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曉峰回到聊吧，發現已經停止營業，但大門卻并沒有關上。笑笑不在，他知道這段日子呂少杰都住在里面，便直接推開休息室的門。

呂少杰正在用電腦瀏覽著網上的新聞，看到只有羅曉峰自己回來，便問道：“芊芊呢？”

“回家了?！绷_曉峰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少杰，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呂少杰知道他說的是孟芊芊那事?！败奋匪€在生我的氣？”

“廢話，連我都生你的氣。”羅曉峰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明顯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芊芊怎么和你說的？”

“還用她說嗎？你們那些話我都在外面聽到了。我說少杰，你是不是著了什么魔？竟然會為個不相干的女人趕芊芊走？你他媽還有良心嗎？芊芊為了你，為了聊吧付出多少，你看不見嗎？”

呂少杰皺起眉頭，羅曉峰從來沒用這樣口氣跟自己說話過。“我沒有趕任何人走，是她誤會了?！?/p>

“誤會？你說一句誤會就完事了？什么叫眼不見心不煩？你他媽在煩誰？是不是連我也多余了？”

“羅曉峰，你說話能不能別他媽、他媽的。”這句話對呂少杰刺激很大，自從父母離開后，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把父母掛在嘴上罵人，心中也有了些火氣。

“我說怎么了？你干這破事出來還管我罵你？”

呂少杰深吸口氣，他不想跟羅曉峰在這方面糾纏下去，惹這份氣不值得。

“我們認識這么多年，彼此是什么樣的人還不了解嗎？當時那句話的意思是芊芊想的那樣嗎？我承認，我那時的態度不好，可芊芊也不給我機會解釋啊！”

“解釋？你要怎么解釋？說你幫助蘇大小姐只是因為承諾？說你天天往商場那邊跑就只是剛好路過？誰信??？”

呂少杰不說話，確實，也許那句眼不見心不煩自己還可以解釋。但這些呢？自己要如何去解釋，恐怕就連跟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羅曉峰剛剛吼那兩句情緒也發泄出來了。他當然知道那只是個誤會，只是一想起孟芊芊的淚水他便無法控制心疼。

“少杰。”他的口氣緩和下來?！败奋芬恢倍己芟矚g你，你應該知道吧！”

呂少杰將身體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終究還是逃不開這個問題。

羅曉峰繼續說著：“你當然知道，在這間聊吧里相信就沒有人不知道?？赡憔烤故窃鯓酉氲模俊?/p>

“我只當芊芊是妹妹。”呂少杰望著天花板回答。

“妹妹？”羅曉峰冷笑一下?！笆裁疵妹?？干妹妹？還是情妹妹？”

“你知道的?！眳紊俳軟]有多做解釋。

“那你就應該和她說清楚。”

“我當然說過?！?/p>

“說過嗎？不，你沒有，至少沒有讓她清楚你真正的心意。芊芊等了你那么多年，等你從國外回來，等你放下心中的那道坎兒?？赡阕鲞^什么？你把自己偽裝得任何事都不關心，就只躲在聊吧里虛度時光。行，這也算是你的事業。可你不該讓芊芊誤會你跟那個大小姐的關系，不該讓她為你傷心。不愛就得放手，哪怕狠狠將她推開也總比這樣不清不楚的好?！?/p>

呂少杰將頭垂了下來，看向羅曉峰?！澳悄隳?？你又把芊芊當做什么？”

“我？”羅曉峰愣了一下。“我當芊芊是最好的朋友?！?/p>

“只是朋友嗎？相信在這間聊吧里，除了芊芊沒有人會看不出來?？赡阌终f清楚了嗎？”

這次換羅曉峰沉默了，他何嘗不想說清楚，時時刻刻都想對孟芊芊表明自己的情意。可是他卻不敢說，孟芊芊的心里就只有呂少杰一個人，放不下，便容不得自己走進去。

“曉峰，我雖然沒比芊芊大兩歲，但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們不可能。芊芊的脾氣你也知道，喜歡鉆牛角尖，一門心思不回頭，無論我怎么做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赡悴灰粯?，我能看出來你對她的感情是真摯的，只是你若不主動點，她很難能夠自己走出來。這次是我沒處理好，讓她誤會了。可這誤會也不失一個好時機，去跟她說清楚，給她真正的幸福?！?/p>

“幸福，要真這么容易就好了。你也說了，她就這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

“怎么？你慫了？”

“是，我慫了，我怕最后連朋友都做不了。”

“還有你羅曉峰怕的事情？那你怕不怕一直這樣下去她會更傷心？”

羅曉峰又不說話了，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一會兒，就好像都在等待上天給自己一個答案。

最后還是羅曉峰率先站起來。“我走了，你記得把大門關好?！?/p>

“今晚還有很長，你好好想清楚，愛情不是等來的。”

羅曉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在出門前說道：“明天芊芊回來，你應該跟她聊聊?！?/p>

羅曉峰走了，呂少杰也關上電腦出去將大門鎖好，回來躺在沙發上。之前羅曉峰坐過的位置還留有一絲溫暖，讓這個孤單落寞的秋夜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

明天和芊芊聊聊，聊什么呢？這里是聊吧，最不缺的本就應該是聊天，可是我們的心情到底應該聊給誰聽？

————

萬豪國際集團總部，寬敞的會議室中，眾董事們都在竊竊私語著。今天的主角蘇雨婷還沒有到，她是害怕了嗎？

宋立帆看了程國富一眼，他們沒有說話，但眼神中交流著的內容卻很豐富。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有個結果，不管是蘇雨婷還是臥病在家的蘇萬豪，總之萬豪國際的明天必然會是全新的一番景象。

終于會議室的大門又一次被打開，率先走進來的是夏雪茹，隨后蘇萬豪的身影陪著女兒蘇雨婷一同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他怎么來了？程國富有些意外。原本按照程國富的計劃，趁著蘇萬豪病倒不能參加董事會，一舉搞垮蘇雨婷，將她趕出集團管理層。然后借助媒體力量以及宋立帆等董事，以整體利益為由聲討蘇萬豪，提出董事會改組，逼迫不能到場的蘇萬豪退位。

可是現在蘇萬豪竟然來了，有些事情他在與不在做起來的結果可能會完全不一樣。畢竟萬豪國際里他是最大的股權人，真要當場撕破臉皮，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其他董事們，難免不會因為擔心利益得失而倒向蘇萬豪一邊。

“萬豪兄，你怎么來了？看來身體的狀況恢復不錯呀！”程國富假意堆著笑臉站起來迎接。

“讓大家擔心了，我都好了，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們。”蘇萬豪拍了拍程國富的肩膀，然后來到最中間的董事長位置上坐下?！白尭魑痪玫?，咱們會議開始吧！”

程國富也回到自己的位置，環顧一圈眾董事，目光特意在宋立帆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好，咱們集團這段時間的重點都在籌備VIP計劃實施上，天宇就先來介紹一下進度吧！”

接下來的時間，程天宇將VIP計劃的整體推進做了詳細說明。聽得眾董事紛紛點頭，對VIP計劃的前景十分看好。跟著又是各家商場在黃金周期間的經營情況，基本與五一時變化不大。城西區被程國富故意安排在最后，畢竟這些都是走過場的前戲，真正今天要唱的還是蘇雨婷這出逼宮大戲。

終于所有人都匯報完了，輪到蘇雨婷的時候，宋立帆卻打斷匯報。之前城西區商場的經營報表李文亮已經提前送到各位董事手上，他們在開會前就看過。

現在宋立帆拿起報表，作勢仔細端詳著說道：“城西區的這次促銷是集團的一次嘗試，至于結果嘛！我不用多說，上次開會的時候就已經很明確了。只是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我們沒能繼續討論下去。當然，這也是給城西區一個機會，改變和彌補的機會?？墒怯赕?，你就給我們這樣一個答案嗎？”

蘇雨婷原本準備好的那些內容被堵在了嘴里，此時聽了宋立帆的話，沒有回答。很明顯，他們和自己猜測的一樣，并不會只看近兩天的數據說話，甚至他們都不想聽自己的解釋。

宋立帆繼續說道：“集團這么多年在市場上樹立起來的形象，僅一個黃金周就被你毀成這個樣子。損失的利潤就不說了，單只看看媒體上的那些報導，對集團影響就是巨大的。雨婷??！你到底在城西區那邊都做了些什么？”

“老宋。”蘇萬豪打斷宋立帆，同樣拿起從夏雪茹那得到的城西區報表，說道：“這份數據我也看了，確實不盡如人意。不過，近幾天商場針對之前存在的問題做出了調整，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利潤已經實現正增長，而且很多往常庫存的商品也都得到了消化，這是個好的趨勢嘛！”

宋立帆不以為然：“蘇董事長，你怎么也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做商場，看得可不是一兩天的得失。整個黃金周的促銷計劃結果都在這里，難道這一兩天的特例，可以改變整體利益的損失嗎？”

“不能，但我們也要有長遠的眼光，對數據走勢有理性的判斷和評估。從黃金周開始，城西區商場的宣傳支出主要在前期，而之后的銷量明顯呈回暖趨勢。直到最近兩天，可謂達到城西區商場有史以來的全新高度。那么我們是不是可以有理由相信，未來這個趨勢還會繼續，甚至更高?！?/p>

宋立帆對蘇萬豪的這番話依然不能茍同，搖頭說道：“那是在折扣讓利的基礎上，商場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甚至不惜將萬豪國際當做不入流的大賣場。銷量與利潤沒有形成正比，那我們圖的是什么？花錢賺吆喝嗎？試問各位董事，你們的錢都用來為所謂的銷量做鋪墊，你們甘心嗎？”

那些董事們之前已經有些被蘇萬豪的話說動，雖然這樣的利潤增長對于他們來說還只是杯水車薪般無足輕重，但畢竟不是未來不可期。更何況那也只是個城西區的小商場，本就沒打算它能產生多大利潤，能夠維持經營，安穩做好集團商業網的招牌就足夠了。

可是宋立帆這明顯是在骨頭里挑刺的一番話后，他們又騷動起來。畢竟損失掉的也都是他們自己的利益，再加上那些媒體的惡意抹黑，對于城西區以及蘇雨婷，他們覺得不應該繼續這樣放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