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在這樣的夜晚,他們也會拋開那些繁瑣的教案不提,去暢想一下他們未來的生活,他們似乎都對這不確定的未來生活充滿了向往。
今天,小麗的娘家人要來家里拜訪。說起來,小麗的那些娘家人都是脾氣性格古怪的不得了的人。他們似乎總是在張三背后對小麗說一些關于張三不三不四的壞話。而且這些壞話往往說的很惡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對于張三這樣的教書匠尤為如此。
比如說,他們說張三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說他是雁過拔毛的搶劫犯,還說他是男人中的敗類。這些話都是從他們嘴里笑著說出來的,可見他們有多么輕視張三。尤其是小麗的二哥,雖然說是小麗的二哥,可這人和小麗卻并沒有什么血緣上的關系,只是小麗父母街坊的一個兒子,這人在張三小麗的婚禮上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過張三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打的張三的臉火辣火辣的,有一種被馬蜂蟄了的灼燒感。
這婚禮之后,張三和二哥在不同的場合還見過幾次面,每次見面氣氛都很尷尬,張三至今也不知道二哥為什么會在他婚禮現場打他那一巴掌,小麗對這件事也是輕描淡寫地敷衍了事,可是張三隱隱約約感覺這件事小麗全程都在參與,而且扮演著一個推動者的角色。
“二哥和我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做好你的本分就好了?!毙←惼仓煺f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二哥之間的那些破事,現在我們學校都傳的沸沸揚揚的了,連我們班的學生都對你們之間的關系摸的一清二楚,他們都在課間休息的時候說你和他的笑話呢,我還得一遍一遍地向他們解釋事情根本不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可是誰又會相信我的話呢?即便我是他們的語文老師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一樣被自己的學生當成笑柄。我曾想試著樹立教師權威,可我想來想去,那終究是一件很虛幻的事情,根本沒有規律可循。那些學生們說的話難聽極了,根本就不像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說出來的話,什么搞破鞋啦,什么一夜情啦,都是些難聽得讓人心里膈應的詞匯,他們這么做一定背后有人指使,出謀劃策,不是他們的父母,就是他們的那些不三不四的長輩們。我已經深受長輩們的苦了,現在還要遭受我學生們長輩的暗算,請你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好嗎?”張三垂頭喪氣地說道,臉上又開始感受到之前被二哥打的時候那種火燒一樣的灼痛感。
可是小麗卻并不理會張三的抱怨,而是坐在臥室里的那張梳妝臺的前面打扮了起來。她經常把自己的臉用一層又一層的粉底涂成吊死鬼一樣慘白慘白的顏色,化完妝還要拉著張三對她剛剛畫的妝進行評論。張三常常以何種理由推脫,而且盡量避免正視小麗的臉。這讓張三常常想起家里面缸里的白面,這分明就是一樣的東西,為什么有人把它裝進化妝品盒里,又有人把它裝進面口袋里呢?難道它們本質上存在著差別嗎?
小麗畫好了妝,開始坐在化妝椅上打盹兒,她昨晚睡得很晚,一直都在研究一本叫作哆啦A夢的漫畫書。那本漫畫書里有很多神奇的故事情節,還有一些人與人斗爭的故事,她最喜歡的還是里面人與自然之間關系的本質,她認為那是很美好的東西,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可張三卻對她的這種見異思遷的行為感到無比的厭惡,說她是茅坑里的石頭,上不了臺面。
冬天的早晨清冷清冷的,院子里的泥土地面已經結了一層霜,上面還有某些動物留下來的糞便。說起來,他們住的這個院子很奇怪,經常會在張三和小麗晚上睡著的時候出現一些來歷不明的動物或是人,而且每次他們來都要留下自己的糞便作為來過的痕跡,張三因此認識了好多動物的糞便,比如說羊拉的糞便是黑色的一小顆一小顆的,牛拉的糞便是一坨一坨的,里面還夾雜著許多沒有消化完的草葉和樹枝,還有一種當地山里很常見的動物,郊狼的糞便是魚骨狀的,但是他們生活的山里似乎沒有魚類生存,因此,這也成為了困擾張三的一個很大的謎團,類似這樣的謎團,張三在生活中還遇到了好多,他并不認為這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其他的人碰到了類似的問題也會絞盡腦汁得不到答案的。
院子里堆著很多的木頭,是作為劈柴燒火做飯用的。這些木頭都是張三每天夜里到鄰居家的房頂偷偷拆下來的房梁和房椽。他和鄰居素來不和,甚至可以說有很深的芥蒂。
他的鄰居是一對已經七十多歲的老夫婦,聽說年輕的時候在銀行工作,可是他們的穿著打扮似乎和在銀行這樣體面的地方工作的人毫不相關。那個年老的男人總是穿著一身褪了色的卡其布西裝,腳底下卻總是奇了怪似的穿著一雙帶鞋釘的運動跑鞋,走在石子路上發出卡塔卡塔的奇異響聲。那個年老的女人則喜歡穿一身制服,可那制服看起來卻并不像在銀行工作的人員穿的那種精神干練的制服,而是類似于寬袍大袖,布衣長衫之類的賬房先生穿的制服。所以當他們說起自己的工作經歷是在銀行工作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張三覺得這兩個人就是兩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也許還是某地通緝的要犯藏匿于此。
這對老年夫婦經常在院子里吃飯,在院子里支起一個桌子,不管刮風下雨就在院子里吃飯。而且他們每次吃飯總會討論到一個人,有時候聽起來這個人似乎是他們單位的某一個領導,可有的時候聽起來這人做的工作又好像和他們銀行那種嚴謹細致分毫不差的工作有著天差地別,像是一些藝術類的灑脫而又不拘小節的工作。張三常常聽他們的聊天兒聽的如癡如醉,他們吃完了飯,收拾碗筷回屋,張三甚至有一種想叫住他們的沖動,可是話一到嘴邊就后悔了,想著那對老年夫婦又該在背后議論他多管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