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館長正在自己的工作室中，剛沏好一壺茶，就看到程菲菲走進來。
“喲！程小姐怎么又回來了，有什么事嗎？”
程菲菲對他這里可算輕車熟路，直接在封館長對面坐下。“遇到個無聊的家伙，非要買兩幅畫。”
封館長笑著給程菲菲倒了杯茶：“沒問題，看好哪幅？程小姐的朋友，價錢上都可以商量。”
“這次可要封館長忍痛割愛了，他看上了廖老的那幅工筆山水。”
封館長的笑容有些凝滯，不禁為難起來：“程小姐，這次怕是幫不上你朋友了，那幅山水我不準備賣。”
封館長的回答在程菲菲意料之中，不過她卻并不著急，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那是封館長的心頭好。不過樓下這個朋友卻有些難纏，他想買的東西，若是得不到，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哦？還會有讓程小姐覺得難纏的人？”封館長別有深意地問道。
“哎！何止是難纏。不瞞你說，下面這個是萬豪國際董事宋立帆的大公子，宋義雄。家里財大、勢大，為人又小氣得很，要是讓他不痛快，誰都沒好果子吃。”
封館長眉頭挑動一下，對于這個宋義雄他不知道，不過宋立帆卻大有耳聞。在安海，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宋立帆。但封館長也不會真的就怕了，能開這樣一間畫室，誰還沒有點背景關系。雖然在他們宋家眼里自己可能不算什么，可若真要鬧將起來，自認也有自保的辦法。
“程小姐，你這是在威脅我嗎？”封館長試探地問道。
程菲菲笑了起來，將這份凝重的氣氛打破。“我哪里會威脅封館長你啊！咱們的交情，他宋義雄還沒法比。”
封館長眉心略有舒展，又繼續問道：“那程小姐的意思是？”
“我也討厭這個宋義雄，但總被他這樣纏著，實在沒辦法。所以，還是希望封館長能賣我個面子，就當幫我這個忙，將那幅廖老的畫就讓給他。”
封館長沉默下來，手指不停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程家和宋家在本地實力都很大，更何況背后還有個萬豪國際，自己的確沒有必要與他們結下梁子。程菲菲平日對畫室的幫助不少，未來無論從經濟上、還是作品上，可能合作的機會很多。她都已經把面子撂下，自己還要為了一幅畫讓她為難嗎？
程菲菲見封館長依然猶豫，又說道：“這樣封館長，我不會讓你白吃這個虧。我一個朋友家里與廖老還有些關系，回頭我讓她再幫你去求一幅廖老的畫，保準不比這幅差怎么樣？”
封館長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你當真還能幫我求一幅？”
“怎么？你還不相信我？”程菲菲胸有成竹地看著封館長。
封館長忙又笑了起來，將程菲菲面前那杯涼了的茶倒掉，重新奉上一杯。“相信，程小姐能這樣說，就一定可以做到。在這里，我就先謝謝程小姐了。”
“大家相互幫忙，沒必須這樣客氣。”程菲菲端起茶，象征地喝了一小口。“那這幅工筆山水...？”
“賣，當然賣。”說著，封館長又換了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不過這個價錢...程小姐你也知道，廖老的畫在市面上不多，上次拍賣還是在幾年前，也已經過了百萬。”
程菲菲對這些并不在乎，擺手說道：“放心，他們宋家不差錢。”
封館長點頭：“是，是。這幅山水嘛！一口價，一百五十萬。”
果然是商人嘴臉，剛剛還跟自己談交情，現在就開始漫天要價了。程菲菲知道，就這幅工筆山水的價值，如果放到拍賣會上，勉強也就是一百萬的價格。封館長說的幾年前那幅，可比這幅尺寸大許多。這里外里，他至少賺了五十萬。
不過程菲菲卻并不想說破，反而對封館長道：“一百五十萬太便宜了，怎么能配得上宋家的身份，我看，再翻一倍，三百萬吧！”
“三百萬？”封館長一下站了起來，開始還擔心程菲菲覺得自己太黑，一定要還價的，卻沒想到她比自己的心還黑。“程小姐，這樣恐怕不妥吧！一下翻這么多，宋家真的會買？”
“放心，你這幅畫要是賣便宜了，他宋義雄還會不高興呢！”程菲菲詭異地笑著。
“那程小姐，你打算抽多少？”封館長認為，程菲菲幫自己一下抬高這么多價格，一定是想從中分些利潤。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就算程菲菲提出要一百萬，他也還是可以多拿五十萬，何樂不為。
“我一分不要，這些都算是封館長忍痛割愛的補償。”
封館長驚訝，沒想到竟然全都會便宜自己。不過回頭想想，以程菲菲的家世背景，區區一百萬也確實算不上什么。看來之前程菲菲沒有騙自己，對于這個宋義雄，她的確是討厭到了極點。
既然一切都談妥了，封館長也不希望讓這位大金主等得太久，忙跟著程菲菲走下來。
宋義雄早就等得不耐煩，自己是來買東西的，他們不殷勤地伺候著也就算了，怎么還把自己就這樣晾在一邊。這可就苦了那位工作人員，不住想著各種辦法安撫著他，就差沒給宋義雄跪下了。
“宋義雄，你干什么呢？”程菲菲看到宋義雄難為那個工作人員，心中就感到厭煩，不禁冷喝一聲。
宋義雄看到程菲菲，不耐煩的臉上連忙堆滿笑容：“菲菲妹妹你可算下來了，我都擔心你是不是在上面被人欺負。”
他看到跟程菲菲一塊下來的還有個中年男人，不禁又皺起眉：“你就是這里的老板？”
封館長笑著對他點點頭：“在下封華東。”
宋義雄冷哼一聲：“你的架子還真大啊！別啰嗦了，我看上那幅山水畫多少錢？這就給我包上。”
封館長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果然如程菲菲所說，這個宋義雄很令人討厭。但他在這行里混跡多年，城府早已經極深。很快那絲不悅的神情便被他收了起來，仿佛從未出現過。
“程小姐和我說了，這幅畫本是我的摯愛，而且廖老的作品又極為珍貴...”
宋義雄可沒心情聽他的介紹，忙打斷封館長的話：“行啦！這畫好我知道，你就說多少錢吧！”
封館長也不生氣，笑著說道：“你是程小姐的朋友，那就一口價，三百萬。”
“三百萬？”宋義雄的臉抽動一下，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就這么一幅畫要三百萬？”
“是。”封館長這次也懶得和他解釋，直接點頭。
宋義雄心里有些懊悔，雖然三百萬對他家來說也不算多，但就只是為了買一幅破畫，還是有點肉疼。而且一次要支出這么多錢，父親一定會知道，到時候問起自己要怎么說？追女孩花了？父親鐵定要臭罵自己一頓。
程菲菲這時候卻說道：“怎么？覺得太貴了？才幾百萬而已，國際上的拍賣會，上千萬的畫都有人搶著買。這就是藝術，只有那些真正高貴的人才配得上這些名畫。”
程菲菲這番話深深刺痛了宋義雄的心，什么叫只有真正高貴的人才配得上，是瞧不起自己嗎？之前的海口可已經夸出去了，說什么只要菲菲妹妹喜歡，整間畫室都可以買給她，現在可不能慫啊！
程菲菲的眼神里滿是期望，可宋義雄卻感覺那更像是鄙視。如果自己不買，她一定會瞧不起自己，那以后他宋義雄的面子還往哪里放。
“誰說我嫌貴啦！”宋義雄咬牙嘴硬地說著：“我是覺得太便宜，才三百萬，這不是讓我白撿一樣嘛！”
“哦？”封館長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回想起程菲菲之前說過的話，果然是一語成讖。要是賣得便宜了，這家伙是會不高興的。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
宋義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金卡，故作隨意地丟給工作人員：“拿去刷吧！馬上把畫給我包起來，要包得漂亮點。”
工作人員沒想到館長真把這幅畫給賣了，而且還是三百萬。他雖然不知道這幅畫的具體價值，但在這里工作久了，眼光還是有的，館長絕對是將這家伙當做冤大頭。不過這點他可不管，想想之前宋義雄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工作人員跑去刷卡的時候，恨不得都哼起了小曲。
封館長親手將畫給摘下來，能看出，他的眼神依然不舍。不過再想想即將裝入口袋的三百萬，也就釋然了。
將畫包起的整個過程封館長都始終在旁監督著，生怕出現一點點的損傷，也是在與這幅剛剛入手的心肝寶貝道別。
“先生，您的卡，還有這是收據。”之前那名工作人員拿著宋義雄的銀行卡走了回來。
封館長的手機適時響起提示音，意味著銀行賬戶已經有入賬。封館長的臉上不經意間掛起了笑容：“要不要我安排人將畫幫你們送回去？”
“不需要，你們這些人毛手毛腳的，我還不放心呢！”宋義雄拒絕了封館長的提議。不過明顯能看出，他已經不見了之前的那份傲慢，甚至拿回銀行卡時的手都有些遲緩。
程菲菲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滿是竊喜。宋立帆這個人她還是經常聽父親提起，雖然子女教育得不怎么樣，但為人卻嚴厲得很。這次宋義雄回去，面對父親應該有得受了。
“宋義雄，還要再看看其它畫作嗎？”程菲菲不適時宜地問道。
封館長也跟在身邊殷切介紹著：“是啊！本館的很多作品都是名家手筆，相信以宋公子的眼光，一定會不虛此行。”
宋義雄接過畫，還哪里想繼續停留。從前就算是哄那些小明星們，最多也就是買個車、送個鉆什么的，頂天幾十萬便打發得順順貼貼。這次一出手就是三百萬，還買？真當自己是冤大頭了。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吧！我看你這小小的畫室，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東西。”
封館長聽他這樣說自己的畫室，倒也并沒有不高興，金主嘛！有錢他就是爺。送程菲菲和宋義雄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深切地與宋義雄握了握手，以示歡迎和感謝之情。
離開畫室，宋義雄長長吐出一口氣，就像終于逃出了吃人的魔窟一般，人也又精神起來。“菲菲妹妹，接下來你準備去哪？”
“太累了，準備回家休息。”程菲菲隨意地回答著。
“我送你吧！”
“不用，我開車來的。”程菲菲沒有準備再多看宋義雄一眼，已經向自己的車走去。
“菲菲妹妹，等等。”宋義雄緊趕兩步追上程菲菲。“這幅畫，送給你。”
“送我？”程菲菲疑惑地看向宋義雄。
“是啊！你不是很喜歡這幅畫嘛！我說過，只要是你喜歡，整間畫室我都可以買下來送給你。”宋義雄說這番話的時候，底氣似乎并沒有之前那么足。
程菲菲鄙夷地笑了：“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只是說這幅畫很好，人人都想擁有它，但并不代表我就很喜歡。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也許再過幾年它還能增值呢！”
說完，程菲菲打開車門：“對了，替我向宋叔叔問好。”
就這樣，她扔下目瞪口呆的宋義雄，揚長而去。
宋義雄此刻狠狠地咬著牙，知道自己是被程菲菲給耍了，三百萬算是打了水漂。
“媽的，還給老子裝，我宋義雄可不是誰都可以耍著玩的。要不是看在你們程家的面子上，早讓人把你給綁了，看你還囂張得起來？程菲菲，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