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州和夏尋雁因站在角落,離黑洞稍遠,又恰好抱住了旁邊一根粗壯的柱子,雖被吸力拽得身體前傾,卻暫時沒被卷進去,情況比程賀二人稍好幾分。
高文州急得大喊:“老大!撐住!我這就想辦法!”可他雙手死死抱著柱子,連松開一根手指都難,更別說上前相助了。
“抓緊我!”賀云驍?shù)秃纫宦暎瑢⒊掏ナ復(fù)约荷磉吚死硪恢皇置偷貙㈤L劍插進地面。劍鋒沒入地面,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借著這短暫的著力點穩(wěn)住身形,試圖對抗黑洞的吸力。
可那股力量實在太強,劍柄在他掌心劇烈震顫,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連帶著整個人都被往前拖拽了半尺,長劍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這樣不行!”程庭蕪看著他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急道,“劍要被拔出來了!”
話音剛落,黑洞的吸力再次暴漲,長劍發(fā)出“嗡”的一聲悲鳴,竟真的被硬生生拔起,帶著賀云驍?shù)纳眢w向前踉蹌了幾步。兩人之間緊握的手,成了唯一的牽絆,在強風(fēng)中微微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扯斷。
“阿蕪!”夏尋雁的哭喊聲從身后傳來,卻被黑洞的嗡鳴吞沒了大半。
程庭蕪回頭望了一眼,只看見高文州死死抱著柱子,夏尋雁半個身子都被拉出了柱子范圍,正拼命掙扎。她心頭一緊,正想再說些什么,卻感覺掌心傳來一陣劇痛,賀云驍?shù)氖郑凰У妹摿Γ腹?jié)已開始松動。
“別松手!”賀云驍?shù)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穿透混亂的氣流,牢牢鎖在她臉上,“我說過,不會讓你死。”
這一次,程庭蕪沒有反駁。
她反手攥緊他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嵌入他的掌心,將兩人的命運緊緊連在一起。
高文州見狀,咬著牙將夏尋雁往身邊拽了拽,吼道:“抓緊我!”隨即借著廊柱的支撐,一點點往程庭蕪的方向挪動。夏尋雁明白他的意圖,騰出一只手伸向程庭蕪,指尖在虛空中摸索片刻,終于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四個人手牽著手,像一串被狂風(fēng)拉扯的紙鳶,在黑洞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這樣不是辦法!”高文州的聲音被風(fēng)吹得發(fā)飄,“再耗下去,柱子都要被拔起來了!”
就在這時,程庭蕪腦中突然閃過無數(shù)碎片……她猛地睜眼,眼中閃過一絲清明:“我想到辦法了!”
程庭蕪閉眸凝神,指尖滲出淡金色的靈力,在身前織出半輪光圈:“器靈因執(zhí)念而生,只要解開它的執(zhí)念,一切皆會不攻自破,我現(xiàn)在用靈念回溯重現(xiàn)它的過往,進入靈念幻境。”
“大家一定要握緊彼此的手,千萬別走散!”
隨著靈力注入,光圈漸漸擴大,將四人籠罩其中,黑洞的吸力竟在光圈內(nèi)減弱了幾分。
光圈與黑洞碰撞的剎那,迸出漫天細碎的光粒,無數(shù)模糊的畫面開始流轉(zhuǎn)。
程庭蕪的臉色越來越白,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賀云驍看著她顫抖的睫毛,用靈力悄悄為她分擔(dān)了一絲壓力。
時機一到,程庭蕪立刻睜眼。
“走!”
低喝一聲,光圈猛地收縮,帶著四人化作一道流光,主動朝著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洞,沖了進去。
這一次,不再是被動卷入,而是帶著破局的決心,主動出擊。
四人身影消失的瞬間,黑洞驟然收縮,泛起的漣漪迅速平復(fù),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異象,不過是一場幻夢。
……
剛踏入靈念幻境,鼻尖就先撞進一股濃郁的香氣,緊接著,沿街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地鉆進耳朵。
“賣包子嘍!皮薄餡足的鮮肉包!”
“剛出爐的糖糕,熱乎著呢!”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
眾人睜眼時,腳下已踩著青石板路,街道布局與揚花城有幾分相像,許是從前某個時期的模樣。
更驚人的是感官上所帶來的真實感,貨郎撥浪鼓的脆響震得耳膜發(fā)癢,蒸包子的熱氣撲在臉上帶著潮氣,連風(fēng)吹過衣襟的觸感都與現(xiàn)實無異。
高文州被關(guān)了一整天了,還沒正經(jīng)的吃過一頓飯呢,肚子“咕嚕”叫得震天響,此刻聞著這些香味,喉結(jié)忍不住上下滾動:“誰帶錢了,給我?guī)讉€銅板,我想去買倆包子墊墊,餓不行了。”
夏尋雁連忙從腰間解下錢袋,倒出些銅板遞過去:“給你。”
“謝了哈!”高文州接過銅板就往包子鋪沖,還不忘回頭喊:“我多買幾個回來分大伙吃!”
趁著這間隙,夏尋雁伸手碰了碰路邊賣花姑娘的竹籃,花瓣上的露珠沾在指尖,涼絲絲的觸感真實得驚人:“跟真的一樣!”
賣花姑娘抬起頭,臉上帶著怯生生的笑,鬢邊別著朵半開的梔子花:“姑娘要買花嗎?剛摘的,新鮮的很。”
夏尋雁連忙擺擺手:“不用了,多謝。”
看著賣花姑娘重新低下頭整理竹籃,她忍不住在心里驚嘆,實在是太神奇了,自己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賀云驍緩步走在街邊,望著街角那棵老槐樹,樹身斑駁的裂紋、枝頭垂落的氣根,一時間也有些恍惚,分不清眼前是真實還是幻境。
“這便是器靈的靈念幻境?”賀云驍轉(zhuǎn)頭看向程庭蕪,目光里帶著一絲探究。
“是的,更準確地說,是器靈主人的執(zhí)念幻境。這些場景,都是由他最關(guān)鍵的記憶碎片拼湊而成的。”程庭蕪?fù)诌厑硗男腥耍従徴f道。
高文州捧著熱騰騰的肉包快步回來,嘴里還塞得鼓鼓囊囊:“快……快嘗嘗,剛出籠的,香得很!”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夏尋雁,又想往賀云驍手里塞,可剛遞到半空,嘴角的動作突然僵住,嘴里的肉包不知何時已化作虛無,舌尖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肉香。
“怎么回事?”高文州低頭看著手里的肉包,明明觸感溫?zé)幔薨櫡置鳎稍僖б豢冢琅f咬了個空,仿佛捧著團滾燙的霧氣,“看得見、聞得到、摸得著,偏偏吃不著?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