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晃動著

就這樣，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三四天，翻著她的日記。期間總是有杯碗打破的聲音，我知道她在提醒我，她一直在。

后來，我一直待在那個房子里--她唯一的家。每天養養她的花，翻翻她厚厚一摞的日記和小說，看看我們的兩大盒子照片。屋里偶有杯碗落地的聲音，我說吧，她做鬼，也是個冒失鬼，還把我剛打好的雞蛋打翻了。

澄子總是打電話勸我回去，我沒說話，后來他見勸不動我，干脆也就不說了，一天天的。看看書，做做飯，畫畫景，日出又日落，黑夜又白晝，好像過的很快，只是杯碗落地的聲音不常有了，她好像在慢慢的抽離了，從我的生活中。

——這是屋子里沒有任何杯碗落地的第八天了。這八天，我好像挨過了八年，夢里也沒再見過她。我每晚都使勁看著她的照片，期盼可以在夢里再見她一面。

在她家待的第六個月……

澄子來了，要接我回去。這次我沒拒絕，走的時候只拿了幾本她的日記、小說和我們的照片。

北方的冬天還是很冷，這個小區已經不年輕了，單元樓門口積著厚厚的雪，我掖了掖耳邊的白發，上了車。

當晚，我夢見她了，她說：“回去好好過你的生活吧，只是吧，千萬別忘了我！”

……

之后的日子還是照常，像她沒離開之前一樣。我還是常把她的日記和小說拿出來看看，但始終不敢再回到那個房子里，就好像要把傷口上剛長出來的新肉再生生剜掉一樣，如此循環往復。

直到在一個很平靜的午后，我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她還沒來得及起名字的小說，扉頁的書套里突然滑出一張紙片。

她說：“人生就是一場盛大的告別，我們都會分別，又終將重逢……”

我想，我該回去看看她了……

時隔兩年，我回到這里，很干凈，澄子他們常來打掃，一切都好像在兩年前。

或者，五十年前……

我再次打開房門，像小時候那樣，風鈴嘩啦啦的響了。我知道，我回來了，她高興。

我坐在窗前，拿著畫板，畫著落日和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