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破爛屋收回意識里,沈千里還是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在意念里她都能感覺到破爛屋,不,如今已經可以說是安全屋的強大。吸引了古樹之后,破爛屋不僅能夠自我修復和再生,同時擁有了和古樹同質化的強大防御力。
相當于忽然間天降橫財,擁有了一件可以在廢土生存的SSS級防具。
沈千里忽然理解了窮人乍富這個概念。
老實說,其實最開始她原本只是想利用破爛屋升級的瞬間,試試看能不能卡BUG爭取時間,阻擋古樹攻擊,然后在那瞬間用古樹種子試著合成武器以發揮出最大的效用的。
但刀客的話讓她瞬間改變了想法。既然古樹和她的破爛屋似乎是同源,那么為什么不能試著直接合成呢。
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沈千里的腳下突然傳來異樣的觸感。
她低頭一看,頓時毛骨悚然——原本鋪滿落葉的森林地面正在變成細沙!那些濕潤的、散發著泥土芬芳的腐殖質,正以破爛屋為中心,迅速褪色、干涸、粉碎。
“這不對勁...“沈千里猛地抬頭,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停滯。
整片森林正在消失。
不是燃燒,不是枯萎,而是像被某種無形的饕餮巨獸吞噬一般,從有到無的徹底消失。最近的幾棵松樹率先透明化,輪廓如鉛筆素描被橡皮擦去;接著是灌木叢,那些掛著漿果的枝條在風中碎成粉末;最后連地上的苔蘚都不復存在,露出底下蒼白的沙土。
整個過程寂靜得可怕,沒有崩塌聲,沒有斷裂聲,只有細微的“沙沙“聲,像是無數細小的生命在同時嘆息。
短短幾分鐘后,三人站在了一片無垠的沙漠中央。
沈千里機械地轉動脖頸,視線所及之處只有起伏的沙丘,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的白光。沒有樹,沒有草,沒有一只飛鳥,甚至沒有一片云。剛才還包圍他們的茂密森林,仿佛只是一場集體幻覺。
刀客單膝跪地,用手撥開表層滾燙的沙子,往下挖了約莫一尺。沙粒變得潮濕,但依然沒有半點水分滲出。他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死水'帶走了所有水分,原本依靠古樹衍生出的植物失去了能源也消失了。“
小雨震驚的望著眼前的景象。
“薩滿奶奶她……和部落里的人都……”
沈千里的眼神由驚喜轉為黯然。
“他們……”
黃沙簌簌流動,像被無形的手撥動著。沈千里屏住呼吸,看著沙地上鼓起一個又一個的小包,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從地底深處掙扎著爬出來。
“沙……沙下有人!“小雨驚恐地抓緊沈千里的衣角。
刀客的長刀已經橫在身前,眼神銳利如鷹。他的肌肉繃緊,隨時準備應對可能的襲擊。
“嘩啦——“
一只手突然破沙而出,五指張開,像是要抓住什么。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沙地上如同雨后春筍般冒出無數手臂,場面詭異而震撼。
“他們沒死……”沈千里喃喃道,心臟狂跳。
一個滿頭沙土的男人最先從沙中爬出,他跪在地上,劇烈咳嗽著,吐出嘴里的沙子。他的眼神迷茫,像是剛從一場漫長的夢中驚醒。他抬起頭,看到沈千里三人時,瞳孔猛地收縮。
“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部落人陸續從沙中爬出。他們拍打著身上的沙粒,搖晃著站起身,臉上寫滿了困惑。有人揉著眼睛,有人茫然四顧,似乎無法理解自己為何會埋在黃沙之下。
刀客解釋道。
“所幸時間尚短,他們還沒有被古樹完全轉化。”
“這是哪兒?森林呢?“一個年輕女人顫抖著問道,她的手臂上還纏繞著干枯的藤蔓,像是曾經被古樹的根系束縛過。
“古樹……古樹不見了!“一個老者突然驚恐地大喊,他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跪倒在沙地上,雙手插入沙中,仿佛想要挖出什么。
“那薩滿奶奶也是。“小雨驚喜的問道。
刀客沉默了一瞬,低聲道:“她和古樹同化了,已經……回不來了。“
這句話像是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部落人的表情從迷茫迅速轉為震驚,繼而變成憤怒。
“是你!“最先爬出的男人猛地指向沈千里,眼中燃起怒火,“我記起來了!是你毀了古樹!“
“沒有古樹,我們早就死了!“
“她把我們的家毀了!“
憤怒的聲浪一波接一波,部落人漸漸圍攏過來,眼神中的敵意越來越濃。沈千里后退一步,喉嚨發緊。
古樹雖然吞噬了許多無辜的生命,但對于古樹部落的人來說卻是他們的守護者,而她親手毀掉了它。
刀客的斷刀微微抬起,聲音冰冷:“別靠近。“
但部落人已經徹底清醒,他們的記憶如潮水般回歸,憤怒和絕望徹底爆發。
“古樹部落收留了你們,可你們都做了些什么。”
“忘恩負義,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償命!“
“她必須付出代價!“
黃沙卷過死寂的荒原,部落人的怒火在風中燃燒。
老鐵匠從人群中踏出一步,他的身形佝僂卻如鐵鑄般沉重,布滿老繭的手直指躲在沈千里身后的小雨。他的眼神如淬火的刀刃,既鋒利又滾燙。
“小雨!“他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鐵器,“你也要做一個叛徒,和她們站在一起嗎?“
空氣瞬間凝固。
小雨的身體猛地一顫,像被鞭子抽中似的。她的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沈千里能感覺到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指在發抖,冰涼得像塊石頭。
“我……我……“小雨的眼神復雜的在沈千里和部落里的人之間來回。
人群騷動起來,低語如毒蛇吐信:
“薩滿奶奶養大的孩子,居然幫著外人……“
“她吃著部落里每一家的飯長大的,卻背叛了我們!“
“和那些毀滅者一樣該死!“
刀客的刀微微調整角度,刀尖在烈日下反射出一道冷光,正對著老鐵匠的咽喉。但他的眼神卻落在小雨身上——那個瘦小的身影正一點點松開沈千里的衣角,踉蹌著向前邁了半步。
“我沒有……“小雨的聲音細若蚊蠅,卻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是沈姐姐救了大家,不然的話大家早就被古樹……“
老鐵匠突然暴起,枯瘦的手如鷹爪般抓向小雨的脖頸!
“叛徒,胡說。“
“錚!“
金屬碰撞的銳響炸開,老鐵匠的匕首被刀客的長刀格擋,只一擊被被甩得飛脫了出去,身體也摔了出去。
“連孩子都要殺?“刀客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情緒,那是壓抑的暴怒,“你們比'死水'更骯臟。“
“骯臟!”老鐵匠憤怒的咆哮著。“你們干凈,沒人要你們來淌這灘混水,我們部落原來好好的。你們以為你們是救世主嗎?要不是因為你們,我們還可以像往常一樣在古樹的庇護下安全的生活著。你憑什么這么說,你們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別的地方禍害別人啊,你們說我們骯臟。如果要說罪惡,我們古樹部落不過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一個小偷,真正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地方,你們看過嗎?你們為什么不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