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婷現在有種虛脫感，可能是之前太過緊張，此刻終于看到父親安然無恙，突然放松下來有些難以支撐。

程天宇始終扶著她，讓蘇雨婷的頭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雨婷，我們去吃些東西吧！”

蘇雨婷搖搖頭，她現在什么都吃不下。

程天宇愛憐地捋了捋她的頭發：“少喝點湯也好，不然你會生病的。”

蘇雨婷這次沒有表示，她也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去做什么。程菲菲還沒有來，那個空蕩蕩的家她還不想這么早回去。

程天宇扶著蘇雨婷上了車，來到之前曾經約過的那家西餐廳，幫她點了一份牛奶玉米濃湯。

蘇雨婷用調羹在濃湯中攪拌著，卻一口都吃不下，心里五味雜陳。

“天宇哥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合適商場？”

“怎么突然這樣說？”程天宇不解地問道。

“今天在董事會上幾乎所有人都針對我，他們把銷售不利的責任全都推給我。要不是這樣爸爸也不會病倒，我是不是真的把事情給搞砸了？”

“誰說的，你做得很好。”程天宇安慰著她。

“那為什么還會虧錢？我知道這些都是他們的利益，商場虧了錢誰都不希望。但我可以補上啊！我的錯誤我自己承擔就好，何必那樣咄咄逼人。”

“他們也只是覺得你的計劃不適合集團而已，并不是針對你個人，就是表達的方式太過急切罷了。至于蘇伯伯的身體，從半年前那次入院，其實就已經大不如前了，你不能把什么事都攬到自己身上。”

蘇雨婷又開始傷心起來，將調羹放下，低著頭說：“等爸爸這次的身體恢復了，我想離開集團。”

程天宇聽后忙道：“這樣蘇伯伯會傷心的，他的全部期望就是你和集團。”

“可我什么都做不好。”蘇雨婷的淚水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程天宇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俯身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其實你可以過來和我一塊做VIP計劃，我會全力幫助你的。”

蘇雨婷有些迷茫，她不清楚未來自己應該如何去選擇，只能拼命地搖著頭：“我不知道。”

程天宇繞到她的身后，輕輕地抱住她，讓她漸漸安靜下來。從這個角度，程天宇剛好可以看到蘇雨婷的領口，那條自己送給她的天使項鏈竟然不見了。程天宇有些意外，很想問蘇雨婷項鏈哪去了。但看著她此時的樣子，又覺得不合適，也許只是洗澡的時候臨時摘下忘記了吧！

如此近的距離，程天宇可以聞到蘇雨婷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那不只是香水，還有她身體本來的特有氣息，有些甜膩，有些誘人。

“雨婷，不要害怕，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保護你。”

程天宇無法克制地將唇湊到蘇雨婷耳邊，當就要親吻到她的臉頰時，蘇雨婷突然說道：“天宇哥哥，我想喝點酒。”

程天宇停下動作，似乎剛剛的氣氛被無形破壞掉了。但想來也可以理解，今天蘇雨婷承受了太多，想要試著借酒消愁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少喝點紅酒吧！”程天宇站直身子，向服務員要了一瓶拉菲。

蘇雨婷并不經常喝酒，在英國跟珍妮她們喝過幾次酒，但都是因為演出高興，反而對酒的味道并不怎么習慣。

但今天，她第一次覺得酒并不那么難喝，鮮紅粘稠的液體中，隱隱還殘留著陣陣甜香，似乎真能沖淡很多心中的煩惱。

“天宇哥哥，我爸會好起來的是嗎？”蘇雨婷舉起了杯子。

程天宇也跟著她舉杯，肯定的回答：“一定會的。”

蘇雨婷一口將酒全部喝干，程天宇想勸她慢點都來不及。然后她又給自己倒上，再次說道：“天宇哥哥，就算所有人都討厭我，你也會陪著我的是嗎？”

程天宇這次回答得更加堅定：“一定會的。”

蘇雨婷眼角再次溢出淚水，似乎酒精終于打開她壓抑的心門，將所有的煩惱全都釋放出來。舉杯，飲下，讓這神奇的液體沖刷掉一切委屈與不甘。

紅酒沒有辛辣，但卻并不代表它不醉人。當程菲菲趕到餐廳的時候，蘇雨婷面前的拉菲已經是第二瓶。

原本白皙的臉頰有了些緋紅，看著是那樣誘人。淚光縈繞的雙眼，更帶了些迷茫，仿佛里面藏著秋水伊人。

“雨婷，你還好嗎？”程菲菲看著此刻的蘇雨婷，滿眼都是擔憂之色，卻又忍不住心動。

“菲菲，你終于來了。”蘇雨婷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隨即又哭了起來。“菲菲，我想回家。”

“好，我們這就回家。”程菲菲點頭答應著，轉頭看向程天宇，埋怨怎么讓蘇雨婷喝這么多酒。

程天宇也是無奈，他當然阻攔過，但只要不讓蘇雨婷繼續喝，她就會哭個不停。

程菲菲去扶起蘇雨婷，感覺她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骨頭，軟軟地依靠在自己身上，有些重，但卻很舒服。

程天宇也喝了不少酒，車是不能開了。好在程菲菲也開車來的，便將蘇雨婷扶到自己車上。程天宇也想跟上去，但程菲菲卻直接關上了車門，將他一個人扔在路邊。

“你自己回去吧！今晚我陪雨婷。”

程天宇有些生氣妹妹這樣對自己，但看著蘇雨婷，他還是將情緒壓了回去。

“你們路上小心，雨婷有什么事隨時通知我。”程天宇擺擺手，目送著車子開遠。

隨著車子的搖晃，蘇雨婷變得昏昏沉沉起來。程菲菲將車上的冷氣關小，讓她可以稍微睡一會兒。眼見蘇雨婷的呼吸漸漸勻稱，程菲菲索性將車子靠邊停下，以免打擾到蘇雨婷。

夜已深沉，路上不見了白天的繁忙，安靜很多。蘇雨婷睡得很平靜，長長的睫毛偶爾閃動幾下，也許是在做著什么夢。

程菲菲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白里透紅的臉頰，像極了熟透的蘋果，真想咬上一口。還有她緊閉的唇，嘴角仍掛著淡淡的紅酒氣息，程菲菲竟有些癡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程菲菲對身邊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開始厭倦，總覺得俗不可耐。她將這一切歸咎于對藝術的追求，對美的渴望。直到半年前蘇雨婷回來，她竟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就像她為蘇雨婷作的那幅畫，一束光，伴隨著完美的軀體，揮動著翅膀從天而降。

程菲菲渴望抓住那份美麗，讓畫中天使與自己的生活交融，那就是蘇雨婷，一份來自藝術天堂的饋贈。她似乎瞬間便理解了愛情，因為她自私地想要將蘇雨婷占為己有，甚至不惜與哥哥為敵。

今夜，她受傷了，就像躲入凡間的精靈。我要保護她，讓世間的一切丑惡都遠離她。雨婷，做我的天使吧！

蘇雨婷從夢中醒來，夜還在繼續，但那個擾人的夢卻終于結束了。

“這是哪里？”蘇雨婷朦朧著雙眼問道。

“還在車上，你還好嗎？夢到了什么？”程菲菲溫暖的聲音就像一碗牛奶玉米濃湯。

“菲菲，我夢到了爸爸，還有董事會上的那些家伙。”

程菲菲拉起蘇雨婷的手：“現在那些家伙都被趕走了，蘇伯伯也會馬上好起來的。”

“謝謝你菲菲，有你陪著我真好。”蘇雨婷總算勉強笑了起來。“我們回家吧！”

————

偌大的別墅里空空蕩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蘇萬豪不喜歡家里有那么多傭人，里里外外就只有柳姐一個。現在柳姐還留在醫院照顧蘇萬豪，如此空曠的家，讓蘇雨婷很不喜歡。

若不是程菲菲陪著，蘇雨婷寧愿留在醫院中。雖然那里的環境并不算好，但總比這孤寂的家強上太多。這會讓她想起英國練習室里的冬夜，除了窗外的寒月，自己永遠只能一個人。

“菲菲，我先去換身衣服。”聞著身上還殘留的酒氣，蘇雨婷感覺很不習慣。

“我扶你上去。”程菲菲擔心蘇雨婷醉意未散，走不穩路。

“沒關系，我自己能行。”

蘇雨婷扶著欄桿回到自己的房間，從衣柜中取出睡衣放在床上，卻突然感到一陣悲傷。平時自己回到家，父親總是會嘮叨些集團里的事，自己每天都覺得煩，現在卻無比想要那份溫暖。還有柳姐，每當睡前，她都會送來一杯溫熱的牛奶，說可以幫助睡眠。現在這個家太安靜了，靜得那樣可怕。

程菲菲在樓下等了很久，蘇雨婷還是沒有從房間出來。她有些擔心，來到臥室門前。門是虛掩著的，從縫隙可以看到里面，蘇雨婷正坐在床上，看著沒有換上的睡衣流淚。

“雨婷。”程菲菲推門走進去，一把抱住蘇雨婷：“你怎么了？”

蘇雨婷將頭扎進她的懷里，悲傷地哭著：“菲菲，我好害怕，這個家現在就像一座墳墓。”

程菲菲不停揉搓著蘇雨婷的背，安慰著她：“雨婷，不要胡思亂想，有我在。”

這個懷抱似乎讓蘇雨婷找到了溫暖，她漸漸將程菲菲抱得更緊，仿佛害怕失去。

程菲菲感受著蘇雨婷對自己的依賴，心慢慢融化。這樣的夜晚，這樣的她，自己還能為她做點什么？

“雨婷。”程菲菲將蘇雨婷推離自己的懷抱，但卻并沒有放開雙手，就這樣四目相對地看著她。

蘇雨婷有些迷茫，似乎對離開這個懷抱有些不舍。

程菲菲的呼吸變得急促，突然身體前傾，吻上蘇雨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