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抓住巴士尾巴的旋轉樓梯，跳上了一班通往口岸方向的公交，在她的身后，歐文·洛赫把鮮紅色的餅干盒和塑料袋交給西格警官，兩人的站在一架載警員的大車前面，交談著。

在她的兩側，風景快速地掠過，悶熱的空氣終于開始流動起來。周圍的人群漸漸地開始消失，空氣越來越涼，越來越潮濕，直到海岸線開始朝著愛麗絲的方向逼近。

巴士停下了。愛麗絲沿著一條分割城市生活的路線行走著，在海水和河水的交界處，一切是如此渾濁。她感覺到既熟悉又痛苦，愛麗絲抬頭凝視那些高樓和刻在石頭、水泥上的字母。

在她的上方，雨水洗過的字跡像哭泣一樣向下墜落。

愛麗絲擠在人群之中，從鐵絲筒里面的報紙堆里撿了幾份。她挑了一份有著輪船公司的船票預定廣告的小報，仔細地看著船只進出港的信息。過了一會兒，愛麗絲放心地把報紙丟回了鐵絲筒。

她繼續尋找著岸邊出現彩色帳篷，在各種灰色黑色白色的傾軋之下，亮色反而格外地鮮艷，像瘋狂舞動的旗幟，如同在泡沫上面射出的海市蜃景。風越來越大，咸味灌滿了每一處。

海報越來越清晰。

愛麗絲坐在公園里面，心不在焉地吞下一塊三明治。她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在她的身邊就是巨大的馬戲團帳篷，海報上面的白鴿一只只佩戴著夸張的羽毛裝飾。她端詳著一輛一輛的貨運馬車，尋找著合適的那一輛。

背后貝蒂·賓斯如約而至，她放下公文包裹，坐在愛麗絲的身側，興奮地湊過來。她的鐘形帽微微掀動，蝴蝶結隨著岸上的海鷗扇動著翅膀，好像要飛到天上去了。

“聽說羅斯他們違反麻醉品管制條例？”

“是的，我想探員們會一步步收集證據?！?/p>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準備辭職了？”貝蒂挑起一邊的眉毛，似乎拿不準愛麗絲是否已經足夠知情。

“我想過了這一陣，我就去提辭職?！睈埯惤z喝了一口姜汁汽水，“我大概不得不回去，暫時跟戴維斯太太住一段時間，她的女兒們和我一直相處得好算可以，我可以先在那里幫忙，然后試試看找其他的活計。你為什么要打算離開？”

“說實話，我也是今天遇到探員過來搜查麻醉品才下定了決心的。你應該很清楚，羅斯先生經常違反禁酒的規定。就是深夜，運貨馬車過來送酒的那檔子事，還有埃德蒙，他有過之爾無不及。我經常替他們定那些歐洲國家的郵輪，通常他們都去不醉不歸。開始的時候，我還當作這是老板的私事，可是事情逐漸變了性質，他們似乎在偷偷運輸和販賣私酒。”

“也許還有麻醉品？”

“也許還有麻醉品?！?/p>

“我以為只有埃德蒙是濕派?！?/p>

“看起來是，不過羅斯先生支持沃爾斯泰德法案的唯一原因是，他靠著販賣私酒賺了一大筆錢。但是我認為羅斯先生自己的態度十分搖擺，他確實喜歡錢，但他不喜歡和幫派打交道這件事情。更何況，一直有禁酒令將要松動的風言風語。”貝蒂拿了一小塊三明治，捏碎了開始喂鴿子。

愛麗絲站起身，伸展了一下雙臂，“稅務局禁酒部門的人應該來過羅斯百貨很多次了，但是，麻醉品部門大概還是第一次，也不知道這次羅斯先生能不能夠干凈地離開法庭。貝蒂，你看到那些漂亮的馬車了嗎？”

“你是說那些馬戲團的貨車？”

“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試著當一回扒車客，你說呢？”

貝蒂的眼睛睜大了，“我覺得我們最好通知一下你說的那位探員，讓他來解決麻醉品運輸的問題……不過這無所謂了，”貝蒂把最后一塊三明治送給了鴿子，她迅速起身，說道，“幾點？”

“我們先去輪船售票處找找有沒有今天出發的輪船?！睈埯惤z不緊不慢地安排著時間，還一直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什么，“更重要的是，看看除了探員之外還有沒有我們的熟人?！?/p>

“誰會這么大膽？”貝蒂說道，“還是說他們有不得不搶在警察前面找到老斯坦利夫人的理由？”

“琳恩·斯坦利似乎擁有一個麻醉品和私酒的客戶名單，”愛麗絲說，“假如和羅斯先生的那些老朋友有關聯的話，還可能涉及一些濕派的政客?？傊?，我認為除了她自己身上，這件東西最可能的持有者就是老斯坦利夫人?！?/p>

“那我們就也去湊湊熱鬧好了，你覺得會越到誰？”貝蒂搶先一步擠進人群。

貝蒂和愛麗絲在輪船停泊處遇到了意外之喜，她們互相對視一眼，趕緊擠進了排隊的人群中。在玻璃窗的后面，哈倫·西格的紅色腦袋格外醒目，顯然這一次是西格警官搶得先機。他的背后，矮小的羅伯特和頂著亮油油的黑發的保羅正在核查旅客名單。

愛麗絲湊近了看去，發現正是今天要出港的“阿里阿德涅”號郵輪。貝蒂趕緊打開售票手冊，找到今日離港且航線抵達海外的船只，果然就有環游歐洲大陸的“阿里阿德涅”號。

“你看！我想琳恩·斯坦利打算通過環游歐洲大陸的航線來掩蓋她們的真實落腳點。不過很可惜，這對于那些習慣即刻下手的人一點兒影響也沒有?！必惖倏粗貓D，小聲感嘆道。

哈倫·西格警官一把奪過了名單，他從擁擠不堪的售票處里東撞西撞走了出來，對著其他警官開始發號施令，聽著應該是打算找到老斯坦利夫人，并把把她作為證人帶回警局。

愛麗絲和貝蒂都不約而同地躲藏在人群中，拿起報紙和手冊。

“你覺得他們能找到嗎？”貝蒂和愛麗絲商量道，“西格警官只帶了這么點人。”

“但是我們也不能忽視老斯坦利夫人自己愿意作證的可能性?？?，那里?！?/p>

“肯，果然是他！”貝蒂說道，“看來羅斯先生跟名單確實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