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穿夜行衣，蒙著面，卻在經過藥柜時頓了頓——他的鞋底沾著她撒的“顯形粉”，在地上留下一串淡藍光點。
“找什么？”顧清鳶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黑衣人猛地抬頭，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顧清鳶借力躍下，腳尖點在他腕間的“曲池穴”上，聽著他吃痛的悶哼，反手將他按在藥柜上：“杜若寒給了你多少好處？”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顧清鳶的指尖抵上他后頸的“風府穴”，生死眼掃過他的經絡，“你左肺有塊舊傷，是三年前被蝕魂散灼傷的。百草堂的死士，都有這標記。”
黑衣人渾身劇顫，面罩滑落。
顧清鳶看清他的臉——是白日里在藥鋪抓藥的“張屠戶”，總說自己老婆咳血要潤肺藥的。
“杜公子說，只要拿到青鸞令，就給我兒子解蝕魂散的毒！”他突然哭嚎起來，“他說那令牌是醫門信物，不會害人性命的！”
“青鸞令？”顧清鳶皺眉，“誰告訴他我有青鸞令？”
“是、是個穿紅衣服的大人！”黑衣人抽噎著，“那大人說您是青鸞閣傳人，必定帶著老閣主的令牌，拿到手就能換解藥……”
“紅衣服？”蕭燼淵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描述清楚。”
黑衣人被他的氣勢嚇得一哆嗦：“像血潑的一樣紅，臉上戴著青銅面具，說話時聲音像刮骨刀……”
顧清鳶與蕭燼淵對視一眼。她松開手，黑衣人癱坐在地，抱著頭哭。
“綁去柴房。”她對蕭燼淵道，“明早送官府。”
蕭燼淵拎起黑衣人，像拎只小雞崽。
剛走到門口，院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清鳶姑娘睡了么？”是藥婆婆的聲音，“老身給你送點東西。”
顧清鳶打開門，見藥婆婆拄著拐杖，手里攥著個油布包，指節因用力泛著青白。
她身后的老黃狗蜷在腳邊，尾巴都沒搖。
“進屋說。”顧清鳶將人讓進里間，“這么晚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藥婆婆坐下，油布包在桌上攤開，露出張泛黃的絹帛。
她的手在抖，像秋日的枯葉：“這是五十年前，我在亂葬崗救的老道士給的。他說自己是青鸞閣掃地童子，臨終前塞給我這個……”
顧清鳶的指尖剛觸到絹帛，生死眼突然自動激活。
眼前的絹帛泛起綠光，原本寫著“圣藥·續命”的字跡下，浮現出一行極小的金紋：“主藥非草木金石，乃活物之靈，藏于靈墟秘境。”
“這是……”她抬頭，“醫神的手跡？”
藥婆婆點頭：“老道士說，這是上古醫神留下的圣藥配方。只可惜……”她的喉結動了動，“他沒說完就斷氣了。”
窗外突然掠過一陣冷風，燭火“噗”地熄滅。
顧清鳶的生死眼在黑暗中自動開啟，看見蕭燼淵的身影如鬼魅般閃到她身側，指尖凝聚著幽藍魔火：“有東西來了。”
“密室！”藥婆婆突然喊，“后堂藥柜第三層，往左推！”
顧清鳶拽著藥婆婆沖向藥柜，蕭燼淵斷后。
她的指尖剛觸到第三層的何首烏罐，木柜便“咔”地一聲彈出暗門。
三人剛鉆進去，便聽見屋頂傳來“刺啦”一聲——像是利刃劃開綢緞的響。
密室里有股陳腐的藥香。
顧清鳶借著蕭燼淵的魔火光，看見墻上刻著“青鸞閣秘室”五個字。
藥婆婆癱坐在草墊上，指著頭頂：“那紅光……是幽夜君的追蹤術。”
“青鸞令。”蕭燼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們在找它。”
顧清鳶摸向頸間，那里掛著枚青銅令牌——是師父臨終前塞給她的，說是“青鸞閣信物”。
她之前只當是普通的傳家寶，此刻才驚覺令牌表面浮起細密的紅紋，像被鮮血浸透的蛛網。
“靈墟秘境。”她攥緊令牌，“圣藥的主藥在那里。”
蕭燼淵的魔火在掌心躍動，映得他的眼尾發紅：“我陪你去。”
藥婆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靈墟秘境是上古戰場，有……”
“有什么？”
“有守護圣藥的上古兇獸。”藥婆婆的聲音輕得像嘆息，“老道士說，醫神當年就是在那里……”
屋頂的動靜突然消失了。
蕭燼淵熄滅魔火，密室陷入黑暗。
顧清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撞著胸腔。
“明日就出發。”她輕聲道，“我要找到圣藥，也要弄清楚，青鸞令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蕭燼淵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我在。”
晨霧未散時，顧清鳶站在藥鋪柜臺后整理藥材。
檐角的銅鈴被風撞響，她望著窗外泛白的天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青鸞令。
今日之后，云川的風里，怕是要多些血與火的味道了。
地下密室的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幽夜君那驚鴻一瞥的猩紅光芒，如同烙印般刻在顧清鳶心頭。
蕭燼淵周身氣息微斂，護在顧清鳶身前，直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徹底消散，才緩緩松了口氣。
“靈墟秘境……”蕭燼淵低沉的聲音在密室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那里，九死一生。”
顧清鳶眸光清亮，沒有絲毫退縮：“九死一生，也得闖。這圣藥配方，或許關乎著不止一條性命。”她頓了頓，揚起手中的殘頁，“而且，幽夜君的目標是青鸞令，我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唯有變得更強，或者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才能真正安寧。”
蕭燼淵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女子看似柔弱，骨子里卻有股不輸男兒的韌勁與果決。
他點頭：“好，我陪你去。不過，靈墟秘境三年一開，算算時日，距離下次開啟，還有不到半月。我們必須盡快動身，而且，進入秘境，需要‘靈墟引’。”
“靈墟引？”顧清鳶蹙眉，這又是個新名詞。
“嗯，一種特殊的信物，只有持引者方能穿過秘境入口的結界。云川城最大的拍賣行‘奇珍閣’，三日后會有一場大型拍賣會，往年都會有靈墟引出現。”蕭燼淵解釋道，”
顧清鳶冷笑一聲：“他想要的東西，我偏不讓他輕易得到。正好，我們去會會他，也讓他知道，我顧清鳶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兩人計議已定，當務之急便是解決青鸞令這個“追蹤器”。
顧清鳶盤膝而坐，將青鸞令置于掌心，催動體內玄妙的生死二氣。
霎時間，她那雙洞悉生死的眼眸變得愈發深邃，左眼生機勃勃，右眼死氣沉沉。
“生死輪轉，陰陽逆藏！”她輕叱一聲，雙掌間的青鸞令發出一陣輕微的嗡鳴。
奇異的景象發生了，原本散發著淡淡青光的令牌，其上的靈氣波動竟開始以一種玄奧的方式收斂、內蘊，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包裹起來。
蕭燼淵在一旁看得暗自心驚，顧清鳶這手段，聞所未聞，竟能直接隔絕靈物的氣息！
這比任何隱匿法陣都要高明！
半個時辰后，顧清鳶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她松了口氣，拿起青鸞令，原本若有若無的被追蹤感徹底消失了。
“暫時壓制住了，但不知能維持多久。我們必須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