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如同有一只無形的手掌攥住了顧清鳶的心臟,猛然收緊,再狠狠撕扯。
她的胸腔仿佛被烈火焚燒,每一次心跳都像是要從喉嚨里躍出。
耳畔傳來血液奔涌的轟鳴聲,像有千萬面戰(zhàn)鼓在顱內(nèi)同時敲響。
凰核的余波并未平息,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股灼熱而狂暴的洪流,在她四肢百骸中瘋狂沖撞。
皮膚滾燙如烙鐵,血管仿佛要炸裂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焦糊的氣息。
那不僅僅是能量的暴走,更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一種古老、沉睡千年的契約正在蘇醒。
它喚醒的不只是力量,還有塵封的記憶與命運的齒輪。
“噗——”
一口猩紅的血沫從顧清鳶唇角溢出,帶著溫?zé)岬男忍鹞兜温湓谝陆笊稀?/p>
她臉色煞白如紙,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打濕了衣領(lǐng)。
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一陣風(fēng)都能將她吹倒。
不行,不能任由這股力量失控!
她銀牙緊咬,強忍著撕裂般的痛楚,迅速盤膝坐下,雙手結(jié)印,試圖調(diào)動體內(nèi)殘存的靈力,將那頭脫韁的野獸重新鎮(zhèn)壓回去。
指尖微微顫抖,靈力如細沙般從指縫間流逝,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壓制。
然而,凰核的力量何其霸道,豈是她如今這副殘破身軀所能抗衡?
她努力如同螳臂當(dāng)車,那股灼熱能量反而愈發(fā)兇猛,在她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仿佛要將她徹底焚為灰燼。
每一次沖擊都伴隨著骨骼發(fā)出細微的“咔咔”聲,像是某種古老的樂器在演奏死亡的序曲。
“清鳶!”
一聲低沉而急切的呼喚在耳畔響起,穿透了混亂的能量風(fēng)暴。
下一瞬,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一絲冰涼觸感的大手,精準(zhǔn)地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是蕭燼淵!
他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幾乎在握住她手腕的瞬間,一股精純至極的魔氣便如涓涓細流,卻又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順著她的經(jīng)脈探入。
那股魔氣冰冷而霸道,與她體內(nèi)灼熱的凰核之力甫一接觸,便發(fā)出了“滋滋”的聲響,像是冰與火的碰撞,蒸汽升騰,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奇異的硫磺氣息。
顧清鳶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那股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痛楚,竟在這股外來魔氣的鎮(zhèn)壓下,奇跡般地得到了緩解。
她甚至能感受到皮膚表面的溫度緩緩下降,仿佛從地獄邊緣被拉回人間。
可這僅僅是開始。
當(dāng)蕭燼淵的魔氣與她體內(nèi)那源自血契的神秘力量觸碰的剎那,異變陡生!
轟——!
顧清鳶的腦海仿佛被一道驚雷劈開,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碎片如潮水般洶涌而至,強行灌入她的意識深處。
畫面,在眼前飛速閃爍。
那是一片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上古戰(zhàn)場。
天空是詭異的暗紅色,斷壁殘垣間,魔氣與靈氣激烈碰撞,交織成一曲末日的悲歌。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與血腥的味道,偶爾還能聽到遠處烏鴉凄厲的叫聲。
就在這片修羅地獄中,一個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她容顏絕世,氣質(zhì)空靈,行走于尸山血海之間,卻纖塵不染,宛如一朵圣潔的雪蓮。
她每一步落下,腳下枯萎的花草仿佛都被賦予了新生,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她的手中,銀針翻飛,每一次落下,都能將一名垂死的修士從鬼門關(guān)拉回。
那針尖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金光,仿佛蘊含著生命的律動。
忽然,她的腳步頓住了。
在一堆殘破的盔甲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蜷縮在那里,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即便身受重傷,眉宇間依然透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孤高與桀驁。
胸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涌出黑色的血液,那是被神圣之力所傷的痕跡。
是魔。一個重傷垂死的少年魔尊。
白衣女子沒有絲毫猶豫,俯下身,指尖凝結(jié)出柔和的生命之光,輕輕點在他的傷口上。
那光芒溫暖而不刺眼,仿佛晨曦初照。
少年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深邃、警惕,充滿了對整個世界的戒備與敵意。
他死死地盯著她,仿佛一頭瀕死的孤狼。
“別動,”女子的聲音清冷如月光,卻又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溫柔,“你的魔核就快碎了。”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眼中的警惕更深了。
女子卻仿佛沒有看見,自顧自地為他清理傷口,敷上散發(fā)著清香的草藥。
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身上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他眼中的敵意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與迷茫。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不問身份,不辨正邪,只為救死扶傷。
“你……為什么要救我?”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干澀。
白衣女子抬起眼眸,那雙清澈的眼睛里,仿佛映著漫天星辰。
她淡淡一笑,道:“醫(yī)者眼前,沒有正邪,只有生死。”
那一笑,宛如春風(fēng)化雪,瞬間融化了少年心中所有的堅冰。
他定定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良久,他從懷中摸出一枚漆黑如墨、刻著繁復(fù)魔紋的玉佩,鄭重地遞到她面前。
“這是我的命佩。今日你救我一命,我蕭燼淵立下血誓,此生此世,無論輪回幾轉(zhuǎn),我必尋到你,護你生生世世,永不受任何傷害。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魂飛魄散!”
白衣女子微微一怔,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枚尚帶著他體溫的玉佩。
她看著少年眼中的執(zhí)拗與認(rèn)真,輕聲回應(yīng):“我記住了。若有來生,愿你……不再如此孤單。”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但這并非結(jié)束,更深層次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沖破了最后的壁壘!
幽暗的石室中,燭火搖曳,將墻壁上古老繁復(fù)的符文映照得光怪陸離。
顧清鳶緩緩睜開雙眼,刺骨的寒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撐著身子坐起,環(huán)顧四周。
這里并非她昏迷前的戰(zhàn)場,而是一處密閉的洞府,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與塵封已久的氣息。
石壁上刻滿了她只在殘缺古籍中見過的醫(yī)典秘錄與封印符文,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通天徹地的大道至理。
“醫(yī)神遺跡……”顧清鳶低聲喃喃,心頭巨震。
這里竟是傳說中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里的圣地!
一道冷冽如冰的聲音自身側(cè)響起:“醒了?”
顧清鳶轉(zhuǎn)頭,對上蕭燼淵那雙深邃如夜的黑眸。
他一襲玄衣,靜立如松,周身氣息沉凝,仿佛與這洞府的幽暗融為一體。
見她望來,他繼續(xù)道:“你體內(nèi)的死斑已侵入心脈,正在加速擴散,必須立刻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