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的灼夜，神力已然不弱，常把尚未化形的小靈汐欺負得無處可藏。這次，小家伙又被他追得慌不擇路，一頭扎進了仲辛的宮殿。

“大哥，你看見那只四角獸了嗎？”灼夜大大咧咧地闖進來，全然不顧仲辛剛斬殺完一條劇毒巨蛇，正浸泡在浴池中清洗身上沾染的、足以腐蝕神體的污血——幸而他神力深厚，方能抵御。

“沒看見?！敝傩脸谅暤溃加铋g帶著一絲疲憊。

“又跑哪兒去了！”灼夜在殿內草草搜尋一圈，沒發現目標，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池水忽然漾起漣漪。仲辛警覺地抬手，水花破開，探出的卻是一個濕漉漉的龍腦袋——正是靈汐！小家伙調皮地一張嘴，“噗”地吐了仲辛一臉水。

“原來躲在這兒。”仲辛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嘴角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赤著上身。他指尖微動，一條柔軟的絲帶憑空出現，瞬間蒙住了靈汐圓溜溜的龍眼。他迅速起身，法力流轉間已穿戴整齊。可被蒙住眼的靈汐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挑釁，她不滿地甩著腦袋，撲騰著前爪弄掉絲帶，氣鼓鼓地沖著仲辛發出低低的龍吟。

“既喜歡這水，便讓與你吧?！贝┐鼾R整的仲辛站在池邊，語氣溫和地安撫她。

靈汐果然安靜下來，心滿意足地在池中劃水嬉戲，攪起陣陣水花。仲辛看著她，心中無奈。天池是再不敢讓她去了——那里的仙荷被她毀了個干凈；若放進天河，又怕她隨波逐流不知所蹤。上次便是灼夜尋了許久才將她撈回來。明明預言中她將是強大的水神，若真在天河中溺水，傳出去豈非成了三界笑柄？

殿外傳來虞衡仙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遲疑：“殿下？”她分明聽到了浴池內的嬉鬧聲，可哪個仙女敢在太子殿下沐浴時擅入？

“虞衡仙子，請進?！敝傩翍?。靈汐雖是他未來的天妃，畢竟尚未成婚，男女有別。即便她此刻仍是懵懂的龍形，他亦不便直接將她抱起。反觀灼夜倒全無顧忌，常把這小奶龍當個活掛件揣在懷里到處顯擺。

“靈汐公主？”虞衡步入殿內，一眼便瞧見了池中玩得正歡的靈汐。小家伙見到熟人，興奮地甩起尾巴，激起一個巨大的水花！若非仲辛及時揮袖布下一道無形屏障，虞衡怕是要當場變成“落湯仙子”。這小公主，真是頑皮得緊。

“玩夠了便起來吧，今日的功課還未做?！敝傩涟迤鹉槪首鲊烂C。

靈汐聞言，乖乖躍上池邊，濕漉漉的鱗片在光線下閃爍著微光。虞衡取來柔軟絲巾，溫柔地為她擦拭。她心中暗忖：這位未來的天妃，不知會一直保持這般形態，還是終有蛻變之日？兩百多年了，靈汐始終未曾化形……

隨著水跡被擦干，靈汐的鱗片竟變得異常璀璨奪目，流光溢彩，比平日耀眼數倍！

“殿下！”虞衡也發現了這奇異變化，驚呼出聲。

“虞衡仙子是明白人?！敝傩聊抗馍铄?，低聲叮囑。神界素來鄙棄借助妖獸之力修行，但龍族乃百獸之主，或許自有其不為人知的法門。

“我不想去。”一個清晰、帶著稚氣卻異常堅定的聲音響起。竟是靈汐開口了！不再是嗷嗷的龍吟或咬東西的抗議，而是一句完整的拒絕。

虞衡驚得手中絲巾差點掉落：“小天妃……您……”

“靈汐？”仲辛也是一怔，蹲下身，平視著她澄澈的龍睛。

“太子殿下，我不想去天界學堂?！膘`汐的聲音帶著委屈。她學不會那些繁復的仙術咒訣，兩只小小的前爪笨拙地比劃，不是弄翻法術器具，就是險些燒焦仙翁的長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偏偏灼夜那個壞蛋學得又快又好，學會的法術全用來欺負她了，整整兩百多年，她敢怒不敢言。

“你果然躲在這兒！”殿門“砰”地被推開，灼夜得意洋洋地闖了進來——他上次差點在天河弄丟靈汐后，就偷偷在她身上下了定位咒，追蹤起來自然易如反掌。

“壞蛋！”靈汐嚇得一縮，敏捷地躲到仲辛身后，還不忘探出腦袋控訴。

“哇！小奶龍會說話了？！”灼夜眼睛一亮，驚喜萬分。他可是嘗試過各種“刺激”她潛能的方法：水淹、火燒、倒吊……此刻終于見效了！

“灼夜，今日靈汐就不隨你去學堂了?！敝傩辽硇挝⒁疲瑢㈧`汐護得更嚴實些。

“不行啊，哥！”灼夜哪里肯依，興奮地搓著手，“我要帶我的小奶龍去給同窗們開開眼！她都會說話了！”這般“顯擺”靈汐的機會，他絕不肯放過。

“二殿下，”虞衡適時提醒，語氣帶著一絲鄭重，“那是未來的小天妃。”靈汐縱是獸形，身份終究不同，灼夜總將她當作專屬靈寵，實在不妥。

灼夜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這一瞬間，他清晰地意識到——靈汐從來就不是他的所有物。真正對她擁有決定權的，是兄長仲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