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所謂的安全感會很快的消失，隨之而來的就是不斷的找自己……

1．

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在臥室的地板上，劉芳睡醒了，她躺在床上睜開雙眼望著屋頂，朦朧乳白色溫柔的光讓她有種在飄起來的虛幻錯覺，她感覺身體漸漸地恢復了力氣后起身坐在床沿上，看著照射在地面的陽光，窗外天氣很好，藍色的天空透亮。

“快起床啦。“她對躺在身邊的男友黃黎明說到。

“嗯，陽光的味道。“劉芳感嘆到。她感到舒適、溫暖，陽光灑在屋子里散發出清新的味道。

“陽光怎么可能有味道？”男友黃黎明回答到。

“你起床好好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劉芳望著男友說。

黃黎明一下子把劉芳從床沿拉回到身邊摟在懷里，讓我來聞一聞陽光的是什么味道的。劉芳一邊撒嬌的推著男友，一邊咯咯地笑喊著“討厭。”最后鉆進黃黎明懷里。黃黎明把劉芳擁抱在懷里，他貼近劉芳輕輕的聞了聞，說到：“嗯，陽光的味道很柔軟、很香”。

“別鬧了，快點起床啦。我們一會上班要遲到了。我負責的項目現在是關鍵時期，馬上要給客戶匯報了。”

黃黎明在劉芳臉上用力地親吻了一口，松開了她。劉芳一臉幸福的笑著走向盥洗間，她照著鏡子今天給自己化畫了一個淡淡的金色系妝容，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覺得溫暖，愜意，有能量。

劉芳從德國留學回國后就在這家外資企業上班，這是一家業內有名的咨詢公司。她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和自己喜歡的男生在一起。感覺這一切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劉芳無法描述出幸福是什么，但對她來說至少有一種舒適類似安全感的生活氛圍環繞著她。劉芳在化妝時有那么一刻在想，也許是時候和男友結婚了。

她整理好妝容從盥洗間出來后，黃黎明已經穿好衣服，衣柜的旁邊放著一只行李箱。

“對了，你又要出差了。感覺這個客戶對你很信任，去各區域市場的調研都要帶你，這次是去杭州吧？”

“是啊，我這個人的優點就是讓人感覺離不開，時刻被需要。”黃黎明有些得意地笑著說。

“噢，天哪你也太自戀了吧。”

“不，應該是我很專業吧。”

劉芳搖搖頭，兩個人相視而笑。

黃黎明也走進了盥洗間，他洗臉后一副嚴肅的神情審視著自己的臉，感覺是自信與自卑的兩種力量在體內較量斗爭著。他對自己的專業能力，言談舉止，甚至在相貌上都充滿了自信，但自卑的成分是家庭階層的滑落。黃黎明的人生規劃是從國外回國后要接手家里的生意，結果家里公司因為擴張運營的問題，資不抵債徹底敗落了……

2.

黃黎明駕駛的汽車行駛在BJ擁擠的三環路上，環形公路像是一個大型的帶狀停車場，各種顏色的汽車一點點的向前挪動，城市的地鐵站口因為安全限流的人們排著蛇形隊伍等著乘坐地鐵去開始一天的工作。

“天氣太好了，我們這些人類卻像烏龜和大蛇一樣，慢慢挪動和想要鉆進地下的洞。”劉芳看著外面的景象說。

“你太過感性了，我們是做商業咨詢行業的，這些在我看來都是數據來體現一個城市經濟體系的繁榮表現，和一些城市發展中遇到的問題。”

”如果說人們所有行為都是數據和計算的形式，那么所謂宿命或者說是命運也都是像程序一樣規劃計算好的嗎？“劉芳問黃黎明。

“我認為有這個可能，有些意外突發事件在某種形式來說是必然發生的。所以會聯動的產生后續一系列的事物發生。”

“那么愛情是激素、荷爾蒙產生的，還是因為安排好而發生的？“

黃黎明聽到劉芳這么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真的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是啊，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人類有激素和性沖動對行為的影響，這些寫進人類或者動物基因的模型可能就是造物主的算法和方式啊。“

“所以我們未必有真正的自由意識？“

“我不確定，也許有那么一刻偏離‘正軌’的自由，那是程序上的bug錯誤。但是自由肯定是相對的，你想要自由就要舍棄和付出些其他東西，反正以我的認知相信一切事物都是價值選擇、交易、舍棄。“

劉芳沉默了，她有種說不上來的低落，人生是不是可以獲得簡單明朗的快樂，在和黃黎明上班途中的閑聊讓她不確定，感到猶豫。

3.

黃黎明把汽車停在一個距離公司辦公樓大廈不遠處，一個立交橋下的停車場，這里的月租停車費要比大廈樓下的地下停車場便宜很多。雖然劉芳和黃黎明的薪水算的上高薪，可把車子停在公司大廈地下停車場的費用，還是讓兩人有些不甘心。

汽車一開進停車場，黃黎明就把車子稍頓停了一下，劉芳就先下了車，她說了句，“一會兒公司見。”隨后便徑直走向公司。

公司很多同事都知道劉芳和黃黎明是情侶，但是他們從戀愛開始就在公司刻意保持距離的狀態，現在已經慢慢成為習慣。他們在公司的環境下就像與其他同事相處一樣，見面了個打招呼，只是多了一些曖昧的笑容，也僅限于兩人之間，他倆這樣是想給共事的同事們表明一種態度，他們的工作與生活的是有區分的，不想因為情侶關系而影響自身職業專業形象。可在公司里，只要是情侶，那些所謂表現工作與生活劃分界限的行為其實都是徒勞的。

走在去往公司路上，劉芳的電話響了。來電話的是她以前的領導劉源Vicky打來的。Vicky劉源是公司以前的GM（GeneralManager）負責公司一個大客戶的總經理。劉芳在公司實習以及后來成為正式員工，都是在Vicky劉源的團隊，直到劉源離開公司。

“Vicky姐，早啊。你在家做全職太太，怎么會這么早給我打電話？你應該在家享受幸福生活，睡到自然醒才對啊。”

“你要是覺得我在家能睡到自然醒，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正在發飆的邊緣了，所以需要你的安撫。”

劉芳聽到Vicky要發飆就笑了起來。以前在工作中Vicky的工作風格是獨斷暴君式的職場女性。她做決策果斷強硬，在項目執行力上也非常迅速有力，團隊中幾乎所有人都挺怕她的，也許這也是她工作成績斐然的原因。

“以前去公司上班我只需要把自己的打扮的美美的，然后到公司后開始施展我的魅力，現在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情是要把女兒打扮的美美的，然后和她吵架穿什么、戴什么，隨后拎著女兒，帶領著家里雇的阿姨一起送孩子去幼兒園，送完女兒我回到家發現自己還沒洗漱。當然，現在洗漱化妝對我來說沒那么重要了，我一般送孩子去幼兒園回家后會睡個回籠覺。阿姨幫著收拾下屋子和準備今天的日常用品。”

“那現在不是該睡回籠覺的時間了？”劉芳微笑的問到。

“今天又出問題了，我正在和阿姨較勁。”

“和阿姨會有什么問題呢？你需要什么樣的幫助和她溝通就好吧。”

“我老公忙了這些年，終于可以休假一個月陪我和孩子。可阿姨說我老公天天在家的話，她就等我老公上班后再來。”

“這是什么情況？”

“說是我先生天天在家，她要避嫌。你知道我就是以貌取人，我家阿姨是看著年輕順眼點，可我心想這阿姨是把自己的美貌與現在什么頂流的女明星媲美了吧，她這樣讓我又重新審視了下現在的自己，也許真的沒我家阿姨整體讓人感覺有魅力。”

“那你準備怎么處理？“劉芳笑著一邊走路一邊問Vicky。

“我竟然面臨著選阿姨還是選老公，這道題是我做過最容易選擇的，我選阿姨！”

兩個人都歡笑起來，笑的有點肆無忌憚，也許還有一點無奈。

”我準備讓我父母來家住一個月，他們和阿姨幫我看看孩子，我和老公度假去好了。我們也好久沒有休息了，一個賺錢，一個持家，簡直是生活典范，在說我也不想給他天天做飯。“Vicky在和劉芳通話的時間又想出一個看樣子可行的解決方案。

“姐姐，你不要嚇我，我現在剛有想要結婚的念頭。”

“啊，你結婚？確定想和Leon黃黎明一起了嗎？”

“是啊，都在一起好幾年了，覺得差不多了呢。”

“婚姻這件事怎么說呢，挺復雜的，會面臨很多實際的問題與選擇。”

“那你結婚后感覺幸福嗎？”劉芳認真的問。

“幸福？幸福這個詞在我這里有點大。按以前我做工作項目的狀態來說，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感到很忙、很踏實。”

“那很踏實的生活狀態也許就是我想要的。”劉芳又認真的回答，這樣的回答，劉芳好像是對自己說的。

“嗯，你在好好想想，我們見面聊吧。我現在去和阿姨計劃安排一下啊。”

“好的Vicky姐，我也到公司了，準備開始忙工作啦。有空出來一起下喝個姐妹午茶在好好聊。”

劉芳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4.

劉芳任職的公司是一家業界比較有名氣的商業咨詢公司，員工基本都是留學生和國內名牌大學畢業的人才，還有一些公司總部外派來中國的外國人同事。公司前臺每周都會放置不同的鮮花插花裝飾，散發出淡雅的清香，前臺年輕的妹妹微笑著對每一個來上班的同事，道一聲早安。同事們身穿不同的名牌服裝，充斥著精英范和專業氣質，他們自信優雅的樣子談笑風生。

在外資企業工作，每一個員工都要起一個自己喜歡的英文名字，劉芳的英文名字叫Fiona，男友黃黎明的英文名字則叫Leon。要說黃黎明在這家公司工作的機會也是劉芳促成的。黃黎明和劉芳是在德國慕尼黑大學留學時認識的，當時黃黎明家庭狀況不錯，家里有個小企業，原本黃黎明畢業回國是要繼承家業運營公司的，結果家里的生意卻出了狀況，公司廠房都因為抵押債務被強制執行了，好在也算支撐他順利完成了學業。在德國時劉芳和黃黎明兩人互有好感，順理成章的就談起了戀愛。劉芳比黃黎明先完成學業回國后，通過大學同學引薦在這家公司實習工作，Vicky看她長的比較白凈清秀，面試溝通中也邏輯清晰有條理，就把她帶留在自己的團隊工作。

由于黃黎明家的家族企業倒閉了，他畢業后來到BJ和劉芳相聚，也來找新的工作機會。因為德國留學背景外加會說德語和英語，黃黎明在一家德資企業做工業技術本土化的工作，但是同是學商科的黃黎明更喜歡劉芳上班的商業咨詢公司，他認為商業咨詢行業更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于是，在黃黎明和劉芳在BJ相聚不久后的熱戀期，劉芳就想辦法營造各種場合和制造黃黎明與她老板邂逅的機會。終于在一次公司的家庭日FamilyDay活動上，劉芳成功的把黃黎明引薦給了公司當時的中國區老板。公司組織的家庭日活動原本是要帶妻子、先生、孩子，家庭成員來公司參觀聚會，目的是更加了解另一半的工作環境，提升員工的幸福感，可劉芳就硬生生的把男朋友黃黎明帶來了，反正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很多人結婚后也叫彼此partner（伴侶）。

黃黎明深知不論是產品還是人際交往中包裝的重要性，那天他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西裝與皮鞋，整理好精致的發型，并帶著劉芳找了一個造型師幫劉芳做了專業的造型設計，細節出眾但又不會搶自己領導的風頭。當然就劉芳來說也不可能搶Vicky劉源的風頭，Vicky在公司永遠都是要站c位和先鋒的位置。Vicky還和team團隊的同事說，在她的世界里，老公不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只有事業才是自己的，那時候她還單身。可往后的日子，是誰都沒有想到Vicky為了家庭和婚姻放棄了自己的事業，明明還有很大的發展前景。所以Vicky在劉芳的心目中很有分量，她認為這個女人真的很敢，對自己想要的生活目標明確，為了這個目標勇于爭取也勇于放棄。

那天，劉芳也很喜歡當時的氛圍，男友展現出帥氣、瀟灑，又有才華，她覺得自己也很有面子。

黃黎明的功課果然沒有白做，當老板融入員工和大家親切交談時，劉芳介紹了黃黎明給老板認識。黃黎明知道老板是德國人，在他們相互介紹彼此的時候，黃黎明說了幾句德語，于是和老板親切的攀談起來，

他們一起交談了關于德國與中國的各個方面，從生活說到生意，黃黎明還說起了他在慕尼黑上學期間，在慕尼黑城市中最大的公園‘英國公園’草坪空地上賣煎餅的趣事，當地德國人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食物，他介紹煎餅是中國風味的墨西哥卷Taco，還有他第一次見到‘英國公園’里的木塔叫‘中國塔’讓他覺得很有意思。隨后，他們還交談了一些關于商業的話題，黃黎明在德企上班，他也表達了一些關于德國工業等企業在中國的發展現狀與前景，并表達了對于商業咨詢業的見解與興趣。于是中國區總裁真的就向黃黎明發出了邀請，建議他如果感興趣不妨到他們公司面試合適的崗位，可以先到公司見面深入的談一下工作規劃和項目測試。黃黎明如愿以償，很順利的入職劉芳的供職的商業咨詢公司。

在同事們見過黃黎明后，都夸劉芳找了一個又帥又有才華的男友，真是讓大家羨慕。但劉源Vicky對黃黎明印象不是很好，能感到他身上渴望成功的功利性，可Vicky想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人嗎，也許就是和自己有相近的特質才會不喜歡他吧。她想和劉芳說男人太過精心和刻意耀眼，總覺著不是很好，女人的直覺。但這是別人的私生活，這樣的話沒法和劉芳直說，也許只能在她生活中出現問題的時候，給她一些解決的建議。

5.

劉芳坐到工位上沒多久，黃黎明也走進了辦公室，他拿了兩杯咖啡，把一杯咖啡放到了劉芳的桌上，然后微笑一下知趣的離開了。

“早上好啊Andy”劉芳和相鄰座位的同事劉明遠打招呼。

“MoringFiona，感覺你整個人散發著淡淡金光，你狀態很好，有種開過光的感覺。”Andy劉明遠人比較隨和，很愛開玩笑。但是他在咨詢公司這樣強的競爭環境下基本就是小透明，做著最基礎數據收集與整理的工作。

“哪里有開光，你也太淘了吧，明明是今天的妝容style是暖色系的。”

“嗯嗯，剛才看Leon哥給你送咖啡時候的表情，就能感覺出來你今天妝容風格的由來。”

“滾蛋啦，你學學好吧，要不然很久都不會拿到好項目的。”

與同事的說笑中，劉芳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一天的工作。她先是把重要的郵件做回應，并寫新的郵件進行項目溝通。隨后準備今天匯報會議的方案，并重新演練一遍。

Ruby苗淼走過來和正在審視方案的劉芳說。

“今天我們一起去甲方公司匯報這個項目進展，雙方公司的高層都會參與進來一起對齊一下這個項目。“

“嗯，我正在看項目的匯報文件，看還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這次會議很重要，加油。“Ruby作為公司前輩或者是這個項目的最高領導，并沒有要和劉芳一起過一遍項目內容的意思，說的好像完全不關自己的事一樣輕巧。

Ruby的一句‘加油’把劉芳逗笑了。劉芳望著Ruby用帶有含義的笑容回應，并點了點頭。她也重復了一句“加油!“

Ruby也微笑了下走開了。

“加油！“Andy向劉芳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以不懷好意，頑皮的富有激情的笑著說。

兩個人哈哈的笑一陣。

6.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雙方公司的人準時都到齊了，因為項目期間雙方的基本人員經常相互溝通，所以已經比較熟悉了，這次在會議開始之前都簡單介紹了下參與此次會議的公司高層領導，隨后Ruby苗就開始做這次會議的開場白。她說明了這次會議主要討論和需要決定的議題，以及會議每個時間段的安排。看著Ruby苗在會議室前面講話的樣子，劉芳在心里反復在想，像這樣的職場‘老白兔‘如何在競爭激烈，專業要求度高的咨詢公司生存了十幾年，并毫無動搖之意的一直混下去，想來也是會有什么其他異于常人的特殊之處吧。在和其他公司的朋友聊天中了解到，原來大型企業都會有這樣的’老白兔‘和’老地主‘。

‘老白兔’們在公司里脾氣很好，是溫良恭儉讓的代表，只要不在一起做項目，同事們就非常的愛她們，當有項目需要和‘老白兔’們一起合作的時候，團隊同事頓時警惕起來，‘老白兔’以非同尋常的邏輯和天真無邪的想法，給大家送上她們也沒意識到是大坑的坑，也許她們從心底從來沒覺得那是坑，正因為無意識她們不會入坑，但合作同事就陷入坑里的泥沼中。一次劉芳和Ruby苗合作了同一個項目，方案劉芳已經非常清晰的做好了，但Ruby苗和她過項目時，用非地球形式的提問和表達，非要在項目中添加的理論，把劉芳震驚的啞口無言，整個項目停滯了一周后，劉芳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著手了，直到Vicky讓Ruby苗做其他項目，她親自把項目重新理順完成。從此以后，劉芳和其他同事一樣，對’老白兔’們心生敬畏，但不是從專業上，而是覺得很難做到她們這樣無知的出位，你甚至無法和她們生氣發脾氣，她們總是親切的微笑著對你說，你一定能行的，加油。我站在你這里一直支持你。最后’老白兔‘們，拿著比干活人高的薪水，對同事的工作支持就是會議中的主持人，播報會議行程，以及用同樣人畜無害的微笑和藹可親的性格與甲乙雙方公司同事交朋友。

在Vicky離職后，每次做新的項目劉芳就和Ruby商量放手讓她自己做，Ruby安排項目的匯報時間節點會議和甲方公司同事溝通喝個下午茶，了解些所謂甲方公司的新動向就好。

另外就是大公司里的‘老地主’們，他們是公司里四五十歲的老大哥，他們在公司基本就是什么也不干，不是在公司門口抽煙曬太陽，就是獨自占領一個雙人空工位打手游。你說他是公司的后勤司機，他很久不摸車，老板出差都打車，更別說同事們用車。你說他是后勤人員吧，他除了自己的煙酒茶沒斷過，基本沒干過任何后勤安排的工作。同事們默認這些‘老地主’不是老板的二大爺，就是甲方公司高層的親戚安排過來等退休的。‘老地主’和‘老白兔’簡直是各大公司的特殊招牌，他們在和公司做一場拉力賽，直到他們退休或者公司撤資關門，往往是公司輸給他們。

所以，這次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其實是劉芳自己而已，Ruby作為她的領導就負責安排會議和一些時候的簡單溝通，做些像是助理一樣的工作。劉芳這些年工作中的實際體會和總結到的就是，一個偌大的公司在一片繁華和虛張聲勢之后，真正能干活的人，每次就是那幾個。但她有時候也弄不清楚，在專業能力和教育背景條件都很高的情況下，為什么還有人有會就這樣混事兒。都是所謂的高智商、高素質的人，很大一部分聰明才智都用在混世、混事兒，以及如何利己的混世。

7.

劉芳向參會的各位同事簡單問好后，開始講述方案，她先是說明了根據數據庫分析和行業發展模型判斷出的行業前景。然后介紹了甲方公司在行業中的位置、發展戰略、以及如何利用數字化科技來支持企業的發展執行規劃。劉芳跟進這個項目已經挺久了，從Vicky帶著她做這個項目的一部分，到現在整體板塊的業務都爭取到他們公司來做。Vicky離職后，大家本以為要升Ruby苗來代替她的位置，但是公司并沒有這樣安排，明顯公司領導知道‘老白兔’Ruby苗的能力和這個職位并不匹配。

劉芳陳述完方案后，參會的所有人先是沉默了10幾秒鐘來思考，大家都在思考和消化這個更新方案，而劉芳公司的同事們則在觀察客戶們的反應來做應對。

“這次的項目方案已經滿足了我們上次提到的細化更新要求。“甲方公司高層領導一個中年男人發言。

劉芳正等著自己公司VP副總裁發言，這人有時候明顯是馬后炮行為，一些他參與的項目和客戶溝通方案，當客戶說完自己的意見后，他就會緊跟著來一句，“我也是這么想的。”來試圖表現出與客戶達成共鳴的假象。就算他真是這么想的，可在內部討論方案的時候，他從來沒說過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但這一次客戶高層算是直接拍板落錘了。所以，劉芳沒有等到副總裁VP那句‘我也是這么想的’。反倒是，副總裁在方案給予劉芳工作肯定的眼神支持。

“這次方案和整體環節都很完整，我們雙方同事往下對接敲定一些執行層面上的細節和預算好了。Ruby苗還是來控制整體項目的時間節奏，Fiona劉來把握整理執行成面上的工作。“

“很高興您對我們工作的認可，讓我感到責任重大和榮幸。“副總裁補充說到。

“也感謝你們的專業支持和全力配合。“甲方高層。

今天劉芳算是松了一口氣，沒有聽到那句‘我也是這樣想的，再按照客戶的提議和我們的分析重新調整一下的話‘，實在太好了。很幸運，按照她給出的市場策略方案就這樣通過了，雖然前面經歷很多輪的會議討論修改調整，這次決定性會議結束后，就可以按計劃和時間節點來執行了，這樣Andy劉明遠可以幫她做很多盯執行和相關數據的事情。這段時間一心鋪在項目上的神經終于可以松懈下來一些了。

8.

“看你的樣子，今天會議很順利吧。我看‘老白兔Ruby’和‘馬后炮VP副總裁’面帶春風，步調和諧的歡笑著和你一起回公司的。”Andy劉明遠開玩笑的說。

“你在說什么呢，好好干你的活，這么毒辣的嘴很難升職的。”劉芳微笑著訓斥。

“我就是不毒舌也很難升職吧，這公司一副陰盛陽衰的樣子。”Andy有些帶著情緒說。

“Leon哥，是男同事里的例外，感覺風生水起的。但想必也Fiona姐，你給他單獨做的培訓吧。哈哈”劉明遠說笑到。

“你在這樣說，我可真的要生氣了。小心我給你帶上性別歧視和辦公室性騷擾的大帽子。”

“Fiona姐，我真的錯了，請饒了小弟一條狗命。在項目接下來的工作，我愿為您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別貧了”兩個人笑了笑繼續工作。

9.

汽車行駛在機場高速公路上，高架橋兩遍郁郁蔥蔥的樹冠從車窗兩邊迅速劃過，形成一道道顏色深淺不一綠色線條。

“我這次要去杭州估計要停留半個多月吧，項目行程安排的還挺緊密。老板也想讓我在這個客戶身上在多挖一些生意機會。“

“感覺這個客戶很信任你呢。”

劉芳和黃黎明兩人負責同一個大集團的兩個不同板塊的業務，劉芳針對的消費和零售，而黃黎明則對接科技工業板塊。

“你的項目已經被客戶認可了，你好棒啊。接下來的工作可以相對輕松些了。“

“是啊，這個項目來來回回的修改調整，再加上甲方對接人員調動變化等等，也經歷了快一年時間，總算通過方案審核到執行階段了。”

“加油，你是最棒的。“

聽到黃黎明說這句話，劉芳忽然噗呲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讓我想到Ruby苗，每回她什么也不干，過來和找我說完項目的時間節點，然后扔一句：‘加油，你是最棒的！’然后就扭屁股走了。“劉芳學著Ruby苗說話的樣子。

兩人都笑了，并且一起又重復一句“加油，你是最棒的！“

他們驅車行駛到機場后，黃黎明把車停泊好，從汽車后備箱把行李取出來，劉芳從副駕室下車，兩個人在機場深情擁抱過后，黃黎明準備起身去候機大廳出發。

“祝你工作項目順利呀，早點回家。”劉芳對黃黎明說到。她今天用的‘早點回家。’來送別黃黎明，以往她總說的是‘注意安全，早點回來。’而就在剛才不經意的卻用了‘回家’這個詞語。

黃黎明的職業敏感度也讓他注意到了今天劉芳的詞語變化。他用情的望著劉芳，然后深情的吻了她一下，轉身離開了……

劉芳望著男友離去的背影，黃黎明像是知道劉芳還在注視著他的身影，于是沒有回身的抬起拿著手機的那只手，揚起胳膊揮了一下，瀟灑的走進了機場的大廳。

10.

送黃黎明離開后，劉芳獨自開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這時她才想起來今天還約了Urban跳舞課，她看了一下時間，還來的及去上課。于是劉芳對汽車導航說：“你好小U，請帶我去望京SOHO。”汽車導航的配音是林志玲的聲音，“前面的小轉彎要注意呦親。”聽得劉芳感覺有點不太舒適。當她和黃黎明一起在車里的時候并沒太注意車里的導航配音。當然，黃黎明經常開車，對于每天經常行駛的路線很熟悉，所以也很少開車里的語音導航。

劉芳想了想說到：“小U請把導航的聲音換成于羅永浩來說。”

于是車里的氣氛果然不一樣，感覺老羅隨時都有可能在和你講段子，講人生真相。

到了望京SOHO的舞室后，學員們基本已經在教室站好位了。劉芳也提前在車里把跳舞輕便的服裝換好了。在開始上課前舞蹈教室里教練老師已經播放了音樂節奏暖場，劉芳聽著音樂節奏，簡單的熱身舞動著身體，她忽然有些放空，想到自己此時已經33歲了，按她的人生計劃是35歲前結婚生子。目前來看孩子應該是趕不上這個時間點了，她又想人生不是生意，也不是工作項目，哪有可能都按照自己的計劃來，就是工作項目研究那么多背景和分析，做出的未來發展規劃也不一定會遇到什么不可預知的事情被打亂節奏，不然合同中怎么會都要寫不可抗力的附加條款呢。可她又想著要是35歲前能和黃黎明結婚也不錯。思緒沿著結婚念頭開始蔓延，到底是旅行結婚呢，還是在雙方的老家大辦酒席呢，再是就在BJ找我們要好的朋友聚一下？各種關于婚禮的想法和場景浮現在腦海。

舞蹈老師準備開始教今天的舞蹈動作了，他看到了劉芳在那里搖晃著身體思想卻在放空，舞蹈老師開始穿梭在學員中拍手打起節拍來，經過劉芳身邊時候，舞蹈老師喊拍子的聲音和拍手的聲音同時加重了。啪啪兩個重拍擊掌把劉芳的思緒拉回到舞室了。

劉芳被突如其來的重拍聲稍微驚動了一下，她回過神來和舞蹈老師相視而笑。

來跳舞的女生相對多一些，她們都很活潑開朗、青春洋溢，也有幾個陽光且動感的小伙子穿插在大家中間。這些男生往往比女生跳起來還好看些，因為他們的動作表現上有力量感，尤其是hip-hop、urban這類舞種，其它類型的舞種更多是女生跳的比較漂亮，尤其是女團、jazz、heels之類的，那種很性感又動感的結合，真的是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愉悅呢，感謝這個豐富多彩的時代讓我們能有更多選擇性的愛好，不同的生活方式。

“姐姐，今天狀態很好呢！”和劉芳學舞蹈認識的朋友夢夢說。

“不行，我體力跟不上，有的動作也跟不上啊。你都連上兩節課還感覺不到累的樣子啊！狀態才是真的強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兩節課連著上的啊？”夢夢說。

“那個小哥哥也連上了兩節課不是嗎？”劉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向，夢夢順著看了過去，她頓時微笑了起來。

那個年輕的小哥，又帥又酷中還帶有點柔美風情，很有現在頂流男明星的樣子。

“我看你不光是來跳舞的吧。”劉芳對夢夢說。

“為什么跳舞？因為能讓我感到快樂啊，就是感受到了我年輕的荷爾蒙在發酵，有點控制不了我自己。哈哈！”

“喜歡這樣的男生不應該是我這樣的中年姐姐嗎？像看待兒子一樣的呵護，想從心底的愛護保護他。”

“你把這樣的男生狩獵面看小了，喜歡他們的女生充斥著各個年齡段，小女孩也很喜歡啊……“

“那去搭個話，加個微信吧，為了自己的幸福女生也應該主動出擊的。”

夢夢望像那個男生，她正要鼓起勇氣過去和那個男生搭訕時，看到另一個男生先走過去和那個男生聊天，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樣子。

夢夢把視線轉回來示意劉芳也同時也看看，“我很生氣，希望像是在一瞬間就這樣消失了。我就說他也許和男朋友一起來的。“夢夢做出一副遺憾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所以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好看又溫柔的小虎哥哥早就被搶走了，或者是有男朋友了吧。“

“至少知道了真相，可真相太殘酷了，我還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小女孩而已，就被現實這樣的毒打。“夢夢撒嬌的說。

“那么你今天不就長大了一些嗎？這世界那么大，你將來會成長為‘海王媽媽’的，大海中那么多的魚，任你隨便捕。”劉芳知道是夢夢是看到有其他人在小帥哥邊上，她有點不好意思去搭話而已。

“你才是海王媽媽，我是海的女兒，愿意為愛奉獻出我最美好的東西。”“這個可不行呀，夢夢！讓我們一直歡快的跳舞，管他愛不愛。”

他們練習舞蹈的音樂是舞蹈老師自己用歐美流行英文歌曲改變的，增加了節奏點，第二節舞蹈在老師喊拍子聲中正式開始了。

11.

城市的燈光如若星光散落在地面上，劉芳驅車穿梭在顏色各異的城市燈光中，城市那么大，好在我們有一個家可稍作停留。她有些疲乏的回家后，把從舞蹈教室換下來的運動衣扔進了臟衣簍，隨后沖了熱水澡，貼上一張面膜。她拿起手機準備給黃黎明發個消息，問問他是否已經抵達杭州順利的入住了酒店。這時候她的手機相冊發了一條自動生成的消息，上面寫著‘某年的今天‘的標題。劉芳點開消息觀看手機系統自動生成的相冊小視頻。手機相冊中的過往照片生成了生活回憶的小視頻。小視頻中播放著劉芳生活中的點滴瞬間場景，有劉芳出差在其它城市的典型游客照，和同事聚餐的歡鬧場景，還有和黃黎明在公園漫步等充滿回憶的照片，伴隨著照片的淡入淡出，視頻中還配有文案：“生活帶給你的每一段經歷匯聚成了完整的你，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瞬間都是禮物。”

劉芳看著視頻中的場景，她還真的有點開始想念黃黎明了，手機里的視頻讓劉芳回想起在歐洲和黃黎明相遇的場景和在德國留學時候的時光，她要先回國了，黃黎明送她到機場后轉身離開揮手的場景。她有些想念在德國留學的日子。

“生命中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劉芳想著這句話，于是她敷著面膜隨手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腦拿來抱在懷里。她倚靠在床上打開電腦，從電腦云網盤看他們在德國留學時期的照片，重溫過去一起在歐洲生活時的過往。相冊中存儲著那些日子的美好片段，他們在城市公園大片的草坪上曬著太陽，年輕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還是上學愜意啊，多么開心。”劉芳感嘆道。當時他們還在公園草坪試著賣中國卷餅，和路過的德國人推銷介紹這是中國風味的墨西哥雞肉卷。照片中還有大學舞會、劉芳的生日party聚會，學校社團活動上正在演出的黃黎明，等等各個國家不同膚色的年輕人，充滿活力快樂的歲月片段。真是讓人想念的開心日子，劉芳回想起Vicky問她的話，確定就是‘他’了嗎？她想，我們在一起好幾年了，我是愛他的，而且他會是一個好丈夫的。

“我該如何提醒他是時候要向我求婚了呢？”劉芳的思路落到等黃黎明出差回來，就要旁敲側擊的提醒黃黎明要向她求婚了。她還想著是不是自己應該邁出第一步追求自己的幸福，向她和夢夢說的那樣，短視頻不是也有很多女生在大學或者工作中向男孩子求婚的嗎，不如自己的主動出擊。

劉芳操作電腦退回到網盤目錄，她忽然看到網盤上多了一個Leon的文件夾，顯示是Leon手機設備自動備份的。劉芳回想起來前些天黃黎明用手機登錄網盤下載一個給客戶提供的特別大的視頻文件，想必網盤軟件自動備份了他手機相冊。劉芳覺得好玩但又有點忐忑想到底要不要打開黃黎明自動備份的文件夾，想看看黃黎明相冊中有多少自己的丑照片，黃黎明那種直男招牌照相法，每次給她拍照都找不對角度。劉芳在已經無法抑制的好奇心推動下點擊開了文件夾，照片縮略圖已照片墻的形式展開在電腦屏幕上，這些照片大多是一些商務場所的區域調研，和劉芳一樣在出差城市的標準游客照，還有和劉芳的自拍。當劉芳在相冊中繼續尋找更多自己和黃黎明有趣的照片時，忽然看到一個年輕女人和黃黎明牽手自拍。劉芳頓時感到有點懵了，腦袋感覺有些空寂，那種感覺就像掉一根針落地的聲音就可以在里面回蕩很久。劉芳放大照片仔細看著那個女人的臉，這女的就是我們公司客戶啊！！

劉芳和黃黎明雖然不是一個項目組，但是他們分別負責這個大型集團公司的兩個分支業務版塊，所以她見過這個女人，聽同事說這個女的是哈佛大學畢業，父親是這個集團公司的高管和董事，這個女人長的大氣凌厲，身材較好，一副典型人間富貴花的樣子。

劉芳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她想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也許只是在和客戶會議后黃黎明不好意思拒絕客戶的示好，一起握手拍個自拍而已，等他出差回來，要告訴他與客戶的邊界感。可繼續瀏覽后面的照片，劉芳真的沒有給自己或者黃黎明任何理由來解釋這一切了，黃黎明和客戶女的照片越來越多的呈現出來，一起在香港商店吃冰激凌，一起從精品店出來后滿載而歸，一起在街頭親昵的合影，這一幕幕都呈現出來，他們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開心。劉芳繼續瀏覽著照片，并從照片上的數據查看照片拍攝的時間，他們這樣的關系并不是剛開始的，從照片拍攝的時間來看至少已經有2年了。挫敗、失落，甚至是自責感瞬間侵襲而來，劉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這兩年黃黎明經常出差，對他的變化劉芳竟然一丁點都沒有察覺到，還生活在自己營造的安全感中洋洋自得。劉芳繼續往下琢磨，她想黃黎明回國后當初從老家來BJ和我在一起，難道也是為了進入我現在公司上班嗎？劉芳回想了一下，她相信一定是有那么的一刻他是愛我的，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經歷了那么多，一起成長。一定有那么一刻，或者一段時間黃黎明是愛我的，一定會的。現在也許我在他的生活中起不到更高的價值了，所以他利用工作的平臺和機會和這個身家顯赫的女人好上了，難怪Vicky問我確定就是他了？Vicky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這男人的功利心。噢，天哪！這個世界只有我最傻，什么都看不到，感覺不到，還在憧憬規劃著我們的將來。劉芳思緒復雜，開始胡思亂想，‘也許我的價值沒了‘，‘我各個方面都不如那個女人，’黃黎明生活中應該一切都是已價值衡量的吧，幾年的感情不如身世顯赫來的有價值、更有用，對他在生活和事業上更有幫助不是嗎？他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跳槽到甲方，然后和那個女人結婚，并有集團高層領導的老丈人的背景加持，很快就飛黃騰達了吧，我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塊墊腳石，一個滴滴快車，把他送到站了，他就抬屁股起身走人，把我拋在身后，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當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樣。這樣自我否定的念頭讓劉芳更加生氣了。她太生氣了，黃黎明過往行為的林林總總一股腦都沖了上來，于是她開始咒罵起黃黎明來，回想起黃黎明說客戶信任他，依賴他是因為他專業，簡直厚顏無恥到令人不可思議的地步，原來客戶指定需要黃黎明一起出差的原因是兩個人一起去度假，工作成了出游約會的調劑品，他們花著公款去開房，這流氓賺著兩邊公司的錢在陪客戶睡覺呢，這就是他所謂的專業。

劉芳把電腦上黃黎明和這個女人親昵的照片下載存到自己手機上，然后把這些照片發信息給黃黎明。劉芳注視手機等待著黃黎明回復消息，這在這短短凝視手機的幾分鐘，時間像是靜止了，她感覺等了很久很久。手機屏幕上除了時間秒鐘的數字在變化，沒有任何新消息發來。劉芳繼續等著，對方還是沒有回復。此刻，并不怎么大的房間像是黑洞，空寂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劉芳覺得這么看著手機等著黃黎明回復消息自己會發瘋的，她自己打破了黑寂的空間與靜默，直接撥通了黃黎明的電話，但對方也還是沒有接聽。于是劉芳連著打了幾個電話，以及各種社交軟件的語音連線都試了一遍，甚至連公司用的辦公系統軟件也試了，沒有一個能接通的。她把手機扔在床上，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仰望著屋頂，這屋頂一點點的降落向她緩緩的壓了下來。

直到深夜，劉芳還是盯著房頂各種胡思亂想，他們到底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為什么之前沒有感覺到呢？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以前的生活還算順利啊，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這樣對我。直到想的天旋地轉時，手機忽然響了一聲。她立刻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只收到黃黎明回復的簡短消息：“等我出差回去后見面聊。“

劉芳不知道怎么回復，她看著手機里黃黎明發來的消息，渾身有種說不出的悲傷，頓時有種類似吃壞了東西的反胃、惡心、眩暈的感覺，她起身吃了一片痛經時候用的止痛片。回復了消息“你不要臉。”

12.

次日，劉芳并沒有因為發現男友出軌劈腿的氣憤，而宣泄情緒請假在家里休息，她反而因為氣憤和胡思亂想基本一夜沒睡，索性就早早的整理好自己，更早于平時的到公司上班。她到了公司，只有前臺妹妹和做保潔的阿姨在公司。前臺妹妹向她問早安，她不帶任何面目表情的匆匆的回了句‘早’就直奔自己的工位去了。劉芳在座位上坐定，她打開電腦想專心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可是在等待電腦開機時盯著電腦熒幕的開機畫面繼續發呆，思緒煩亂，事情簡單明白的發生了，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也許是不想明白。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了，直到Andy劉明遠在旁邊的工位上坐下來向她問候早安，

“GoodmorningFiona.“

劉芳的思緒被Andy劉明遠的問候拉回到現實，她有些呆滯木訥的看向Andy劉明遠。

“你覺得我是不是全公司最傻的人？“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把Andy劉明遠問慌張了，他以為自己在項目執行的工作上出了什么紕漏，被劉芳一大早在工作中檢查出來了。

“Fiona姐，你是公司里工作能力少有的強人，我哪里做錯了，你直接說，我調整修改。你這樣問我有點害怕。“

”我真的不是公司里最傻的人嗎？真沒別的事情，我就想知道你對我的真實看法和感受。“

“怎么可能呢？“

“那我怎么竟干傻事？別人都能看出來的事，為什么我不能看出不來？我一定是公司里最傻的人。不，我應該是全世界最傻的人。“

通過這句話，Andy劉明遠確定劉芳是在對什么事情生氣，但并不是工作項目上的問題。他先松了一口氣，然后安慰劉芳。

“什么事情都是一時的，Fiona姐你要心情不好，或者家里有事要處理，你就請假休息調整幾天，咱們工作項目的事情有我呢。“

這個時間公司的其他同事也陸陸續續都到公司上班，公司的環境逐漸嘈雜起來。

“不用。“劉芳說著起身離開了，她走到工位上標注著黃黎明英文名Leon黃的銘牌的工位坐下來。劉芳仔細的觀察著這個工位的每一個角落，的確沒有一點有女朋友的痕跡，他的桌面簡直干凈的異常。這樣的辦公桌面也真夠傷人的。劉芳認為自己就是這工位、這個桌面，黃黎明在這里辦公，起身離開后卻不留任何痕跡。簡直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想起來劉芳也開始責怪自己非要假裝保持專業度，要讓同事們知道工作和生活不會攪在一起，她和黃黎明提前就約定他們在公司的時候要刻意保持距離。明明全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們是情侶關系，她還要裝。結果就是自己和這個工位一樣，人不在的時候就什么也沒有了，空空如也，一片干凈，他們就真成了普通同事的關系。可又想一想，就是讓全世界知道他有女朋友，他不也是該找新的就找嗎？和這些外在的形式與表象都沒關系，主要還是人的原因。

“Leon讓你幫他拿東西么？“坐在黃黎明工位隔壁的同事微笑著問劉芳。

“沒有，嗯…，是我把東西還給他。“

劉芳起身離開了。

13.

劉芳為了不胡思亂想，把精力專注于工作，思考著自己負責的客戶剛確認項目的執行計劃，并分配一些需要馬上開始的工作給Andy劉明遠。

Andy劉明遠看出劉芳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收起了平時開朗愛開玩笑的樣子，也沉默不語的埋頭工作，他怕萬一那句話不對，就被劉芳一頓批評訓導。所以劉芳工位附近異常安靜，如同辦公室中有片陰云覆蓋著他們這一區域。

公司HR人力資源主管Lily李萍走到劉芳工位旁邊。劉芳為了避免分心專注工作，并沒有注意到她在身邊。

“Fiona，30分鐘后咱在會議室開一個簡短的會議，關于一些新的工作項目上的變動與安排，我訂好了會議室，到時候Ruby苗和VP副總裁也同時參加。“

“好的。“劉芳看了一眼Lily李萍應聲到。

“嗯，我一會兒發你邀請參會郵件。“Lily李萍不帶感情的微笑了下，離開了。

Lily李萍離開后，劉芳才開始有心思琢磨一下，人力資源的同事為什么要找她呢，現在手里的項目不是也已經順利到了執行階段，是不是要安排新的項目給我，還是因為這個項目做的好，有些什么職位上的動向。而且，還有兩位自己的直屬領導也參與進來，一定是一個比較重要的事情。劉芳本來想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又想到什么事情開會的時候自然會知道，現在瞎想也沒有用，在說她現在腦子必須專注于一件事情上，要不然思緒太亂了，這樣會崩潰的。劉芳電腦提示音響了一聲，她收到了來自HR同事Lily李萍的會議邀約郵件，并抄送了Ruby苗和VP副總裁。

劉芳走進會議室，HR李萍、VP副總裁，還有Ruby苗，三人一排已經按照順序坐好等著她了。

“各位領導好。”劉芳說了一句，找了一個他們對面居中的位置坐了下來。

HR李萍先開始做說明情況的開場白：“Fiona，這幾年你的個人成長以及對公司的貢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也非常認可。你是同時期入職員工中，獲得優秀員工獎、最佳業績獎最多的人，也是能獨擋一面單獨帶項目搞定客戶少有的teamleader團隊負責人。”

“謝謝。”劉芳微笑了下說到，她心想這樣明顯帶有演繹性的表揚，未必是好事，有什么事情直說比兜圈子更讓人舒適。

“我們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是關于你工作項目調整，和你的勞務合同的續約問題。Fiona你的合同今年下個月底就到期了。”說到這里時，HR同事Lily李萍稍微停頓了下，她組織了下語言和語氣繼續說到。“公司領導層討論過你的合同續約問題，決定你的工作合約到期后公司不再和你續約了，你正在進行中的項目按照執行進程還沒有完成，所以你這個項目后續由Leon黃黎明接手，他會帶著Andy劉明遠，還有一些其他同事一起做完這個項目。”

接著VP副總裁開始講話，“你也知道，因為你和Leon黃的客戶是同一個大型集團公司，所以他也比較熟悉，而且對方公司對Leon黃黎明的各方面業務能力都比較認可。同時也建議他們集團公司的所有業務板塊全部由Leon黃黎明統一領導負責，由他在進行不同業務線的安排分工。”VP副總裁鄭重其事嚴肅的說。他想從氣勢和態度上把劉芳穩住。

“所以黃黎明升職了，我被解約開除了？我可以這樣理解嗎？”劉芳的眼神像是能射出激光來一樣的盯著他們說。

“是的。”副總裁簡短有力的回答。

會議室緊張的氣氛升溫了，劉芳用更兇狠的眼神盯著他們，以前讓劉芳感到體面、認可、贊同、向往的公司，現在卻讓她感到無比的憎惡，她望著眼前的人們在想，‘Ruby苗這老白兔什么都不干，年紀也比較大了，她沒有被解約。VP副總裁一天到晚不見蹤跡，會議上那句我也這么想的，來討好客戶，沒有任何專業見解，他在公司的位置也是穩如泰山，還有黃黎明這樣的男婊子混的風聲水起，劉芳現在還不確定到底是黃黎明申請接手她的項目，還是黃黎明現任女朋友給公司的建議。奪走自己項目的竟然是男朋友黃黎明，不！是前男友。總之，這個公司對于劉芳的傷害來說，已經大于傷心了，就算合約沒到期她也許想著完成這個項目，也需要跳槽換一個工作了。但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們打算怎么賠付我，是按照國家規定的N+1的政策，還是說像你說的，我給公司做了那么多貢獻有額外的補償。“劉芳對這個公司已經沒有一點好念想了，那不如到最后還是爭取自己的一些利益最大化，這時候也許是絕望和氣憤的原因，她的行為舉止有點像Vicky。她嚴厲的盯著HR李萍Lily說。

“你的合同就要到期了，你要明白我們是合約到期不再續約，公司對你這些年來的服務很認可，合同到期后會多給你一個月工資補償，并在一個月前告知你，這是我們公司對你一種照顧和善意的回饋。“HR同事Lily李萍的這句善意的回饋真是把劉芳惡心到了。

“善意的回饋？公司真的是太善良了。“哈哈哈，劉芳苦笑著說。

“我們公司不是靠專業的服務在業內享有很好的名聲嗎？怎么現在也要靠黃黎明當男公關來拓展大客戶，獲得更多業務了？他和甲方老板千金的事情你們早就知道是不是？所以趁我合同要到期之際不在續約了。一來能避免了辦公室戀情，又可以靠男公關出去賣擴張業務。給我沖擊最大的不是我被優化開除了，而是在我心中這么專業的公司也要靠男公關陪睡來賺錢。我昨天剛知道黃黎明劈腿和甲方女客戶好上了，今天就收到你們的解約通知。真是命運的巧合，我應該去買股票或者彩票。還是你們忍都不能忍，裝都不想裝，連等黃黎明出差回來，當面和我說都不敢。“

“請你理性和優雅一些，公司每年都會解約一些員工，這和公司發展計劃有關系，和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沒一丁點聯系。“副總裁也嚴厲的說到，他還是想通過嚴厲的語氣，男性嚴肅莊重的樣子來把劉芳的氣勢打壓下去。可當一個人對于這一切都無所謂的時候，他這樣紙老虎似的裝腔作勢，劉芳怎么可能被鎮住。

“我已經很理智的在和你們溝通，至于我的優雅，它應該展現在適合的優雅的場所，而不是這里。這里是一個陰險的修羅場，只有黑色的水，紅色的血四處噴濺，和丑惡如同感染腐壞的液體蔓延到各個角落。“聽到劉芳這么說，Ruby苗笑了起來，又是那人畜無害的溫柔笑臉，并且還是那么柔和的對她說：“Fiona妹妹，你真的很有才華，發泄氣憤都像作詩一樣，你一定誤會了，沒有那么多相互聯系和陰謀詭計，都是事趕事碰巧了。“

“老白兔，我求你收起你那美麗的笑容吧，但凡公司該正常裁員一個人，那也應該是你啊。你不應該在月球嗎？你應該在嫦娥身邊才對。你坐在這里做什么呢？Vicky離職后，工作我來做，項目你來領。你也沒能升職代替她。你這些年都做出了什么成績，但愿你能早點安全退休，按照公司現在運營的情形，估計很難堅持到你退休。“

此時，會議室在坐人員都以為劉芳瘋了。副總裁想要打電話給保安或者裁員輔助單位的心理創傷復建的機構，他起身準備走出會議室打電話，但被劉芳吆喝住了。

“你別走，會還沒開完呢，咱們繼續，我lastday的具體離職日期你們到時候確定一下，以及和賠付我的方案一起發到有的郵箱，我從明天開始就不來公司了，省得耽誤大家團結和公司的發展。有什么事情郵件或電話聯系，直到我lastday過來辦離職手續和交接。”說完劉芳起身干脆利落的徑直走出了會議室。

回到工位上，劉芳安靜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生活怎么這樣殘酷的開玩笑，并且瞬間翻臉了，如同一記重重的耳光，不光打了自己的臉，還打翻了她對公司的所有看法和對人的認識。劉芳想在公司大鬧一場，她全身發熱、內心狂躁，如果不發泄出來感覺自己就要爆炸了。原來安全感、和生活的舒適愜意感，可以在一天之內全部消失。她30歲出頭，明明以為日子要平穩的上升，為什么會發展成這樣？難道是以前的生活太順利了？剛還想要結婚的，在這個世界上建立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家，結果就從整個世界對她微笑，到整個世界拋棄她，原來失去的時候要遠比想象的還快。劉芳想不能再在公司待著了，要趕快回家，不然她馬上要爆發，很可能做出讓自己后悔，或者非常丟臉的事。她看到自己工位桌子上放了一杯咖啡，咖啡紙杯上貼著便簽紙上寫著‘dearFiona最近項目壓力大，我點了你最愛的拿鐵，還加了雙份糖，記得要讓自己甜蜜和開心起來。’她往鄰座的Andy劉明遠看了一眼，劉明遠用小狗一樣溫順的眼神看著她。劉芳強做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說了句“謝謝，再見。“轉身離開了公司。

14.

屋子里堆了一些劉芳剛從網上賣的打包裝箱的紙箱子。與黃黎明的同居生活是兩個人并非全面的生活在一起，這里是劉芳租的房子，黃黎明總是在這里住而已，并非全面的搬進來一起生活。劉芳把他的東西全部都扔進紙箱，收拾東西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黃黎明似乎一開始就是一個過客，家里的東西像住酒店一樣就那么幾件衣服、鞋帽和日用品，所有的東西也就放滿了兩個紙箱子，劉芳把紙箱堆在了房間門口。

劉芳收拾好一切關于黃黎明的東西，放進紙箱用膠帶恨恨的封上了，像是封起來什么臟東西或者見不得人的東西似得。劉芳盯著他那些東西越看越生氣，從發現黃黎明出軌，到公司和她解約，目前為止她并有痛快的釋放出自己的情緒和憤怒。頓時，劉芳朝紙箱狠狠踢了一腳，大喊一聲爆發了。她想當面殘暴的罵一頓黃黎明，可惜他不在身邊。于是，劉芳抓起手機開始發語音消息咒罵黃黎明。

“黃黎明，你怎么那么不要臉，厚顏無恥的男人。還時不時在我面前說你優秀，你專業。我還真以為是那樣的，可你的專業是什么？你的專業就是榨干前任，攀上現任。你真是能耐極了。對，你很專業，你就是專業的心機渾厚的普洱茶男婊子，連綠茶都不如你專業，你是發酵過的濃郁的普洱茶男婊子。不要臉！下賤的壞男人。”

一條條達到語音消息時長度極限的信息發到黃黎明的手機上。劉芳看著手機對話框一段時間，仍然是沒有任何回復。

電話忽然響起來，還嚇了劉芳一跳，以為罵的太狠了，黃黎明打電話過來和她吵架，一看屏幕顯示是Vicky劉源打給她的。

“噢，Fiona妹妹我聽說你的事情了。”Vicky看接通電話直接說到。

劉芳接通Vicky劉源的電話，聽到這句話后，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像是在幼兒園受委屈的小孩，一見到自己的家長就哭了那種。

“不許哭，現在所發生的事情對你來說都是好事。”Vicky劉源忽然嚴厲的說了一句。劉芳聽到這句話一下頓住了哭聲。

“你在關鍵節點的年紀發現生活中的這些問題是運氣好，是指引你看清楚往后生活的方向。我今天打電話想和你說，關于公司解約的處理，你沒有慫，你處理的很好，像是我團隊里最優秀的人。關于黃黎明，你在思考一下，先放放別沖動做傻事，到時候看我們要不要一起收拾他。”

“Vicky姐，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我還沒和任何人說呢。”劉芳平復了情緒后問。

“我在公司工作了那么久，總是有幾個八卦的姐妹還在公司工作呢啊，有時候聊聊公司發生的事情或八卦笑話解悶。”

“我剛發微信把黃黎明臭罵了一頓……”劉芳向Vicky復述了一遍剛才罵黃黎明的內容。

“噢，天哪！我在想這樣的話我是怎么罵出口的，也許這樣的一罵，丟掉了一個自認為知識女性的最后的尊嚴。我電話一響還以為他打過來和我吵架呢。”劉芳繼續說到。

Vicky聽了她罵黃黎明的話，哈哈大笑！

“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啊，就像你在工作中表現的一樣出色，定位非常精準。這是我最近覺得最好笑的段子了。”

“我覺得很丟臉啊，像個潑婦一樣對著手機撒瘋。”

“罵街不丟人，不丟失我們的真情實感才是最重要的，丟人的是他們，就是下賤。在說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的處理方式已經很理智了。遇到這樣的事情，你還不罵，那我就要罵你。”

“我現在活成了公司同事們閑談時的笑話，一定是有原因的。當初我想方設法的把黃黎明介紹進公司，而他所做的一切沒有一件事情是真的，包括對我的感情。為什么會是這樣呢？哎……“劉芳沮喪的嘆氣。

“我相信他對你是真有感情的，至少有過真感情，不可能從上學的時候到現在都是假的，或者現在他也還是把你當女友，但他是那種只要發現機會就不輕易放手人，把生活規劃當成工作項目一樣來實施計劃。”

“嗯，哎”劉芳又嘆氣。

“黃黎明和我是一樣的人，也許我們這樣的人口碑很差，但一般情況下我們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生活，所以無所謂快樂與否，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生活，我們選擇的、我們認定的、這事情做成了，我們就是快樂的。但是我比他直接，或者說我會原則性更強，不管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你和我談情，我就和你感情；你和我談錢，我就和你談價值；你和我談理想，我就和你說再見。”

“那我也應該活成像你們一樣的人才好，這樣也許就再也不會受到傷害，不會傷心難過了。”

“你不是這類型的人，你就是練成這樣的人，你所得到的也未必能讓你感到快樂。公司里的‘老白兔’，‘混世馬后炮’、還有那些‘吃老本的人’，當年做出一個在業內有影響的案例，時不時就要拿出來炫耀。他們的項目那些出彩的部分明明是對接國際廣告公司創意文案的能耐，非要說是自己做的。而我們是定市場策略和生意模型的，我當時要生存下去，不僅要專業強，還要會升級打怪。所以你男友在你說的游戲中勝出了。但通過黃黎明搭上富貴女，沒有立刻把你甩了這點來看，也許他是在想如何以比較妥當和柔和的方式離開你，可這種事情哪有什么合適的方式，最優方式就是短平快的處理掉。”

“我現在失戀加失業雙失了，那我現在該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先把你的身心給我調整好。這幾天，我們約個時間下午茶，見面好好聊聊天吧，我也想你了。”

和Vicky通過電話后，劉芳安靜的思考剛才和Vicky通話的內容，她對自己說，我想你們做的對，是我高看了公司，是公司讓我感到失望，謝謝你們給我一個可以重新審視這一切的機會。再見我的工作，再見黃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