的回響。站定在門前,腐朽木材混合著鐵銹腥氣的味道更加濃重,絲絲縷縷鉆進鼻腔。門上那些扭曲的木紋和裂痕,仿佛無數(shù)只痛苦的眼睛在無聲地注視著我。

沒有停頓。我伸出冰冷顫抖的手,用力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朽木門!

粘稠如墨汁的黑暗再次洶涌而出,瞬間吞沒一切!

這一次的感官置換,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濕冷和重壓。

刺骨的冰冷感瞬間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沉重得如同被裹進了濕透的鉛塊。鼻腔和喉嚨里瞬間灌滿了帶著濃重腥咸味的液體!是水!冰冷刺骨、渾濁不堪的水!肺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

濁不堪的水!肺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火辣辣地灼痛,卻吸不進一絲空氣,只有帶著泥沙味道的水強行涌入!

視野一片混亂的昏暗,無數(shù)渾濁的氣泡在身邊瘋狂地向上翻涌、破裂。身體被一股強大的、混亂的水流裹挾著,完全無法自主。透過渾濁的水體,勉強能辨認出上方遙遠的水面,那里晃動著破碎搖曳的光斑,是來自岸邊的燈火?還是即將沉沒的夕陽余暉?那微弱的光明,此刻代表著遙不可及的生路。

巨大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擠迫著胸腔,每一次徒勞的掙扎都耗費著體內(nèi)殘存不多的氧氣和熱量。絕望像這冰冷的水一樣,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來,迅速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意識在極度的缺氧和冰冷中開始模糊、飄散……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無邊黑暗的臨界點,一個聲音再次穿透了渾濁的水體,直接鑿入腦海深處。那聲音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你知道得太多了。”

聲音落下,如同最終的宣判。緊接著,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從下方襲來,仿佛有鐵鉗般的手抓住了腳踝,狠狠地、決絕地向下拖拽!身體加速沉向更深、更黑暗、更冰冷的水底深淵!

“咕嚕嚕……”最后幾口帶著泥沙的水嗆入喉嚨,視野徹底陷入無邊的黑暗和冰冷……

“嗬——!”

我像一尾被甩上岸的瀕死之魚,猛地從書桌前彈起,身體因為劇烈的嗆咳而佝僂成一團。這一次的窒息感更加真實、更加持久,冰冷的河水仿佛還堵在喉嚨里、灌滿了肺腔。我劇烈地咳嗽著,干嘔著,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整個人都在無法抑制地痙攣。

冷汗已經(jīng)不能用浸透來形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指尖冰冷發(fā)麻,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溺水……冰冷……絕望……還有那最后冰冷徹骨的審判——“你知道得太多了。”

兇手!是同一個人!那聲音里那種獨特的、毫無感情的冰冷質(zhì)感,絕對錯不了!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像一只在黑暗中窺伺的眼睛,閃爍著幽光。又是一條本地新聞推送,時間顯示就在幾分鐘前:

**【突發(fā)!城西廢棄碼頭水域發(fā)現(xiàn)男尸!疑似失足落水!】**

點開。照片是模糊的夜色水面,警燈閃爍。文字:死者,錢斌,男,38歲,自由職業(yè)者。今日傍晚被發(fā)現(xiàn)于城西廢棄3號碼頭附近水域。初步判斷為意外溺水身亡,具體原因有待尸檢進一步確認。

錢斌。又一個名字。又一個“意外”。

意外?去他媽的意外!

我癱在椅子上,身體還在生理性地微微顫抖,但一種冰冷的、燃燒的火焰卻在胸腔里升騰起來,暫時壓倒了恐懼。趙明遠,錢斌。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名字,卻共享了同一種冰冷的死亡方式,和同一個來自地獄的宣告者。

他們之間唯一的紐帶是什么?或者說,他們共同觸犯了什么禁忌?共同“看到了不該看的”?共同“知道得太多”?

姑媽蘇棠!那個古怪孤僻的老人,那個擁有神秘記憶宮殿的女人!她是鑰匙!她一定知道!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劈開迷霧:姑媽那間塵封的書房!她一生離群索居,幾乎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間堆滿了書籍、筆記和雜物的房間里!那里一定有線索,一定有能把這兩個死者、把那個冰冷的聲音、把這座詭異的記憶宮殿串聯(lián)起來的線索!

我猛地站起身,動作因為殘留的虛弱而有些搖晃,但眼神卻異常銳利。顧不上擦干額頭的冷汗,也顧不上換掉濕透的襯衫,我跌跌撞撞地沖出了自己的房間,沖向姑媽那間我還沒來得及仔細整理的書房。

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門軸發(fā)出沉重悠長的呻吟。一股更加濃烈的舊書、灰塵和陳年木料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房間里一片狼藉,我離開時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巨大的書架頂天立地,塞滿了各種語言、各種學(xué)科的書籍,很多書脊已經(jīng)破損,紙張泛黃。地上堆放著蒙塵的紙箱,里面是姑媽生前收集的各種剪報、資料、手稿。

時間緊迫。我打開房間里所有能亮的燈,慘白的光線照亮了飛舞的塵埃。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那些堆積如山的雜物,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看到了不該看的”……“知道得太多”……

什么東西能讓兩個人同時看到、同時知道,并因此招來殺身之禍?某種秘密?某個事件?某個人物?

我撲向那些紙箱,近乎粗暴地翻找。泛黃的紙張散發(fā)出霉味,指尖很快沾滿灰塵。剪報多是些陳年舊聞,科技報道、社會事件、冷門學(xué)術(shù)文章……毫無頭緒。手稿上滿是姑媽特有的、如同密碼般難以辨認的潦草字跡,混雜著各種奇怪的符號和簡筆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焦躁像藤蔓一樣纏緊心臟。難道方向錯了?難道除了姑媽,還有別的連接點?

就在翻動一個塞滿舊筆記本的紙箱時,一張夾在硬殼筆記本里的照片,無聲地滑落出來,飄到了布滿灰塵的地板上。

我彎腰撿起。照片有些年頭了,邊角微微卷起泛黃。上面是三個年輕人的合影,背景像是一所大學(xué)的某個角落。左邊那個笑得有些靦腆、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眉宇間的輪廓……我猛地將照片湊近眼前,心臟驟然漏跳一拍——是趙明遠!那個墜樓的!雖然年輕許多,但五官特征絕不會錯!

我死死盯著照片中間那個穿著白襯衫、笑容陽光燦爛、帶著點玩世不恭味道的年輕人。這張臉……我強壓住劇烈的心跳,手指顫抖著掏出手機,飛快地翻找剛才那條關(guān)于錢斌的新聞。報道下方有一張死者生前的生活照,雖然模糊……

就是他!照片中間這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就是溺亡的錢斌!

我的呼吸幾乎停滯。目光迅速移向照片右側(cè)。那是一個年輕女子,站在錢斌身邊,微微側(cè)著頭,笑容很淺,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和疏離感。她穿著簡單的連衣裙,眼神透過舊照片的時光,平靜地注視著鏡頭外。

這張臉……我見過!就在姑媽為數(shù)不多的幾張舊照片里!雖然照片上的她更年輕,但那種獨特的氣質(zhì),那種沉靜中帶著點孤冷的感覺……蘇棠!是年輕時的姑媽!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藍黑墨水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是姑媽的筆跡:

**“致最好的時光:蘇棠、陳默、錢斌、趙明遠。1998年夏于A大。”**

陳默!那個站在中間、笑容陽光的男人,叫陳默!

趙明遠,錢斌,蘇棠……還有這個陳默!他們四個人,在二十多年前的大學(xué)時代,是關(guān)系緊密的伙伴!這就是那根隱藏的線!那個冰冷的兇手,極有可能就是沖著他們這個早已湮滅在時光里的小團體來的!下一個目標(biāo)……極有可能就是陳默!或者……就是姑媽蘇棠?但姑媽已經(jīng)死了……是自然死亡,還是……?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瘋狂的念頭瞬間攫住了我:找到陳默!在他成為第三個“意外”之前!他就是突破口!

我攥緊那張泛黃的照片,像是攥住了唯一救命的稻草。顧不上滿身的灰塵和疲憊,我沖出書房,沖回自己的房間,撲到電腦前。屏幕幽幽亮起,映亮我蒼白而緊繃的臉。手指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僵硬,幾乎敲不準(zhǔn)鍵盤。

“陳默……A大……1998年……”

搜索引擎的字符框像一張貪婪的嘴,等待著信息。我在腦海中瘋狂搜索著姑媽生前偶爾流露的、關(guān)于她過去的只言片語。她很少談過去,尤其不提大學(xué)時代,仿佛那是一段刻意塵封的歲月。但她提過一兩次,非常含糊地提到過“老本行”、“實驗室”、“可惜了”這樣的詞。

實驗室?她后來從事的是心理學(xué)研究和記憶訓(xùn)練……難道大學(xué)學(xué)的是相關(guān)專業(yè)?

我嘗試在搜索框輸入:“陳默A大生物醫(yī)學(xué)工程(或神經(jīng)科學(xué)/心理學(xué)相關(guān)領(lǐng)域)校友”。

敲下回車。頁面刷新。無數(shù)鏈接跳出來,大多是無關(guān)信息或同名同姓。我快速地、近乎機械地一條條過濾,目光銳利如刀。時間在死寂中流逝,只有鍵盤的敲擊聲和心臟的狂跳聲在房間里回響。

一條……兩條……十條……耐心在一點點耗盡,絕望的陰影開始蔓延。

就在我?guī)缀跻艞夁@個方向時,一條淹沒在網(wǎng)頁深處的、來自某個小型科技行業(yè)內(nèi)部通訊的舊報道標(biāo)題,猛地刺入了我的眼簾:

**【前沿追蹤:先鋒科技“深藍視界”首席技術(shù)官陳默談腦機接口新突破】**發(fā)布時間:2016年。

“深藍視界”……腦機接口……陳默!

點開鏈接。報道篇幅不長,但配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一個充滿科技感的實驗室背景前,正對著鏡頭微笑。盡管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痕跡,眼角有了皺紋,頭發(fā)也不再濃密,但那熟悉的、帶著點玩世不恭味道的眉眼和笑容,與泛黃照片上那個陽光青年瞬間重合!

就是他!陳默!報道里明確提到他畢業(yè)于A大生物醫(yī)學(xué)工程專業(yè),早年曾參與過認知神經(jīng)科學(xué)相關(guān)的基礎(chǔ)研究。

“深藍視界”……我迅速搜索這家公司。它位于本市高新科技園區(qū),是一家專注于腦機接口(BCI)和神經(jīng)信號處理技術(shù)研發(fā)的前沿公司,規(guī)模不大,但業(yè)界口碑不俗。

地址:創(chuàng)新大道177號,深藍大廈17層。

沒有絲毫猶豫。我抓起車鑰匙和手機,那張泛黃的照片被我緊緊攥在手心,幾乎要揉碎。沖出門的瞬間,城市夜晚冰冷的風(fēng)灌進衣領(lǐng),卻無法冷卻我體內(nèi)翻騰的、混合著恐懼、憤怒和孤注一擲的熱血。必須找到他!在第三扇門被推開之前!

深藍大廈17層,“深藍視界”公司的玻璃門緊閉著,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綠色指示燈在走廊盡頭幽幽亮著。前臺無人。時間已近晚上十點,顯然早已過了下班時間。

心猛地一沉。撲空了?還是……已經(jīng)晚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念頭升起的剎那,走廊另一端的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深灰色風(fēng)衣、身形略顯疲憊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一手拎著公文包,另一只手正揉著眉心,似乎剛從冗長的會議中解脫。

電梯頂燈的光線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臉。

就是他!陳默!比報道照片上顯得更疲憊,眉宇間鎖著深深的憂慮,但那張臉,我絕不會認錯!那張二十多年前照片上站在姑媽蘇棠身邊、笑容燦爛的臉!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血液沖上頭頂。我?guī)缀跏菦_過去的,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陳默先生!”我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急切而有些變調(diào)。

他猛地停下腳步,揉著眉心的手放了下來,臉上帶著被打擾的愕然和一絲被打斷思緒的煩躁。當(dāng)他的目光聚焦在我臉上時,那點煩躁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更深沉的、難以形容的驚愕和警惕取代。他的眼神銳利地掃過我,像探針一樣,最終落在我因為一路狂奔和高度緊張而顯得有些狼狽的臉上。

“你是?”他的聲音帶著戒備,眉頭緊緊鎖起。

“我是蘇棠的侄子!”我急促地說,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顫,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里硬擠出來,“蘇棠!你大學(xué)時代的同學(xué)!她上周去世了!”

“蘇棠……”陳默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劇烈地閃爍了一下。那里面有什么東西飛快地掠過——是震驚?是悲傷?還是……一種更深沉的恐懼?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握緊了手中的公文包,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她……去世了?”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對!就在上周!”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試圖捕捉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她留給我一些東西……一些……非常特別的東西。”

陳默的喉結(jié)明顯地滾動了一下,眼神里的戒備和驚懼更加濃重,仿佛我提到的是什么洪水猛獸。“什么東西?”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一座宮殿!”我向前逼近一步,語速快得像連珠炮,不容他喘息,“一座在她腦子里建造的宮殿!里面鎖著……鎖著別人的記憶!趙明遠的!還有錢斌的!他們臨死前的記憶!”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模瑝阂至艘宦返目謶趾蛻嵟诖丝陶业搅诵箍冢拔铱吹搅耍∥衣牭搅耍∧莻€聲音!那個推他們下地獄的聲音!”

當(dāng)“趙明遠”和“錢斌”這兩個名字從我口中爆出的瞬間,陳默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慘白如紙。他像是被人用重錘狠狠砸在了胸口,身體猛地一晃,腳下踉蹌,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公文包“啪嗒”一聲掉落在光潔的地磚上,里面的文件散落出來。

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急劇收縮,仿佛看到了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嘴唇哆嗦著,翕動了半天,才發(fā)出一個破碎不堪、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嘶聲:

“不……不可能……”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我臉上,那眼神已經(jīng)不僅僅是恐懼,而是徹底的崩潰,“蘇棠……蘇棠明明……明明親明明親口答應(yīng)過……會把那些……那些東西……永遠鎖起來……帶進墳?zāi)估锶サ模∷l(fā)過誓!她怎么能……”

“那些東西”……帶進墳?zāi)埂l(fā)過誓……

他的話像一道慘白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心中堆積的所有迷霧!姑媽蘇棠,她不是無辜的旁觀者!她是知情者!甚至……是參與者?她利用她的記憶宮殿,鎖住了某些致命的記憶?她和陳默、趙明遠、錢斌之間,到底共同隱藏了什么?那個冰冷的聲音……那個兇手……是誰?!

“她鎖了什么?”我?guī)缀跏桥叵穯枺窒蚯氨平徊剑埔曋蚩謶侄で哪槪澳莻€要殺你們的人是誰?!他下一個目標(biāo)就是你!告訴我!趙明遠和錢斌是怎么死的?!他們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陳默靠在冰冷的墻壁上,身體像篩糠一樣劇烈地顫抖著,眼神渙散,充滿了末日降臨般的巨大恐懼。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么,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就在這死寂的、空氣仿佛凝固的瞬間——

毫無征兆!

“轟——!”

我置身于一間鏡屋中央。

無數(shù)個“我“在四面八方的鏡面里靜止。有的張著嘴定格在驚恐的表情,有的正抬起顫抖的右手,還有的背影正朝著鏡中世界深處狂奔。所有的鏡像都殘缺不全——左邊的鏡像缺失右臂,右邊的后腦呈現(xiàn)放射狀裂紋,前方的鏡中人臉上浮現(xiàn)金字塔狀的暗紅色胎記。

這不是我。

冷汗順著脊椎滑落。當(dāng)我試圖后退,所有的鏡像突然同步活動起來。七百二十面棱鏡相互映射,構(gòu)成無限延伸的回廊。無數(shù)個支離破碎的“我“開始朝著不同的方向奔跑,腳步聲在密閉空間里化作滾雷。

“仔細看鏡子里的傷口。“所有鏡像突然齊聲開口,音調(diào)如電子合成般冰冷。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最近的鏡面上浮現(xiàn)出血跡——那正是趙明遠墜樓時天臺風(fēng)力發(fā)電機葉片劃傷的創(chuàng)口形狀。右邊鏡中人的后腦凹陷,與法醫(yī)報告中錢斌溺亡時的磕碰傷完全一致。

空間開始扭曲畸變。鏡子表面浮起油膜般的虹彩,顯露出姑媽年輕時的影像:1998年的生物實驗室里,四雙手正在給白鼠植入某種微型芯片。趙明遠調(diào)試示波器,錢斌記錄數(shù)據(jù),陳默操作顯微鏡,姑媽的眼角有手術(shù)縫合的痕跡。

“認知干涉試驗很成功。“褪色錄像帶質(zhì)感的畫外音響起,“植入虛假記憶的同時,可以通過神經(jīng)脈沖改寫視覺皮層信號。“

畫面切換至醫(yī)院病房。二十年前的我躺在保溫箱里,額頭浮現(xiàn)相同的金字塔胎記。姑媽撫摸著玻璃罩,她的虹膜泛起金屬光澤:“第三代芯片宿主確認存活。“

冰冷的機械聲突然刺入太陽穴:“記憶宮殿的本質(zhì)是生物算法云空間。你推開的第一扇門是趙明遠的云端備份,第二扇門是錢斌的人格覆蓋層,而此刻——“所有鏡中人的右手突然泛起藍光,與黃銅鑰匙上的寶石共振,“你正在訪問蘇棠的原始服務(wù)器。“

Sun莓有煩惱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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