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君的氣息!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驚雷,在顧清鳶腦海中炸開!
她曾于師門絕密卷宗中瞥見過這禁忌的名諱——幽夜君,上古時期便已禍亂天下的大魔頭,傳聞其實力通天徹地,曾引得無數宗門聯手,付出慘痛代價,方才將其以九重幽冥鎖鏈封印于傳說中的玄霧絕地。
難道,此地便是那傳說中的玄霧絕地?
而眼前這玄袍身影,便是那被封印了千年的幽夜君?!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與壓迫氣息,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沉重。
這股令人窒息的威壓,遠非霧影客可比。
顧清鳶只覺神魂都在戰栗,生死眼瘋狂示警,視野中,那玄袍身影周身纏繞的九重鎖鏈虛影,每一道都散發著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幽光流轉,仿佛活物一般,死死地禁錮著他的力量。
即便如此,泄露出的絲絲縷縷,也足以讓霧影客這樣的強者俯首稱臣,口噴黑血。
霧影客匍匐在地,身體抖如篩糠,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君上……您……您怎么會……”他話未說完,便被一聲冷哼打斷。
“我怎么會醒來?”玄袍人,不,幽夜君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倒是你們,守著這片玄霧,守著本君,倒是‘忠心耿耿’。”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顧清鳶。
那一瞬,她仿佛被無形利刃劃過脊背,寒意直透心底。
顧清鳶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幽夜君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且極度危險。
“君上息怒!”霧影客顫聲道,“我等奉先祖遺命,守護玄霧,并非有意冒犯君上!只是……只是這女子擅闖禁地,還看到了……看到了醫神大人的記憶……”
“醫神?”幽夜君的語氣似乎有了一絲波動,他緩緩轉向顧清鳶,那雙隱于陰影中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你看到了什么?”
蘇婉兒此刻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躲在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先前悄悄松開顧清鳶繩索的小動作,此刻看來,簡直是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在這等存在的面前,任何小伎倆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清鳶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看到醫神大人以自身精血,救治一位身受重傷的男子。她說,若有一日他再墮魔道,請記得還有人為他逆天改命。”
她頓了頓,迎著那幾乎要將她碾碎的目光,繼續道:“我還知道,玄霧并非詛咒,而是醫神大人留給后世的試煉。霧影客前輩,你守護的,真的是詛咒嗎?還是說,你們守護的,其實是醫神大人的遺澤,以及……某種真相?”
這話一出,霧影客猛地抬頭,
幽夜君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輕笑:“逆天改命?試煉?小丫頭,你倒是比這些守墓的廢物知道得多一些。”
他緩緩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一團更為濃郁的紅霧在他掌中凝聚,其中隱約有雷光閃爍。
那霧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哀嚎聲,仿佛有無數亡魂在低聲哭泣。
“醫神……呵,一個早已逝去的亡魂罷了。”他冷笑一聲,聲音低沉如鐵器摩擦,“她的遺澤?她的試煉?在本君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轟!”
隨著他話音落下,整個空間都劇烈震蕩起來,周圍的紅霧翻涌得更加狂暴,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其中咆哮。
地面傳來陣陣震顫,像是山崩地裂前的征兆。
霧影客悶哼一聲,再次噴出一口血,顯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你手中的,是青鸞令?”幽夜君的目光落在了顧清鳶緊握的令牌上,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情緒,“醫神一脈的信物。看來,你與她確有淵源。”
顧清鳶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大手攫住了自己的心臟,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咬緊牙關,青鸞令在她掌心微微發燙,仿佛回應著外界的異動。
“淵源又如何?”顧清鳶強撐著說道,“醫者仁心,救死扶傷,何錯之有?醫神大人所為,光明磊落!反倒是閣下,被九重封印鎖身,想必當年也是犯下了滔天罪孽!”
此言一出,空氣驟然凝固。
霧影客驚恐地看著顧清鳶,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竟敢如此對幽夜君說話!
蘇婉兒更是嚇得差點暈厥過去。
“滔天罪孽?”幽夜君緩緩重復著這四個字,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刺骨的寒意,“小丫頭,你很有膽量。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本君面前如此放肆了。”
他一步踏出,那九重幽冥鎖鏈的虛影發出一陣嘩啦啦的金屬摩擦聲,仿佛隨時都會掙脫束縛。
每一步踏出,顧清鳶都感覺自己腳下的大地在震顫,一股更為恐怖的威壓如同山岳般壓頂而來。
“醫神救人,本君殺人,何來對錯?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幽夜君的語氣平靜下來,卻更讓人心悸,“你既然看到了她的記憶,那本君不妨讓你也看看,有些‘救贖’,本身就是另一種‘詛咒’。”
他話音未落,顧清鳶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幻。
她還未從幽夜君那攝人的話語中回過神來,眼前景象突然一變,仿佛有人猛地掀開了記憶的帷幕。
這一次,不再是古老的醫館,而是一片尸山血海的戰場。
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耳邊充斥著刀劍碰撞與垂死者的哀嚎。
一個身披黑色戰甲的男子,手持魔兵,浴血奮戰,其威勢之盛,仿佛能撕裂蒼穹。
他的面容,赫然與之前醫神記憶中救治的年輕男子有七八分相似,但眉宇間卻多了幾分睥睨天下的霸氣與……深入骨髓的瘋狂。
“那是……魔化后的蕭燼淵?!”顧清鳶心中巨震。
但緊接著,畫面一轉,那黑甲男子被無數強者圍攻,最終力竭,被一道道蘊含著神圣力量的鎖鏈貫穿身體,釘死在一座漆黑的魔山之上。
他仰天咆哮,充滿了不甘與怨毒。
“看到了嗎?”幽夜君的聲音在顧清鳶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嘲弄,“這就是你口中‘逆天改命’的結果。她救了他一時,卻讓他承受了更長久的痛苦與封印。”
顧清鳶猛地從幻象中掙脫,臉色蒼白如紙。
她看向幽夜君,眼神復雜:“你……究竟是誰?你和蕭燼淵,和醫神,到底是什么關系?”
幽夜君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道:“本君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個醫神傳人,帶著她的信物,出現在了本君的封印之地。你說,這是巧合,還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