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菲掛斷電話后并沒有選擇回家，這個時間她也真是餓了，反正回家也錯過飯點，索性在外面吃一口。

對于蘇雨婷今天給她的感覺，似乎哪里怪怪的。下午打電話給自己的時候，很明顯是有什么事，只怪自己去了玉佛山不能立刻趕回來。

剛剛也是，程菲菲能感覺到蘇雨婷在電話中欲言又止，到底是發生了什么讓她有所顧忌？還是她仍然沒有放下那晚的事情，有意回避著自己？

自從蘇雨婷回國后，程菲菲漸漸習慣自己開車出來，今天也是一樣。當她開車路過一家西餐廳時，正準備下車去吃點東西，卻無意中隱約看到蘇雨婷的身影。

“那是雨婷？”程菲菲有些意外，正想要叫她，卻發現蘇雨婷身邊還站著一個人?！白吭ヴ?？她們怎么會在一起？”

只見卓豫翎攔下一輛車，兩個人坐上不知道準備去什么地方？

程菲菲看一眼餐廳，剛剛電話中蘇雨婷說吃過飯了，看來就是在這里吃的，與卓豫翎一起。她為什么沒有告訴自己？或者說，她為什么與卓豫翎一起吃飯，而沒有和自己？

程菲菲再次發動汽車，她現在不想吃東西了，只想跟上去看看蘇雨婷和卓豫翎接下來要去哪里？

一路跟隨，兩輛車先后來到聊吧。程菲菲并沒有直接靠上去，而是遠遠看著，心中不住猜測這是個什么地方？

眼看著蘇雨婷和卓豫翎走進聊吧，程菲菲把車熄火，靠坐在駕駛位上心中有些復雜。她不想跟進去，既然蘇雨婷沒有告訴自己，那么也就不急于撞破。只是這樣等待的心情實在折磨人。

笑笑看到走進來的蘇雨婷，先是愣一下，沒想到她還真回來了。不過此時她早已經沒有初見的那份反感，也就笑著迎了上去。

“蘇小姐，你回來了?！?/p>

“呂少杰他們呢？”蘇雨婷直接問道。

“曉峰哥在忙，少杰哥和芊芊姐在休息室呢！”

“那我自己進去吧！”蘇雨婷點頭，直接向著里面的休息室走去。

這個時間聊吧的生意還不錯，很多分享室的門都關著?，F在蘇雨婷也漸漸搞清楚，再次從這些小隔間中穿過，不禁驚訝居然還真有人愿意光顧他們。只是這中間是不是也有她蘇雨婷的功勞，那就不清楚了。

休息室里，孟芊芊正給呂少杰讀著一條看到的新聞。突然門被推開，蘇雨婷走進來的時候，明顯孟芊芊臉上的表情變得冷漠許多。

“你怎么又來了？”

也許是因為之前借給自己衣服的緣故，蘇雨婷沒有對孟芊芊此刻的態度過于反感。

“說好我會回來，欠我的答案還沒有兌現呢！”說著，蘇雨婷將手中提著的袋子遞到孟芊芊面前。“這是我幫你選的衣服，謝謝你之前借給我的那件。”

孟芊芊皺起眉頭沒有去接?！安恍枰业囊路?？”

蘇雨婷回想一下，記得是跟換下的那些衣服一起扔了。“那件沾了很多汗水，已經臟了?！?/p>

孟芊芊聽出其中的意思，眉毛一挑站了起來。“你給扔了？”

“是，不過這件絕對比你之前的那件好。”蘇雨婷理所當然地回答著。

“你憑什么給扔了？那是你的東西嗎？你這人還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孟芊芊徹底火了，指著蘇雨婷大吼起來。

卓豫翎聽不下去，一步搶上前：“你這人會不會說話？雨婷不是買件新的給你嗎？你不感謝也就算了，怎么還這種態度？”

“誰要她的衣服？”孟芊芊一把將蘇雨婷手中的衣服打到地上。“我好心借給你，你給扔了還有理？別以為家里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你扔哪去了，給我找回來。”

那件風衣是孟芊芊最喜歡的一件，要不是呂少杰想把自己的衣服拿去給蘇雨婷，她才不舍得讓別人穿?，F在倒好，說扔就給扔了，經過自己同意了嗎？

“不就是件破衣服嘛！還找什么找，要找你自己去?！弊吭ヴ釗踉谔K雨婷身前寸步不讓地說著。

蘇雨婷倒是始終沒有說話，她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當時自己只是隨手把衣服放到一起，扔的時候也沒考慮那么多，想著都買了新的，也就無所謂。

孟芊芊怒視著兩人，心中有無數怨恨，卻因為氣憤有些說不出來。最后一跺腳，真的就準備自己去找。

可是到哪里去找？孟芊芊也是被氣昏了頭。呂少杰起身拉住她，安慰道：“算了，丟就丟了，回頭讓曉峰再陪你去買兩件?！?/p>

孟芊芊轉頭看向他，眼中竟然已經溢出淚水。這淚并不全是因為那件衣服，主要還是因為呂少杰這個時候竟然幫著對方。

呂少杰嘆口氣，他也是沒辦法。從蘇雨婷進來到現在的表情，他相信蘇雨婷也不是故意那么做。有錢人家的小姐對待東西隨意慣了，也許只是真覺得弄臟了而已。

他低頭將被孟芊芊打落的那件新風衣撿起來，簡單地拍拍灰塵?！斑@件其實也挺好的，要不你先穿上試試?！?/p>

“我不需要?！闭f著，孟芊芊又氣憤地瞥了蘇雨婷一眼?！澳銕臀夷萌G掉吧！”

說完，孟芊芊怨恨地走了出去，將休息室的門重重關上。

呂少杰看看手中的衣服，也不能真的丟掉它，索性放到沙發上，等這兩個人走了再好好勸勸孟芊芊。

蘇雨婷心里有些委屈，發覺呂少杰至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便小聲說道：“我真不是故意的?！?/p>

卓豫翎拉了拉她的手：“雨婷，別在意，是她不識好人心?！?/p>

“你們真覺得買件新衣服就是在做好人了？”呂少杰突然反問道。

卓豫翎轉頭看向他，本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在呂少杰的眼神注視下卻咽了回去。其實她也知道隨意扔掉別人的衣服不對，只是站在蘇雨婷一邊，她不希望蘇雨婷受委屈。

“對不起?！碧K雨婷竟然第一次做出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至于芊芊...”呂少杰想一下，還是決定算了。如果讓這位大小姐去和孟芊芊道歉，兩個人準保還得吵起來。

“做人要懂得尊重，拋去所謂的出身環境，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在萬豪國際你可以是大小姐，但在這里，你和外面的那些人并沒有不同。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的東西被人隨意丟掉，你會怎樣想？”

蘇雨婷沒有說話，被呂少杰這樣說教也不是一次兩次。但這次，她是真聽進去了。

“好了，說說你回來的目的吧！”呂少杰也不想得理不饒人，干脆換個話題。

蘇雨婷沉吟一下，將剛剛的情緒平復，說道：“之前50杯的要求我做到了，所以希望你能兌現承諾，幫助我和商場?！?/p>

呂少杰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便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稍作思考，最后只說出三個字。“走出去?！?/p>

“??？”蘇雨婷沒明白他的意思，以為又要趕自己出去，忙急了起來：“為什么？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怎么還要讓我出去？你這是在違約?！?/p>

呂少杰知道她是誤會了，便解釋道：“我說的是你們商場，想要改變就要走出去?！?/p>

“商場？”蘇雨婷安靜下來，緊緊抓著卓豫翎的手也放松許多?！霸鯓幼叱鋈?？”

“你們萬豪國際固有的市場形象和銷售理念，擋住太多普通消費者。所以要從根本上改變，就得走出商場，讓更多人看到你們的商品?！?/p>

“讓更多人看到我們的商品？”蘇雨婷重復著?！爸暗膹V告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嗎？但效果并不明顯啊！”

呂少杰搖頭：“媒體廣告確實影響力巨大，但同樣投入也更大，不但改變不了大眾消費者對商場的傳統印象，反而提高前期成本。對你現在這樣的促銷活動，太得不償失。我建議撤掉媒體廣告，改為沿街宣傳，大量印發活動傳單，還可以雇用專業團隊，打著商場的宣傳橫幅沿街造勢。這樣不但可以大大降低宣傳成本，還可以直接面向大眾消費群，讓他們感受到最直觀的實惠。”

“沿街？就像你們今天做的這樣？”蘇雨婷問道。

“差不多，但這方面有更專業的團隊，也會有更好的效果。”

蘇雨婷還是不太能理解，但依然下意識地點著頭。

呂少杰繼續說道：“然后你們商場還要將活動商品的展柜也擺到商場外，地點最好也是沿街，或者直接在商場門前。相信這點你們一定可以做到，相關部門的協調問題難不倒你這個萬豪國際的大小姐才對。有了這些展柜，無論走不走進商場，哪怕只是路過，也都可以看到你們的商品和價格。再結合你之前安排人來造勢的辦法，便會很容易拉動更多喜歡湊熱鬧的人。”

將展柜擺到街上？蘇雨婷心里想著，雖然自己對這方面并不了解，但李文亮一定有辦法。再不行還有程叔叔，他在商場這么多年，各方面關系應該都不是問題。蘇雨婷繼續點著頭。

“我還希望你可以跟加盟的商戶進一步溝通，爭取更多的商品參與到活動打折當中。結合你們的自營店，嘗試對某些特定商品進行捆綁式銷售?！?/p>

“捆綁？”蘇雨婷對這個詞似乎有些陌生。

“就是銷售商品時，考慮好該商品的周邊。比如有人買電視機，那么他是不是同時也還需要相應的音箱、播放器、電視支架等等。或者買首飾的人，是不是你們也可以替他搭配好其它套飾。服裝也是一樣，相信很多消費者都會為如何搭配感到迷茫，你們提前做好搭配選擇，就可以一同推薦給消費者購買。當然，這樣搭配著購買在價格上也要體現出實惠，搭配得越多，讓利要越明顯，消費者才會越有搶購欲望。”

“可是這樣利潤不是會更少嗎？”蘇雨婷感到不解。

呂少杰回答：“利潤是銷售的產物，如果沒有銷售行為就不會有利潤。所以賣出更多的商品，就會有利潤的累積。”

“賣出更多的商品?！碧K雨婷再次重復著呂少杰的話?！斑@樣就可以嗎？”

呂少杰想了一下：“我建議，你還可以在銷售之外附帶一些贈品。”

“贈品？白送嗎？”

“是?！眳紊俳茳c頭：“可以找些庫存商品作為贈品，雖然平時很難銷售，但如果白送，沒人不想要。贈品的價格不用太高，但最好物件大些，拿在手中足夠吸引人的那種。只要購買捆綁銷售商品的人，便可以得到贈品。但一定要記住，領取贈品必須要在商場內部進行。這樣就會有更多人走進商場，而且離開時，手中也都真的拿著商品離開?！?/p>

“為什么要在商場中呢？豈不是很麻煩？”

“白給東西誰還會嫌麻煩。你設想一下，當每個走出商場的消費者都可以面帶滿意的笑容，手里還提著商品，外面的人看到會這樣想？這可比你之前安排工作人員的親朋好友去假冒購買者效果好得多。眼見為實，沒有什么會比直接看到的宣傳力度更大?！?/p>

蘇雨婷眼中閃現一絲光芒，仿佛真的看到商場門前人流攢動的景象。不過很快她便又平靜下來，之前促銷活動的結果提醒她，折扣后銷量的增長與利潤不一定會成正比。

“這樣會不會成本更大？反而看不到利潤？”

呂少杰搖搖頭，隨后又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大小姐也不是沒有任何成長。“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從根本上改變消費者對商場的傳統看法，所以前期不會有明顯利潤增加?？墒且坏┫M者的觀念改變，對商場的抵觸降低，后期的購買欲望便會逐步增長，甚至可以帶動更多消費者走進來選購。在如今的大環境下，你們要與網購、廠家直銷以及代購爭搶渠道優勢，讓更多人真的愿意走進商場，才能收獲到未來的一席之地。”

“那需要多久？”

“我說不好，要看你們能做到什么樣的程度。這是一種理念上的轉變，一場消費革命。在很多人看來它也許并不是在向前進，而是在嘗試后退，回到消費市場最根本的樣子。你可能要面對的不只是消費者，還有萬豪國際的老一輩管理層，他們將是你能否堅持下去的最大敵人。”

蘇雨婷沉默了，她想到董事會上的那些嘴臉?，F如今十一黃金周已經結束，那些叔叔伯伯還會給自己時間和機會嗎？但是父親說過，在他們沒有將自己調回去之前，這場促銷活動就還沒結束。自己必須要拼到最后，哪怕不為自己，為了父親的信任也應該嘗試一下。

“我知道應該怎么做了，謝謝你?！边@是蘇雨婷第一次對呂少杰說出感謝的話，她是發自內心的。面前這個男人似乎不再那么讓她討厭。雖然每次和他相遇，總是會鬧些不愉快出來，但他真的兌現了承諾，真的在幫助自己。

“你會去商場中幫忙準備這些嗎？”

呂少杰搖搖頭，說這么多他只是完成自己的承諾，至于再次走進那家商場，他沒有想過，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去看看結果。

蘇雨婷沒有介意：“我希望你能來?！?/p>

說完，她對呂少杰點點頭，拉著卓豫翎轉身走了出去。今天晚上她接收了這么多信息，需要時間來消化。

路過吧臺時，她看到孟芊芊。但對方故意別過頭，假裝她們不存在。蘇雨婷沒有再去與孟芊芊說什么，只是對笑笑打聲招呼，徑直走出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