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幾秒,春尋摸了摸唇角殘留的液體,目光怔愣地看向她。
“你……”
“你什么你!小孩,你兄長是不是春招?”
他點了點頭,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她有些無語地看向他,捏了捏眉心。
小時候不挺好的?
可可愛愛,粉粉嫩嫩的,還會沖她笑著流口水,眼睛布靈布靈的。
怎么現(xiàn)在這么……遲鈍?春招到底怎么養(yǎng)的人?他又到底在魔族經(jīng)歷了什么?
“春尋,告訴我,靈族是不是出事了?”按理來說,如果靈族感知到春尋的氣息,現(xiàn)在已經(jīng)追過來了。
她的氣息追蹤還是在靈族學(xué)的。
春尋聽到名字,睜大了雙眼,點了點頭,心頭失落。
“春尋,按理來說,你應(yīng)該是我弟弟,可還記得我?”
春尋看向她,搜尋著族譜里面的名字,那些模糊卻又熟悉的記憶瞬間浮上水面,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是春意?”他小心地問,眼里露出期待和興奮,雙手不斷攪和著衣袖。
他現(xiàn)在記起來,曾經(jīng)有一個外來人被族長爺爺認作干孫女,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后來他出生后,他的腦門就沒好過,臉也經(jīng)常被戳。
不過她只在靈族呆了三年,后來她就消失了,可他的記憶也慢慢模糊了,靈族上下也似乎當(dāng)她不存在,幾乎沒提起過。
只是記得最清楚族長爺爺曾經(jīng)說過,她很厲害,要是被欺負了,可以找姐姐。
可是怎么找?似乎沒說。
但這也幾乎被他遺忘了。
他覺得不太對……
因為靈族一出生便可以記憶了,是幾乎所有族類中記憶力最強的了,并且他們身上的運很強,按理來說不可能將春意忘的這么讓人難以想起。
他暫時撇下不對勁的地方,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姐,靈族確實出事了。就在一年前,靈界內(nèi)的靈泉從藍色變?yōu)楹谧仙晕以陟`泉中誕生后,就再也沒有小輩誕生。可族長去探查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直到后來,那靈泉中竟幻化出無數(shù)黑色的觸手,將許多族人扯了進去,之后我也下去了,就這樣到了魔界……”
顧玄清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扯掉了他的黑袍。
她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細弱的胳膊上,青紫的傷痕交雜,還有一些燙傷痕跡,特別是雙手,本該細膩白凈的,如今卻好像蜈蚣,有溝壑。
“其他靈族呢?”她壓下心底的怒意,沉聲問道。
“他們用族長爺爺?shù)男悦{我為他們做事……”他自從到了魔界,就只看過一面族長。
“春招呢?”
“他……他似乎……逃出去了。但不知去向。”
他這也算誤打誤撞遇到她了。
“你身上的靈脈呢?”雖然有些猜測,但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他們一來就直接將許多靈族的靈脈剝除了……”說到這,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雙手抱住身體,眸底露出驚懼與痛苦,“然后之后將我們?nèi)釉谒卫镆浦采夏}。”
果然……
問完該問的,她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讓他在側(cè)院暫且休養(yǎng)生息。
看著準(zhǔn)備過來的陳叔,她掩下怒意,看向陳叔身旁的小孩子,眸光閃了閃。
是那晚的小孩……
“顧姑娘,這是我家中大兒子陳旭,阿旭,來見過顧姑娘。”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示意道。
顧玄清看那孩子愣著,擺了擺手。
“陳叔,我估計今晚便要離開了,小公子我已經(jīng)治療得七七八八。城主和夫人如今已經(jīng)被魔族擄了去,你……”她頓了頓。
陳叔拱了拱手,眼神里染上幾分悲傷。
“小公子在,飛花城亂不了的。只是城主他們……唉,如今已經(jīng)不止城主被擄走了,四大王朝甚至多數(shù)宗門長老也被擄走了。就這些個時辰,消息已經(jīng)滿天飛了,如今哪里都不安全,不過王朝已經(jīng)著手聯(lián)合人調(diào)查了。”他聲音染上幾分滄桑和憂傷,最后卻也只能看著陳旭。
“我也正打算前往魔族調(diào)查,還望陳叔幫我保密。”
二人不再探討這個話題,只是房間里忽地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看來他已經(jīng)開始蘇醒了,陳叔你去照看著吧。”
待人都離開的差不多,她望向那個十歲大小的孩子,目光里染上一分溫柔。
“小朋友,告訴姐姐,你可曾看到過一個人的善惡和過去?”
陳旭看著她,猶豫之下,搖了搖頭,手在不安分地在攥著袖子。
顧玄清看了看他的小動作,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小朋友可要說真話啊。這要是用錯誤的信息治療,可是變成癡人的啊。”
一聽到癡人,陳旭想到那爛廟里整天睡爛木樁子還天天流口水往嘴里塞泥巴的王癡人,汗毛頓時豎了起來。
“我記錯了,我用過。”他連忙出聲澄清道。
她摸了摸他柔順的頭發(fā),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這樣一來,她也無法改變他的命運,這活到五十歲的命……
聽到他說的話,陳叔黑下臉走過來拍他的頭。
“爹……”陳旭吃痛地喊道。
“爹不是不讓你使用這個能力嗎?你竟然!”他捂了一下胸口,顯然被氣到了。
陳旭眼里氤氳出水霧,連忙幫他順氣。
顧玄清嘆了一口氣,望向這父子二人。
“這是自帶的能力,而且他又正是孩童,難以控制內(nèi)心的想法,自然而然就將那些能力使用了。”
“可……可我只用過一次啊……”陳旭弱弱地道,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忽然顧玄清想起除魔夜晚的身影,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那你可是看到她的過去?”她問道。
陳旭避開她的視線,到底還是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顧玄清沒再多問,說:“陳叔,既然他已經(jīng)使用過這一個力量,那他的命數(shù)我也無法更改。若是后天得來倒還是有其他法子,但若是先天,那便是天地規(guī)則,除非找來可以逆轉(zhuǎn)時空的器物或者篡改屬于他的時間法則,將時間倒流在他使用之前。”
陳叔聽到,也知道無望,但到底還是非常感謝她的。
“陳叔,我想私下同他說兩句話。”
陳叔爽快地走開了,只是走之前還眼神警告了一下陳旭。
顧玄清布下結(jié)界,眼底有著幾分期待和沉重。
“小朋友,你是不是在七月十五夜晚用的力量?”
陳旭回想了一下,有些拘謹(jǐn)?shù)攸c頭。
“能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嗎?”她問道。
“那晚是姐姐你嗎?”他抬起頭問道。
顧玄清點了點頭,笑著握了握他的手。
他的眼睛忽然亮晶晶的,手掌心因為高興而握得更緊。
他回憶了一下,閉上眼低語;“那晚……那晚我看到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躍下了一個黑乎乎的地方,有點像是崖,而不遠處有許多人提刀而來,一個男子也隨那一抹紅……”說到這,陳旭有些頭痛的捂住了腦袋。
顧玄清抱住了他,往他體內(nèi)輸送靈力緩解痛苦。
“好了,不說了,沒事的。”她輕拍了一下他的背,將一個項鏈給他戴上。
“姐姐……”
“姐姐,我看到還有一個男子也隨那個女子跳了下去!”他快速說完了最后一句,最后像是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間汗水簌簌而下。
顧玄清神色復(fù)雜,不斷用靈力恢復(fù)他的力量。
“姐姐,我是不是幫你了?”他有些眩暈,有些不穩(wěn)地靠在她懷里。
顧玄清擦著他的汗水,點了點頭:“嗯,你幫了姐姐大忙。”
“那就好……那就好。”說著說著便一頭栽了,暈了過去。
他也像成為姐姐那樣的人——可以幫助飛花城的人,而非看到那黑乎乎的東西肆意侵入人體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