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月光如水。
陳月玥怔怔地望著窗外那道青衣身影,心跳幾乎停滯。
她記得這張臉——母親生前最信任的貼身侍女阿璃,溫柔、聰慧、擅長靈紋之術,卻在父母失蹤后便杳無音訊,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可如今,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站在那里,仿佛時光從未流逝。
“阿璃?”陳月玥試探地開口,聲音微顫。
“是我。”阿璃緩步走近窗邊,目光落在陳月玥手中的《凰紋圖卷》上,眼中掠過一抹復雜神色,“你終于打開了它。”
陳月玥下意識攥緊圖卷,心中翻涌著無數疑問:“你當年為何不辭而別?我母親……她到底發生了什么?”
阿璃靜靜看著她,半晌才低聲道:“有些真相,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你無法承受。”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進她心底最柔軟又最脆弱的地方。
她猛地站起身,聲音壓抑著怒意與委屈:“我不需要同情!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要替我決定什么該知道、什么不該知道?我是鳳棲閣的少閣主,不是你們口中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阿璃沒有退縮,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眼中有一抹欣慰,還有一絲心疼。
“我知道你長大了。”她緩緩走進房中,輕輕掩上門,“所以今天,我才來。”
陳月玥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阿璃走到她面前,指尖輕輕撫過圖卷上的凰紋,低聲說道:“九轉凰紋,乃上古禁術,以血為引,以命為祭。每一次施展,都是對自身壽元與魂魄的透支。若五年內未能突破靈尊境,你的魂魄將被凰火焚盡,形神俱滅。”
屋內瞬間寂靜,只有燭火在風中微微跳動。
陳月玥瞳孔微縮,喉嚨發干:“你是說……母親她……”
“她也修了這門秘術。”阿璃點頭,聲音低沉,“但她沒能突破靈尊境。臨終前,她用自己的最后一點魂力,為你封印了這股力量,希望你能活得更久一些,不再走上她的老路。”
陳月玥怔在原地,心頭仿佛被人狠狠掐住,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原來母親早已預見了自己的結局,卻還是選擇了這條死路。
她閉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淚水幾欲奪眶而出,卻硬生生被她壓回心底。
“所以你一直躲著我,直到現在才出現?”她睜開眼,語氣冷了幾分,“是因為你覺得我終于夠堅強了,可以接受這一切?”
阿璃沉默片刻,輕輕點頭:“我曾在暗處觀察你多年。你曾軟弱、逃避,但今夜,你第一次真正扛起了責任。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已經準備好了。”
陳月玥盯著她,許久未曾言語。
良久,她忽然笑了,笑得苦澀卻又堅定:“如果這條路注定是死局,那我也要走得比她遠些。”
阿璃看著她,眼中浮現出一絲贊許與心疼。
“你想變強?”她問。
“當然。”陳月玥毫不猶豫,“我要守護鳳棲閣,要揭開父母失蹤的真相,更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阿璃輕輕頷首,從袖中取出一枚金色符令,遞到她面前。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從‘凰紋血契’開始吧。”
陳月玥凝視著那枚符令,只覺其中蘊含著一股灼熱的氣息,仿佛能燒穿她的靈魂。
“這是什么?”
“一種古老的契約儀式。”阿璃解釋道,“它將在你的識海深處刻下一道印記,使你能更穩定地操控凰炎之力,但也意味著你正式踏入了九轉凰紋的深淵之路。”
陳月玥沒有立刻接過,她知道一旦簽下這個契約,就再無回頭路可走。
但她也明白,自己早已沒有退路。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接過符令。
就在指尖觸碰到符令的一瞬,一縷金色光芒悄然浮現,宛如一只展翅欲飛的鳳凰,在她眉心烙下第一道印記。
她眼前一陣暈眩,仿佛有火焰在腦海深處燃燒,靈魂仿佛被灼燒又重塑。
“忍住。”阿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是第一步。”
陳月玥咬緊牙關,額上冷汗直流,卻始終未曾喊出一聲。
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阿璃望著她眉心那一抹若隱若現的金紋,眸光幽深,似藏著更深的秘密。
凰紋血契的金色符令在陳月玥掌心緩緩燃燒,仿佛一縷凝固的陽光,將她眉心映得微亮。
她的意識被一股熾熱拉扯著,猛然墜入識海深處。
那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火海,翻滾著古老的凰鳴與焚天之炎。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浮現,那是母親曾經的模樣——溫柔、堅毅,卻又帶著深深的遺憾。
“你真的準備好了嗎?”那道聲音輕柔地問,卻讓陳月玥的心劇烈顫動。
她沒有回答,只是咬緊牙關,任由火焰舔舐靈魂,灼燒意志。
她在心中默念:“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當火焰終于退去,她的識海中浮現出一道金紋,如同鳳凰展翅,在她靈魂深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阿璃的聲音隨之響起:“凰紋已烙,契約完成。從今往后,你便能真正調動凰炎之力。”
陳月玥睜開眼,眸中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感受到體內的靈力流動變得順暢許多,原本空蕩蕩的經脈中,竟有了一絲溫熱的力量游走其中。
她知道,這是凰炎開始蘇醒的征兆。
但她也清晰地意識到,那五年倒計時,此刻已然悄然開啟。
阿璃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與微微顫抖的指尖,輕輕嘆息:“第一次契約會損耗不小,你回去休息吧。明日開始,我會教你如何控制這股力量。”
陳月玥點頭,腳步踉蹌地走出房門,夜風拂面,卻吹不散她心頭的沉重。
她抬頭望向夜空,星辰如棋,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她命運的起點。
而在鳳棲閣另一端,沈墨寒正立于密室之中,手中握著一枚黑色鱗片,眼神陰鷙而深沉。
“九轉凰紋……她竟然繼承了它。”他低語,語氣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震驚與貪婪,“難怪陳家夫婦當年死得如此蹊蹺……原來他們早就在布局!”
黑鱗在他掌中泛起幽光,似乎回應著他的情緒。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殺意漸濃:“如果我能掌握凰紋秘術,鳳棲閣便是我的囊中之物,甚至——整個北境靈域。”
他緩緩轉身,走入陰影之中,身影消失在密室盡頭。
而在他離去之后,黑暗中一雙冰冷的眼睛悄然睜開,靜靜注視著鳳棲閣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時機來臨。
屋檐之上,一只黑羽烏鴉悄然飛離,掠過夜色。
而此刻的陳月玥并不知曉,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她只是回到自己的臥房,望著掌心殘留的一縷凰炎余燼,輕輕閉上雙眼。
“這條路,我已經走上來了。”
翌日清晨,晨曦初露,阿璃已在后山密林中的隱秘洞府中等候。
洞內靈氣濃郁,隱隱有凰紋圖案浮動于石壁之上,仿佛千年前的古老遺言。
她輕聲道:“凰炎淬體,是修煉的第一步,也是最痛苦的一步。每一寸經脈都要被重新鍛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撕裂般的痛楚。”
陳月玥站在她面前,目光堅定,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開始吧。”
凰炎緩緩升騰,洞府中溫度驟升,第一縷火光在她體內燃起,宛如涅槃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