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祭靈海邊。
咸腥的海風呼嘯著,又是一次漲潮。
海浪和海灘猛烈的撞擊,白色的浪花四處飛濺,海上霧氣繚繞,氤氳朦朧。海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若隱若現……
冰冷的礁石后面,一個發抖的瘦弱女孩蜷縮著,凝固的血將她滿身傷口和衣服粘在一起,血液染得衣服早已看不出顏色。女孩冷得不斷搓手,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也許,自己會葬身于此?遠處刺啦刺啦作響的靈牌,無疑加深她的絕望。
女孩不斷張望著樹林深處,終于,一個男孩一瘸一拐地跑來,手里捧著滿是鮮血的肉。寒冷的風仿佛一條條鞭子抽在本就傷痕累累的身上,呼嘯在耳邊,更像是嘲笑兩個弱者的無能。
“蔣蕊,”蔣絳筋疲力竭的癱倒在巖石旁,虛弱的輕喚,“吃點吧。”
他說著從懷里掏出散發著腥臭味的血淋淋的生肉,遞向女孩。
“這……這是什么?!”蔣蕊皺著眉頭,眼中滿是恐懼,顫抖著問。
“我好不容易找來的……”
“你……你不會……偷的祭肉!”
“我……沒事,他們沒注意。”
“你瘋了吧,蔣絳!咱們本來就沒有靈氣,靈牌還壞了,聯系不上外界……”蔣蕊帶著哭腔吼道。
蔣絳靠了過去,輕輕抱住蔣蕊,強裝鎮定。
“咱們幾天沒吃飯了,困在這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去,再拖下去就活不了了……”他輕輕拍著蔣蕊安慰道。
“哥,今晚是鬼王祭靈,我們快躲起來吧!”
兩人匆匆吃了幾口,便向一邊的樹林跑去,還沒進去,只感到背后鉆心刺骨陰冷,樹林已被層層黑色靈氣包圍,他們是進不去了。
遠處,一大批鬼軍,如烏云一片,覆蓋世界,為首的是鬼王——琰歿羅。
每個鬼都身披黑色斗篷,琰歿羅只露出下半張慘白如紙的臉和鮮紅的嘴唇,一手拿著金子做的權杖,一手捧著如她臉一樣慘白的紙船,后面跟隨的是鬼陣——前面的鬼一手拿著雉尾扇,一手捧著紙船;中間的鬼一手拿著儀杖扇,一手捧著香爐,香爐里面插著的三根香的黑煙徐徐上升,隱約傳來尸體的腐臭和腥味;后面的鬼一手捧著一碗血,一手拿著白色的紙花,紙花上面的燈發出陰冷的幽暗的光,讓人不寒而栗;最末的鬼斜挎著武器,兇神惡煞,身強力壯,一手拿著蠟燭,一手牽著鐵籠,鐵籠里是哀嚎著的牲畜……
他們下半身是半透明狀,整個身體像被拉長了一樣,看起來格外高大,整個方陣以驚人的速度移動著,所到之處皆成灰燼……配著刺耳空靈恐怖的祭樂以及鬼隊的呢喃,讓這個場景格外驚悚……
兩人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百鬼祭靈場景??謶址路鹨恢皇?,扼住了兩人的喉嚨,他們努力的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縮在一個礁石后,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偷祭肉者……死!”琰歿羅用極其低沉,憤怒,不大不小但直穿心靈的聲音說。
這驚悚的聲音回蕩,縈繞在兩人耳邊。兩人像觸電一樣,想逃跑??蓛赏纫卉?,都癱坐在地。他們就這樣,連滾帶爬地倉皇逃竄。
琰歿羅很快就追上來了,可他們已經來到祭靈海邊,兩人無處可藏,無路可逃……
“蔣蕊……別怕,有哥在。”即便蔣絳已經害怕得聲音止不住顫抖,但還是強裝鎮定低聲安慰著蔣蕊,緊緊將蔣蕊護在身后。
“哥……”蔣蕊哽咽著說,早已淚流滿面。
蔣絳一把把蔣蕊推進祭靈海,掏出了兩人僅存的武器,準備應付琰歿羅。看到蔣絳堅定的眼神要與自己決一死戰,琰歿羅輕蔑的笑了。一鞭下去,蔣絳的劍融化成兩節,落在地上燒成了灰燼,與沙子融為一體……
蔣絳驚訝得說不出話,又是一鞭,分明沒挨到皮膚,可是靈氣卻使他感到被灼燒般的疼痛。好像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猛猛推進祭靈海,傷口被鹽水浸泡,痛感遍布全身,揪心刺骨的疼。四周都是海水,讓他不能呼吸,只能無聲的哭泣……
感到有人拉扯自己,他勉強睜開眼睛,四周都是水鬼,貪婪的啃食自己。遠處,是蔣蕊在奮力的掙扎,可,都是徒勞。
蔣絳徹底絕望了,任憑水鬼撕咬,新的傷口使海變水紅,血腥味又吸引更多生物游過來。
可能,他已經感覺不到恐懼了,他已經完全麻木了。也許,誤入異界就不能活著出去吧。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等待死神的降臨。
突然,一把帶著白色靈氣的匕首插進來,四周的水鬼嚎叫著逃竄,有的鬼竟在水里燃燒,白色靈氣同樣環繞在蔣蕊身邊。
在這強大的靈氣渲染下,海水竟都變成白色,冒著白光!遠處,一個散發著白光的人臨近海面,他是照進黑暗的光,是希望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