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拜見老祖?！?/p>

“都起來吧。哎，老了，記性不好了。玉儀，你還記不得記得上一次神輪轉動是為什么?！?/p>

玉儀長老躬身一禮“回老祖，上一次神輪轉動，仙界重組。”

明容老祖頷首，走向祭神臺。

境界上的差距無法單憑感覺感知，祭神臺上的仙長仙君境界沒有低的，但看到老祖那極清眼神，恍如古井深潭倒映著殘余天光，都不由得內心生畏。

老祖不言語，只是手指微微屈伸了一下。

他微曲的指節似乎只輕拂過周遭空氣里的磅礴靈氣——

下一剎，靈氣驟凝！

天方陣懸于空氣凝重的半空之中，如同破碎星河凝固在眾仙人的頭頂上方！

神女的眼睛很空洞，眼里只有說不盡的虛無，她就這么俯視著一切。

風似乎繞開了明容老祖周身方寸之地，他的須發和垂落的袍角竟紋絲不動。

在他無聲的喃喃中，陣法施完，法陣與神輪反向轉動，陣心牽引著祭神臺上的仙人們離開。

眾仙元神歸位，一步離開祭神臺。

楚湘風悄然繞道塵緣身后，將她一把拉離，“塵緣！”

塵緣眉心金紋灼眼，但她的眸子里依舊清澈，正想著和楚湘風說話，薛子臨又進入她的視野。

“塵緣，乖乖回長熙吧?！毖ψ优R嘴角上揚，“如今你自爆身份，又得了神殿的認可，不會也得回。除非你愿意把整個藥師殿拖下水，藥師殿‘要挾’長熙少主……”

現在的塵緣，徒有虛名，她若回了長熙，只會是他的傀儡。

“薛子臨，你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眽m緣冷笑。

在這八年里，塵霄和上清走了，長熙群龍無首，目光齊聚剛滿十歲的塵緣一身，在這個當口上，薛子臨不阻止青南送走塵緣。

在薛子臨眼里，青南將塵緣送走，他總能找的到她；塵緣一離開，剛好為他讓了路。

八年時間，他一手打理起長熙，招攬人心，步入混天，足夠了。

外人聽聞長熙少府主在凡界修養，唯有青南、楚湘風、扶桑一開始就知道塵緣從未離開仙界，薛子臨是在塵緣離開的第六年才知道。

塵緣這些年韜光養晦，薛子臨在明，塵緣在暗，薛子臨聯合邪族壓迫仙門子弟的事，塵緣摸索的一清二楚。

塵緣會死死攥住他的尾巴。

壓在他們身上的古神力需要眾仙人共同化解，所有祭神的人融通源法。

塵緣一點也沒收斂自己的氣息，她的本源法力主宰陣法與兵戈，即使她沒動殺意，源法也脫不開殺氣。

剛才塵緣自爆家名的時候，眾人就很震驚了，眼下是又驚又怕，有礙于塵霄，又不好說什么。

古神力沐浴之下，塵緣源法更為張揚。

“嘶，還是有些疼?！眽m緣受不了這么肆虐的法力。

與此同時，楚湘風和越映水的源法溫和地游走在她身后，令塵緣一驚。

“師尊？”

“誰是你師尊？你不就只有楚湘風這一個師父嗎？”越映水不喜塵緣，塵緣在她手下修習劍法，卻總是頂撞她，還偷懶。

總歸還是替塵緣緩解了一些，也分了塵緣的一部分力量到自己身上。

“長老?。。〈笫虏缓茫?！”

“怎么了？”玉儀神色凝重地看著神輪，眼角余光瞥見匆匆趕來的侍衛。

侍衛踉踉蹌蹌一下跪倒，這才發現他受了傷，司命星扶起他，“你——！”

“小的是捉拿商玘仙君時所傷！”

商玘！

司命星握緊拳頭，“派三千天機兵將前去追殺！”

塵緣笑了。

他知道失憶術對她不管用，于是篡改了她的記憶。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記憶被篡改，但她卻無法想起正確的記憶。

哪有記憶是正確的呢？不重要了。

“小的還有一事要稟告！”

“說?！?/p>

“小的在商玘逃脫時發現，有人助他逃跑！”

楚湘風猛然看向塵緣，“你要干什么？”

塵緣意念一動，侍衛冷不丁抬頭與她對視，到吸一口涼氣，“就是她！”

“口說無憑。”薛子臨神色晦暗不明，眼底陰翳。

祭神大典之前他們打斗時她的劍護忽然在她身前，他一掌拍去，才發現她身軀尚在，元神消失。

原來是這樣。

塵緣，要以這種方式打斷他的掌控！

“星辰日月之行，萬物變幻之相，不是你們長熙最擅長的嗎！”

“我也是長熙的人，怎沒見你指認我？”薛子臨冷笑。

“薛大長老，你不是劍修。而我，被她的寶劍所傷！”

周圍嘈雜聲漸起。

“我劍已化靈，憑心神召喚寶劍，鞘在識海中，你怎么知道就是我的劍傷的你？”塵緣挑眉。

“我聽見有個女人的聲音大喊‘浮光’二字……我就昏了過去?！?/p>

“她的寶劍確實喚作‘浮光’。”有人小聲道。

玉儀訝然。塵緣對于他們來說，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塵霄只帶她見過天機的長輩。

一個侍衛既然能知道此事，看來——

“塵緣，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我無話可說?！?/p>

塵緣輕撫心口那塊蘇醒的碎玉，八年前，商玘就救過她。

她都記起來了。

為什么她能進入須彌幻境？

因為須彌幻境是她父母給商玘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