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廳，依然如之前那樣，蘇雨婷沒有讓保鏢跟進包房，另外給他們安排一桌。跟著自己這么長時間，也都沒吃過東西。
點菜的時候她希望呂少杰來選，不過呂少杰并沒有接她遞過來的菜單。大家也都餓了，這樣堅持著終究不好，最后還是羅曉峰替他們做了主。
羅曉峰還真不客氣，幾乎菜單上除了幾種實在這個時候做不了的，以及沒必要的涼菜外，算是點了個遍。酒也是要了這家店里最昂貴的勃艮第產區頂級紅酒，一瓶就得幾萬塊。孟芊芊都覺得這家伙多少有點過了，但在蘇雨婷眼中卻并沒有任何驚訝。
“芊芊，這酒也沒啥特別的啊！”羅曉峰像模像樣學著電視里看到的那些有錢人，淺淺嘗上一口，感覺有點澀。又不希望被蘇雨婷笑話，所以小聲對孟芊芊抱怨著。
“誰說沒什么特別，難道你就沒喝出錢的味道？”孟芊芊沒好氣地回給他一句。
羅曉峰又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還真沒有，都不如幾塊錢的啤酒好喝。”
“所以我就說，這頓飯好吃不到哪去。”
除了他們倆在這竊竊私語，其他人都沒有出聲。笑笑可能是有點拘謹，吃的不多。蘇雨婷也沒怎么動過筷子，眼神偶爾瞄一下呂少杰，便又立即回到面前的酒杯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呂少杰算是吃得最正常的，不急也不緩，幾乎每道菜都嘗嘗，又不多吃，酒也沒喝。就好像整間包房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只管填飽肚子便好。
“芊芊，多吃點這個，我覺得整桌菜就這個肉還不錯。”
“我不吃，看起來就膩。”
“一點都不膩，相信我。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別總只吃青菜。”
“喝你那幾萬塊的酒吧！”
整頓飯就這樣在兩個人的吵吵鬧鬧聲中結束了。呂少杰簡單擦擦嘴，說了聲謝謝款待，站起來就準備離開。
笑笑也早就吃完，孟芊芊則拍了拍羅曉峰，隨即同樣跟著站起來。
“少杰。”蘇雨婷情急之下還是這樣叫了出來。“你先等等，一會兒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呂少杰停住腳步，猶豫一會兒：“那就現在說吧！”
孟芊芊就知道蘇雨婷不會平白無故請吃飯，什么感謝，都兩個月了，要感謝還用等這么久。索性拉著羅曉峰又坐下，倒要看看這位蘇大小姐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
蘇雨婷看看重新坐回去的大家，心中有些猶豫。她本想等孟芊芊她們走了再單獨跟呂少杰說，不過眼下應該是不可能了。
“少杰...”蘇雨婷遲疑許久，才終于下定決心。“我想請你到我的集團里幫忙。”
果然，就知道他是在利用少杰。孟芊芊最先站了出來：“蘇大小姐，我發現你的臉皮是真夠厚的。當初利用完少杰后連個屁都沒有，現在又來這一套？我們少杰是欠你的嗎？憑什么你說幫就幫？”
蘇雨婷臉色變得很難看，強忍著沒有出聲。羅曉峰連忙拉了拉孟芊芊，勸慰道：“少說兩句吧！少杰會有自己的選擇。”
“選擇什么？他就是心軟。咱們好好開自己的聊吧，也不礙著別人的事，干嘛要摻和到他們的集團斗爭中去？有錢人的世界咱們玩不起，也沒那個資格。瞧瞧外面那些保鏢，咱們雇得起嗎？別喝頓幾萬塊的紅酒就真以為自己是上等人了，哪天被人玩死都不知道。”
“是是，你說得都對，但那也要聽聽少杰怎么想吧！”羅曉峰又勸了幾句，然后把目光投向呂少杰。
呂少杰似乎并沒有什么波瀾，對蘇雨婷提出的請求以及孟芊芊的那番話都表現的很淡然。這時候所有人都看著自己，他也終于說話了。
“對不起，我真沒什么興趣，也請你不要再來了。”
說完這些，無論蘇雨婷如何挽留，呂少杰都再沒停下腳步，推門走了出去。
蘇雨婷起身想要追，但孟芊芊卻擋在門口。
“蘇大小姐，我們真的只是些老百姓，沒那個本事，也沒那份義務。請你放過少杰吧！這樣對大家都好。”
蘇雨婷站住了，放過？自己就那么不招人待見嗎？要用到放過這個詞。集團到底哪里不好？相信自己能給出的待遇，一定比他們聊吧的收入高。可是他為什么說不感興趣？是因為集團嗎？還是因為自己？
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離開了。蘇雨婷拔腿沖出餐廳，卻只遙遙看得到幾個人離去的背影。
保鏢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聽到響動便也紛紛跟出來，看到這樣的場景，以為大小姐是要追過去，忙發動汽車。
不過蘇雨婷終究沒有上車，依然那樣呆呆站在原地。那句放過，真的對她打擊太大。她覺得自己對于呂少杰也許就是個麻煩，給他帶去極大的困擾。所以他們求自己放過，求自己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是啊！他不欠自己的，兩個月都不再聯系，結果又見面就是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憑什么會幫自己，就憑那50杯冷飲？
————
這個夜晚，又將是個不眠夜。
呂少杰重新租了間房子，距離聊吧很近。他此刻躺在床上，努力想要睡著，但卻怎么都揮不去腦海中的那個身影。
是不是對她的態度過于冷漠了？也許可以說得委婉一些。呂少杰有些懊悔，特別是最后的那句，請你不要再來了。
這次是不是真的不會再見？畢竟從來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是為什么會感到后悔呢？就像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
也許她不是集團中的大小姐就好了，哪怕只是個路人，或者像自己一樣，簡單經營家小小的生意。那么是不是就會去幫她，甚至...
呂少杰用力甩了甩頭，將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給甩出去。沒有那么多也許，她就是她，萬豪國際的大小姐，這改變不了。
蘇雨婷回到家的時候沒有跟父親多說什么。蘇萬豪還以為是今天的年終慶典讓她太累，安慰兩句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同樣躺在床上，同樣久久難以入眠。蘇雨婷腦海里反復回蕩著的是一句話。“對不起，我真的沒什么興趣，也請你不要再來了。”
好像長這么大面對的所有拒絕，都來自于這個人。還以為已經習慣，但這次卻無比心痛。
自己應該怎么辦？集團應該怎么辦？對于腦子里揮之不去的他，還可以怎么辦呢？
比起這兩個人心中的疑慮忡忡，程國富則是氣憤，難以壓制卻又無處發泄的氣憤。
年會上，蘇萬豪的身體狀態讓他十分不解。雖然對地高辛與鈣的反應究竟會如何他不清楚，但怎么都不應該是這樣吧！蘇萬豪不但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反而更加顯得容光煥發，甚至尤勝從前。
難道那些報導都是騙人的？藥物根本沒有作用？
帶著種種懷疑，在慶典結束后他特意邀請蘇萬豪一起喝茶。
“萬豪兄，最近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看來那些藥還是挺有效果。”
“不瞞你說國富，我現在已經不用吃藥了。”
“怎么？這樣可不好啊！冬天是心臟病多發的季節，可不能掉以輕心。”
“沒事，我已經好了。前段時間還找專家復查了一下，各項指標都正常，他們也說暫時不用吃藥。”
“是嗎？那真要恭喜萬豪兄。來，嘗嘗這茶怎樣？”
“茶就不喝了，專家們特別囑咐，像什么咖啡呀！茶呀！都不讓喝了，以后這酒怕是都得戒掉嘍！”
“專家說得對，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偶爾一兩次沒什么。若真把酒也戒了，生活還有什么樂趣？”
“哈哈！國富，真該把你這番話讓雨婷也聽聽，免得她總是埋怨我一個人。算了，還是再忍忍，喝白水吧！”
不吃藥，喝白水，這個老狐貍還真是懂得養生。程國富心中實在氣不過，苦心經營的計劃，居然就這么被破壞。到底是人算還是天算，為什么就不能讓運氣站到自己這邊一次？
書房里，程國富將桌面的東西全都一把掃到地上，特別是那個心愛的玉質古董筆擱，更是摔得粉碎。
家里的傭人聽到聲音匆忙前來查看，卻不敢輕易推門打擾到程國富，只好站在門口小心詢問。
程國富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沒事，讓他們離開。
傭人不敢多問，剛好見到程天宇也聞聲下來，便示意了一下老爺在書房，悄然退開。
“爸！是我，天宇，您還好吧？”
問完，程天宇試探推開書房的門，見到地上的狼藉也是一驚。
程國富看了兒子一眼，問道：“還沒睡？”
“有些睡不著，爸，您這是？”
“不小心碰掉了，不用管它。”程國富說著回到沙發上坐下。“天宇，我看你今天接受媒體專訪了？”
“是，本來他們要采訪雨婷的，不過雨婷對這方面沒什么經驗，就推給了我。”
“她也知道自己沒經驗。”程國富仿若自言自語般，隨即又問道：“專訪都說些什么？”
“主要還是針對集團明年的發展方向。我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能說，也就是簡單應付一下。”
“那什么是不該說的？”
程天宇猶豫一下，似乎在斟酌要怎么回答。程國富也不催促，就好像程天宇心里想的，完全都在他掌握之中。
最后程天宇還是如實道：“關于今年集團整體的經營狀況，以及雨婷正在實施的改革細節，我都沒有提。”
“嗯！”程國富點頭，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能說的呢？”
“VIP計劃。”程天宇回答得十分簡單。
程國富眉頭挑動一下，倒是沒想到兒子竟然這般直接。明明VIP計劃已經被蘇雨婷終止，依然面對媒體說出去。真不知道他是有膽識、有魄力，還是莽撞？
不過兒子能決定這樣做也不是什么壞事，至少證明他不會再為了與蘇雨婷的兒女私情牽絆。早晚都要去面對的，相信他已經想好，那么就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吧！
“爸，我知道這樣做對集團未必有好處。但我依然相信VIP計劃不會停止，雨婷的選擇是錯的，她需要一點壓力。”
“你有決定就好，爸不干涉你。現在集團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該怎么做，就去做吧！”
“謝謝爸。”
程國富擺擺手：“回去盡快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養足精力，戰爭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