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金光如潮,吞噬天地!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金屬氣息,仿佛連時間都被這光芒凝固。
那自裂縫中升起的命輪并非實體,而是一種規則的具象化——它緩緩旋轉,發出低沉的嗡鳴,如同遠古神祇的心跳,每一聲都震顫著靈魂。
當顧清鳶的手指觸碰到它的瞬間,整個天命臺,連同周圍的云海,都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偉力徹底引爆。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在三人的靈魂深處直接炸響。那一瞬,蕭燼淵的耳膜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裂,意識在劇烈震蕩中幾近崩潰。
蕭燼淵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幾乎在金光亮起的第一時間,滔天魔氣便如墨色狂龍般席卷而出,試圖將顧清鳶和肩上的小貍一同護在其中。魔氣翻涌之間,空氣仿佛被凍結,指尖觸碰時甚至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然而這一次,他那足以令天地變色的魔氣,在觸碰到命輪金光的剎那,竟如冰雪遇驕陽,發出了“滋滋”的消融聲!
“怎么可能!”蕭燼淵瞳孔驟縮。
這金光之中蘊含的,是超越了靈力、妖力、魔氣的,一種更為本源、更為古老的力量——那是天道秩序之力!
它不是在攻擊,而是在同化,在抹平一切異端的存在。
狂暴的力量如億萬鋼針,瞬間穿透了他的魔氣屏障,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身體與神魂。每一寸肌膚都在燃燒,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火焰。那是一種將存在本身徹底碾碎、再重塑的劇痛,饒是蕭燼淵這等心志堅如磐石的魔尊,也不禁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暗金色的血液。
他死死地盯著被金光籠罩的顧清鳶,不顧神魂被撕裂的劇痛,強行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指尖傳來的卻是虛無的觸感——顧清鳶的身體,在金光的照耀下,正在變得半透明。
與蕭燼淵感受到的毀滅性痛苦截然不同,這股力量對于顧清鳶而言,竟帶著一種奇異的親切與溫和。她的皮膚泛起淡淡的暖意,仿佛沐浴在春風中。當金光涌入她體內的瞬間,沉睡的醫神真血徹底沸騰了!
那是主動的迎接,仿佛離家多年的游子,終于聽到了故鄉的召喚。她體內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個神魂念頭,都在與這浩瀚的命輪之光產生共鳴。
“原來如此……”
她的意識無比清醒,生死眼早已自動開啟。在她的視野中,世界不再是物質的形態,而是由無數條纖細、復雜、閃爍著微光的絲線交織而成。
而眼前的金色命輪,正是這一切絲線的核心與源頭。
她“看”到了蕭燼淵的痛苦,那是因為他的魔氣本質上是與這方天地的秩序相悖的存在,此刻正被強行修正;她也“看”到了小貍的驚恐,那純粹的妖力在天道規則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
而她自己,作為醫神殘魂的轉世,天生便與這天地秩序有著斬不斷的聯系。這命輪不是要誅殺她,而是在接引她!
“別怕。”
一道清冷而又帶著神性威嚴的聲音,并非從她口中說出,而是在蕭燼淵的識海中直接響起。
正在苦苦支撐的蕭燼淵渾身一震,那聲音雖然屬于顧清鳶,卻帶著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仿佛凌駕于眾生之上的淡漠與威嚴。
也就在這一刻,一只虛幻的手掌輕輕搭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股溫潤卻又浩瀚的力量瞬間涌入,竟暫時撫平了他體內狂暴撕扯的力量。他猛地抬頭,卻只能看到顧清鳶的身影在金光中徹底化為光點,最后消散。
緊接著,無可抵御的牽引力將他和肩上已經嚇得昏過去的小貍,也一同拉入了那片璀璨到極致的虛無之中。
就在天命臺金光斂去,三人的氣息徹底消失的同一瞬間,遠處的云層似乎因某種無形波動而微微顫動,仿佛預示著另一場風暴的臨近。
一道漆黑的影子在不遠處的云層中緩緩凝聚成形。
他身披繡著暗金色花紋的黑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一雙紫色的眼眸中,卻翻涌著毫不掩飾的驚疑與……狂喜。
正是幽夜君!他并沒有死在之前的爆炸中,而是用一種秘法假死脫身,悄然跟了上來。他本想坐收漁翁之利,卻沒想到親眼目睹了這驚世駭俗的一幕。
“天命輪……竟然真的開啟了!”幽夜君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他死死盯著那已經恢復了殘破模樣的石碑,以及其上緩緩閉合的金色裂縫,眼神貪婪而熾熱。
傳說是真的!
天命碑不僅僅是天道意志的宣告板,它本身就是一道門,一道通往世間所有命運起點的門!
“蕭燼淵……顧清鳶……你們以為這是機緣嗎?”他低聲冷笑,紫眸中閃過一絲憐憫與嘲弄,“真是愚蠢。那地方,是天道的囚籠,是神魔的墳場!進去的,可沒有一個能再出來。”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一縷微弱的妖氣盤旋,那妖氣之中,竟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小貍的氣息。這是他之前在歸墟號上,悄無聲息種下的追蹤印記。此刻,那絲氣息在虛空中指向了一個不存在的坐標,然后徹底斷絕了聯系。
“很好,非常好。”幽夜君非但沒有失望,反而笑得更加暢快,“你們替本君打開了門,還親身驗證了傳說的真偽。待我融合上古妖神秘寶,屆時,我將親自踏入其中。天道秩序?輪回之秘?那都將成為本君的囊中之物!”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天命臺,身形再次化為一縷黑煙,融入云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場更大的風暴,已在命運的棋盤之外,悄然醞釀。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意義。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那股足以碾碎神魂的恐怖壓力終于潮水般退去。蕭燼淵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猛然驚醒,幾乎是本能地,他第一時間探查自身與周圍。
魔氣雖然消耗巨大,但并未傷及根本,那最后關頭顧清鳶傳遞過來的力量,如同最精純的補藥,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懷中,顧清鳶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穩,似乎只是陷入了沉睡,但她眉心那一點朱砂,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鮮紅,隱隱有金光流轉。
肩上的小貍也悠悠轉醒,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滿眼都是后怕與迷茫。
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