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那一夜，母親王力與女兒劉芳關于將來生活方向的溝通再次起沖突后，她們的關系更加冷淡了，現在是真的沒什么話可說了。母親王力恢復了日常的生活狀態，自己逛早市，去居委會組織張嘍點事情，甚至有時候繼續聯系點業務賺些外快，母親王力的退休工資在加上她的額外收入，賺錢能力仍然是附近阿姨輩最強、最有錢和最受尊敬的女人，有些老姐妹遇到什么問題還要找她解決，現在只有女兒劉芳是她的痛點，每次和老姐妹們聊天說到自家的事情母親王力就只字不提了，或者直接和問話的人翻臉。父親劉強繼續早上遛彎，與老伙伴們曬太陽，給大家做飯的生活常態，不同的是現在多了一個洗碗小工劉芳，有時候劉芳也幫著父親做飯，學幾道自己喜歡的家常菜。這樣的生活步入了劉芳回家后的平穩期，那些心里的疙瘩被一天天平淡的日子覆蓋。

劉芳在幫父親收拾配菜的時候，父親忽然停下手里正在干的活，他對劉芳說：“女兒，你要是打算回來生活，我知道你需要的勇氣比你出去時更大。你離家的時候是躲避，回家后是要面對。爸爸希望你回來生活，但這還是要你自己去選擇過什么樣的生活，你的決定爸爸都會支持。“聽著父親的話，劉芳默不作聲，她低著頭一邊摘菜，一邊眼淚簌簌的落下。父親劉強和女兒說完這些話，也繼續干手里的活，并沒有等女兒做出什么回應。

劉芳回到自己的房間給Vicky劉源打電話聊天，劉芳這些天在家確實感到有點孤獨，自己的生活環境、朋友、和一些生活習慣都在改變。她和Vicky向彼此訴說著最近的生活近況，劉芳聽到了Vicky劉源那邊嘈雜的環境，孩子們在嬉鬧玩耍的聲音。

“你今天帶孩子在公園玩呢嗎？“

“沒有，今天帶孩子來順義看學校的開放日活動。“Vicky走在環境優美的國際學校校園內，她現在懷孕的體型更明顯了，一手拉著孩子，一手拿著電話和劉芳聊天。

“你在家好嗎？什么時候回來？“

“我回家這段時間已經和我媽大大小小的鬧過好幾次了，我還沒想好做什么，想著先給我媽治治病。“

“阿姨怎么了？身體出問題了嗎？”

“沒有，我給我媽診斷的是虛榮焦慮癥，天天攀比，一有什么事情就著急，總是看不上我。我想在家這段時間，給她把這些毛病治好。”

Vicky聽劉芳這么說，爽朗的笑了起來，“你媽媽就是這樣的性格，她一輩子都這樣，很難改變的，你不剛說你們大大小小鬧了好幾次了，別再瞎糾纏了，趕緊想想自己的生活規劃才是正經事。我們和父母的相處就是營業似的微笑，報喜不報憂加相敬如賓就很好，只要聊點正經話題，一準吵架。”

“Vicky姐，你這些天怎么樣？”

“我每天看見小區里太太們的育兒群分享什么學習班，什么夏令營，還有各種孩子們的社交課外活動，我就有點煩躁和焦慮。我大女兒快該上小學了，我帶她來順義看看學校，選一個合適的國際學校從小學開始上，這樣可以是這個學校的建校生，因為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體系，省的以后轉校怕孩子不適應。幾家比較知名的國際學校開放日我都參加了一個遍，想要對比一下。等我這二胎生完，更是要雞飛鳳舞一段時間了，我都算是非常隨性了，有時候我和小區太太們都聊不到一起，她們像似要把孩子養成機器人，各個覺得自己家孩子有可能成為馬斯克，我就說馬斯克是這么上學學出來的嗎？反正我發現像我這種全職主婦的中年婦女們，簡直所向披靡啊，拼孩子、拼老公，比特么上班做項目還帶勁呢，很累，很忙，不過還是挺充實的。你也不能老在家待著啊，出去玩，要不就找個事情做，待著會成傻子的，哈哈哈。”

“我現在就是大家熱評的那種一無所有的大齡女青年，感覺回家也很不適應，有點想要回BJ了，你是全職主婦，我是全職兒女，我們兩個下了崗的格子間女工，現在找到了各自的全職工作，新的職業方向。你說我劉芳如果沒有分手，沒有發生那么多問題，是不是就是我母親說的外人眼中的優秀與完美。“

“那是你媽眼中的完美，你應該自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的快樂幸福與否，只有你自己能感受到，還沒找到就盡快去找，管你媽，還是他媽的！不管在哪生活，你都要干點什么，不然很快會頹廢下去。好好想想妹妹，你很善良，一定能渡過這個低潮期。“

34.

由于王曉佳把劉芳拉進的初中同學群聊中，群里比較愛張羅的男生劉星有了一個同學聚會的新由頭，在劉星的呼喚安排下，大家決定舉辦一次同學聚會。

在劉芳沒有進群的時候，這個群的同學們也就在節日，或者什么特殊的日子在群里互相問候，再就是哪位同學轉讓出售東西，或是哪位同學搞微商需要同學們幫忙宣傳在群里面聊聊天。他們這些同學很多初中、高中畢業后就到處打工謀生活了，也有在外省上完大學回到自己長大的城市生活，有的父母托人介紹的工作，有的自己做一些小生意，更有人和劉芳一樣現在在家做起了全職兒女，有什么臨時工自己能干的就賺些錢，沒事的時候就在家待著。所以真要說老同學們面對面的湊在一起聚會吃飯，好好的聊聊卻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同學聚會定在了城市大商業中心附近一家有當地特色風味的大型飯店，大家在聊天群里接龍報名，并確定了聚會的時間和地點，這次聚會的緣由就是多年不見的劉芳終于回歸班集體，劉芳當然是不好推辭的，也有同學在群里默不作聲，并不參與這次同學聚會。劉芳想如果不是因她而起同學聚會，她到底會不會來，琢磨了一下她還是想來參加的，畢竟是青少年時期的同學，十多年沒見過了，她好奇大家都過的怎么樣了，另外她現在閑賦在家有個任務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生活目標，想聽聽大家生活的方向是什么？總之，劉芳是好奇的，一起回憶初中時期有趣的生活也很有意思啊。

同學聚會的時間安排在傍晚6點，5點30分左右的時候已經有同學陸續來飯店包間落座了。5點45分前后，劉芳走進飯店大廳，她詢問了餐廳領位服務員他們同學所在的餐廳包間在哪，領位服務員帶著劉芳來到一個銘牌為‘吉利廳’的包間門口。服務員說：“女士，就是這間雅間，祝您用餐愉快。”劉芳走進包間，看到老同學們已經快坐滿了，她一進房間愉快的說到：“嗨，我過來了，好多年不見了，真高興啊！”

王曉佳在劉芳之前到的，十多年不見的同學們雖然認識，但很多一時間要遲疑一下，不太確定對方的確切名字。是王曉佳先遇到劉芳并把她拉進同學群，所以王曉佳先起身說到，“你們看看，劉芳比上學的時候要更漂亮一些呢。“這樣同學們就不用去在腦海中搜索這位十多年不見的老同學的名字了。

“是啊，越來越漂亮了，身材也很好，狀態很好噢。“李愛萍說到。

王曉佳走到劉芳身邊，拉著劉芳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這樣一會兒新來的同學王曉佳就可以直接相互介紹，省去大家一時間想不起名字感到尷尬。

“你看上去才更年輕啊，怎么會顯得這么小，就跟20出頭的小姑娘似的。“劉芳也禮貌的夸贊李愛萍。

“我在幼兒園當老師，每天一幫小孩子圍繞著嘻嘻哈哈，我也得穿的鮮艷些，估計是說話和行為舉止總是有些沾染孩子氣的習慣。“

“真好啊，每天和孩子們玩耍。“

“有時候也鬧到很，忍不住要喊他們幾聲。“

劉芳落座后，又有幾個同學先后到了，大家圍著餐廳包間的圓桌落座，相互打招呼說話，有些同學一看就是經常見面，很是熟絡，有些同學看樣子也是很久沒見過了，借此機會和老同學們聚聚。

不一會兒，報名參加聚會的同學都到齊了，一共來了14個同學，本來報名的同學有16個人，有一個同學說家里有急事，另一個說是在外地出差無法準時趕回來。劉芳初中是在市所屬的區縣一中上學的，他們班有34個同學，這次同學聚會到場了有14個同學，來了一小半人。有些同學搬家到外地生活了，有的同學在群里沒回應，所以在場的同學有很多是平時關系就相對要好的，還有的同學就是認為很久沒見過了，好奇大家生活的怎么樣？來相互交流敘舊的。劉芳則屬于第二類人。

35.

這次聚會是劉星組局的，聽說他是發跡了，靠收車賣車現在開了好幾家店，還是一個名牌車在所屬城市的獨家經銷商，所以在群里他說同學們什么都不用管，他將一切都讓助理安排妥當了，大家準時來出席就好，還說了希望大家吃好、喝好，但愿大家能在這次同學聚會上開心，把我們遺忘的感情重新建立起來。在上學時期，劉星是全班甚至是年紀里學習都是倒數的，高中沒上完就輟學打工了，現在卻是老板了，連劉芳她媽都和劉芳提起過，說現在人家劉星在BJ、上海、廣州都有房產，生活的風生水起，一副大老板的樣子。

果然，劉星是等所有同學都到場后，他最后一個來的，帶著他所謂的助理，也是他們的同學張明。劉星是如何把握好時間，既不讓大家等太久，又恰巧在同學們都到齊后不一會來的，這應該是劉星的助理張明的功勞，在此之前張明一直發消息詢問王曉佳人都到齊了嗎，以此來推斷什么時候到場是最合適的時間。

劉星一副成功人士的樣子走進包間，張明跟在他身后，一看像是老板的司機或是助理、保鏢之類的老板身邊人。很多同學并不知道張明還兼職幫著劉星做事情，所以問他們倆個怎么一起來的。還沒等劉星回答，張明就開始趕緊搶在前面說：“坐老板的奔馳車來的。”

這句話讓有的同學感到莫名其妙。王曉佳對著張明有些嘲諷的說到：“張明，這個包間是你幫訂的吧，如果要是劉星訂的，那不應該訂個奔馳廳嗎，你訂了就成‘吉利’廳。同學們一陣哄笑。

說到車就說到劉星的老本行了，劉星接上了話題和王曉佳說：“你不懂車，吉利現在持有很多豪華車品牌的。這個包間是按照，吉利、團圓、圓滿、富貴、喜悅，這樣排的，不是奔馳、寶馬、奧迪、吉利、綾致，排列的，要是這樣排列，那成了我們上班賣車的4s店面街道啦。”同學們又笑了，這時劉星和張明也入座，這次聚會的同學們全都到齊了。

劉星看老同學們都分散的坐好后，有座位鄰近的同學三三兩兩的各自聊著，劉星把餐廳服務員叫來讓大家先點菜，大家順時針傳遞菜譜點各自想吃的菜品，同學們都輪流點好菜，劉星氣派的讓服務員下單后，他開始正式的主持起同學聚會來。

“嗨，同學們，我說大家都好久不見了，咱們先各自說說最近干啥呢，看能不能互幫互助，以后多多聯系啊。”

那從我這里先開個頭，我高中開始就在車行做學徒，現在十幾年過去了，自己開了2個車行和一個二手車買賣的店，那時候不知道好好學習，吃了不少的苦，現在終于沒那么辛苦了，日子越過越穩當些。

幾個同學寒暄的說，不容易啊，真是了不起，白手起家。這時，挨著劉星坐的張明卻給鼓起掌來，這個節奏帶的讓劉芳他們感到有點無所適從，有幾個同學有些不好意思的稀稀落落的也跟著鼓了幾下掌。掌聲過后輪到張明講講自己的生活了，張明略帶一些慚愧寄人離下的樣子說：“我在我們家小區附近底商開了個煙酒生活用品超市，生意平平基本夠生活，現在也被各個互聯網平臺購物擠壓的不行，我也增加了汐汐買菜的代收點業務，不怎么忙就老婆看攤了，順點份子錢，我就去投靠老板劉星了，在他的二手車買賣幫著收車賣車呢。“

隨著他們講述自己的生活，服務員把一道道菜肴也端上了桌。像點菜時的順序一樣，同學們圍繞著大型的圓形餐桌，順時針的一個個簡單的介紹自己生活的近況，張明后面輪到李愛萍介紹自己了。“我挺平淡的，我在省師范畢業后就在幼兒園當老師了，天天和小朋友還有家長打交道，也沒啥特別。后來家里給介紹了個對象，就平淡生活，閑的時候也會和同事聊聊，在咱們同學群說兩句。”李愛萍的介紹同學們倒也都在預料之中，在初中上學的時候，她就是一個長相一般，性格無趣，沒有什么好朋友，也沒有男同學追求，生活平淡無忌的一個女生，到現在也算是始終如一的保持著自己的特點，就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在幼兒園上班時和同事經常傳人閑話，這樣的小毛病或者說是小愛好大家也能理解，多半是討論別人有趣的生活，來排解自己生活的無趣和內心的孤獨。

李愛萍緊挨著的是另外兩個女同學，一個是張玲，另一個是王艾，她們兩個住一個小區，所以走的很近。她們三個挨著坐，組成了一個女生小團隊一樣。

“我以前在百貨公司站了一段時間柜臺當售貨員，生孩子后就在家帶孩子啥也沒干了。“張玲用簡單一句話就把自己介紹完了。

“我和張玲住一個小區，我們兩個經常見面一起帶孩子出去溜達，我也啥也沒干在家帶孩子呢，今天我們兩個也是一起過來的。“王艾也很簡單利落的說明自己是個家庭主婦，也幫不上大家什么忙的樣子。接著一個精干利落的男同學胡云鵬說到，“我跟同學們真是很久都沒見到了，咱們初中畢業后我上了兩年高中就去報名入伍當兵去了，退伍回來分配到電力局工作，后來又考了一個在職大學，正好現在都換成智能電表了，不用我挨家收電費，平時就在辦公室盯系統。”挨家上門收電費是胡云鵬自己說笑，他是個比較上進的人，現在在公職單位大大小小也算個干部。

“瑩瑩還一直在市電視臺工作呢吧？”此時，正好輪到姜瑩瑩向大家來說說自己的生活了。王曉佳同時就問了一嘴，因為上次電視臺一個欄目《文明城市中的文明社區》采訪錄制到王曉佳所服務的社區，那次節目劉芳母親王力還在上面大談特談要改進的地方，結果節目播出的時候，只有王力夸贊目前社區做的好的地方兩句話。為此，王力還打電話到市電視臺詢問，回答是王力提出的建議都記下來提交上級單位了，節目因為有時間限制就保留了部分片段，王力也沒必要因為一個節目采訪區市委上訪去。

“是啊，我還是在咱們市電視臺做編導，主要是城市生活欄目。一些關于精神文明建設和市民生活問題之類的內容。”姜瑩瑩在同學們中算是在當地比較有社會地位的，她老公也是一個企事業單位中高層干部，這樣的家庭社會地位要比劉星這樣的小老板高，姜瑩瑩在談吐之間避免深入的談論自己的家庭，看樣子她的家庭生活是那種穩定，穩重，平順型的。姜瑩瑩和老公的社會屬性在當地一定是有相對人脈的，這也是劉星非常想通過這次同學會接觸到的。

“你老公是不是在市委的一個領導？”王曉佳繼續問。

這個話題讓姜瑩瑩有點不太愉悅，她接話說到，“哪里是什么領導，就是跑腿打雜的辦事員而已。”隨之，姜瑩瑩便轉移了話題，“王曉佳我們上次見還是前年我們節目組去你們社區采訪吧，劉芳媽媽王力阿姨也參與進來了，特別有意思。節目只有半個小時時間，要集合好幾個社區的故事，王力阿姨的采訪就剩下了一小段，王力阿姨還打電話到電視臺來詢問了。”

聽姜瑩瑩說母親王力打電話去電視臺質問節目組的事情，劉芳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到：“我媽這人好強，愛較真，打電話去一定沒說什么好話，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有，阿姨就是問問怎么沒播全，還有就是王力阿姨提的那些問題特別有見解，非常有用、有啟發。”幾個女同學一起笑了笑。

“我現在也是老師了，不過我是體育老師啊。”王亮開朗的說。

“是啊，你上學的時就身體好，盡力充沛，那時候班主任以為你有多動癥了，上課坐在那里一會兒就開始交頭接耳想找同學小聲聊天，班主任老師怕你影響其他人學習，把你弄最后座位去了。”劉星調侃著說到。

“嗨沒事，我個子高，坐在后面也能看見，再說坐在前面我也聽不進去，還不如我坐到后面自己看漫畫和你聊天呢。”王亮和劉星說。

這時候劉星到有點不好意思了，像似自己的什么黑歷史被挖出來了似得，他是全班學習最差的，所以按照成績排序劉星也被排到教室里最后面的座位了，這到讓他和王亮熟絡了起來，兩個人經常在教室后面小聲聊天，有時候還一起被老師請出教室罰站，這到讓倆人站在教室門口聊的更歡了，罰站期間有時候兩個人還去操場玩一會兒，估計要下課了，在回到班級門口站著，往往都是下課后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批評一頓后不了了之。同是30多歲的王亮，仍然像是個活潑的開朗大男生。王亮接著說：“我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區里比較一般的高中，因為個子高、身體好，老師建議我走體育特長生，真是感謝高中老師指點我還能上個大學，后來在省里的體院學了體育教育，回來就當體育老師了，在學校每天和孩子們運動還是很開心的。”這也是王亮到現在還是像個大男孩一樣開朗的原因。

武瓊是個比較木訥的男人，他有些悶悶的說著自己的境況，“我和老婆都沒正經工作，現在代理了一個快遞待收貨點，我老婆盯著呢，我平時給郵政送快遞，生活還過得去，掙不了多少錢，但是忙的很。就還過得去吧。”這樣簡單的說完，武瓊就沒在多說什么了。大家能感受到他生活的不是很順利，或者似乎有什么難處也沒說出來。

張明隨之應和了一句說，“都一樣，到處打工賺錢渡日子。”

可坐在武瓊身邊的劉春林可不是到處打工賺錢度日子的人，她是到處花錢度日子的人，劉春林的老公是開廠的，家里是當地能算的上的有錢人，所以劉春林很早就在家什么也不做了，說是家庭主婦也并不準確，家里的事情也都有人幫忙處理。“我也沒啥好說的，很早就在家里待著了，家里也沒太多事情處理，我生孩子也很早，現在兩個孩子都送去上海的私立學校了，我有時候去上海陪孩子們生活一段時間，有時候就在這邊生活，也沒啥具體要干的事情，反正也挺無聊的。”

劉春林說完看了看坐在身邊的武瓊。這時武瓊看到劉春林看他，武瓊把頭轉向另一邊，躲開了劉春林的視線。

劉星到是對劉春林熱情有加，“你是財富自由和人身自由的雙重自由，想去哪就去，想干什么就干，劉春林的老公在咱們市里是有名的企業家，還經常做慈善事業了，以后你身邊的朋友買車找我，還需要多多關照的我生意啊。”

“我和我老公的車都從你那里買的，等身邊誰要買車了，我在推薦給你。”劉春林對劉星說。

“我生活的也很平淡，我在人事局管檔案呢，我這文員工作哪天估計也要下崗，現在電子檔案和電腦系統很強大，不需要那么多人了，我現在準備上個在職研究生，想著慢慢轉崗好能保住飯碗。好久沒見過大家了，來和大家聚聚也能讓我感到大家生活的豐富。”邢濤簡單的聊了一下。在學校上學時，邢濤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男生，他到是很有耐心和韌性，學習也一直保持中等水平，可他的生活是無趣的，甚至是一眼望到頭的生活狀態，但這樣的生活確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一些人不段尋找賺錢機會，到頭換來的也是碎銀幾兩維持生計。

輪到坐在邢濤旁邊的陳旭說話了，“我現在在山西太原生活了，我上大學在太原學通信工程的，畢業后就在太原找工作，去年結婚把家也就安在太原了，這次會回來探親看父母，正好群里同學組織聚會，實在太巧了，能參加聚會和老同學們見見。”這次陳旭參加同學聚會是看到同學群里說到劉芳回到家鄉要參加聚會，陳旭在初中的時候暗戀過劉芳，他放學后經常保持一定距離的偷悄悄的跟在劉芳身后走一段路，等劉芳回家后，陳旭在回家。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總是回憶起少年時劉芳的笑臉，跟在后面劉芳的背影。陳旭現在雖然結婚了，但那少年初戀的回憶，總是要有個契機讓他淡忘，所以陳旭也報名參加了這次同學聚會。陳旭說完，他以環視大家的樣子，巧妙的看了看劉芳。再見到劉芳現在的樣子，陳旭并沒有消除少年時的向往，反到更加確定當年是有眼光的。在時光的變遷變化下，很多以前少年時期的‘校花‘、’校草‘都會變得世俗味濃重，身材走樣，失去當年的光彩，可劉芳卻還是那么漂亮，甚至現在的成熟氣質成為了加分項。當陳旭說話的時候，劉芳出于傾聽者的禮貌望著陳旭的臉，陳旭竟然有些臉紅了，當然這誰也沒發現，陳旭只是臉頰有些發熱，他知道自己臉紅了而已。畢竟十多年過去了，誰也不知道陳旭還心心念念的暗戀劉芳的事情。

王曉佳順著陳旭的話直接問他，“你去年結婚也沒叫我們參加啊。”“我一直在外地生活，同學們十幾年都沒聯系上，一結婚就叫大家，有找大家隨份子錢的嫌疑，同學們的婚禮我在外地也沒參加上，祝福到了就夠了。”陳旭給自己沒通知要好的同學參加婚禮找到了合適的理由做借口。

“多心了，份子錢多多少少無所謂，主要是敘舊聚聚。不過現在大家也聚起來了。”王曉佳很是熱情，這和她的性格有關，但這熱情讓王曉佳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相傳她是個作風不檢點的放蕩女人。和陳旭的對話，讓王曉佳自然而然的開始向大家講講自己的生活，“現在我在社區做居民主任的工作，也算是社區的職員或者公職人員。我大學上了個旅游專業的大專，畢業后就去南方打工去了，做過銷售、酒店前廳經理，也當了一段時間導游，覺得自己跑不動了，回老家正好社區需要人呢，我就找了個社區的工作干了好幾年，現在成我們那片社區的居民主任了。”同學們看到王曉佳懷孕，說她是兩個人來參加同學聚會的，是帶著下一代來參加聚會的同學的第一人。說起孩子的事情，王曉佳見人就說懷孩子坎坷故事的毛病又犯了。“是啊，我帶著寶寶來參加同學聚會了，我這孩子來的不容易啊，結婚好幾年一直懷不上孩子，我和老公去各個醫院都查了，我們身體都沒什么問題，結果要放棄了，都不想這事了，忽然有兩個月月經沒來，去醫院一看懷孕了，我老公比我還激動呢，當時還在醫院哭了……”說著王曉佳笑了起來。

王曉佳說自己懷不上孩子很自然，一點也不尷尬，同學們聽到她說這事，有幾個同學相互對視，像是用眼睛在聊他們都心照不宣的事。那就是傳言王曉佳在南方打工的真實職業是在外面當‘雞‘，賺了些錢回城后誰便找了個老實男人嫁了，她一時懷不上孩子，閑言碎語都說她是在外面‘工作’把身體搞壞了。王曉佳當‘雞’這事情傳言是從哪開始的，沒有人知道，也都是聽說，從根本上哪里長出來的消息沒人知道，但很多人都相信了。這也是前面所說的王曉佳熱情開朗的性格對她影響很大的原因，這些在坐的同學也很多相信王曉佳這特殊工作是真實可信的，在初中上學的時候，她就對男同學們很熱情，關心他們，經常和他們一起玩，成為了他們的好朋友，可沒有一個男生追求王曉佳，大家都愛和她在操場上、在校園后的樹林、在放學路上，追逐打鬧，可到初中畢業時還是沒有一個男生追求過她，也許在那個時候王曉佳對男人這東西就已經沒什么期待了。

男生把她當成玩鬧伙伴，女生把她看做放蕩女，有時候哪個男生想追求哪個女生，還讓王曉佳遞紙條，那個男生如果也是她喜歡的人，她的心里是什么樣的感受，默默成全，默默痛苦？就連到現在由于王曉佳名聲在外，她在社區工作時，有一些中年男人居民趁著說話拉拉她的手，搭個肩膀，王曉佳也從不紅臉，只是笑著開個玩笑的巧妙推開那人而已。

此時，整個圍繞圓桌而坐的同學們都介紹完了，只剩劉芳要講述自己的近況了，大家眼睛同時望向劉芳，尤其是陳旭還有點含情脈脈的韻味，劉芳被大家這么重視的看著，有點不好意思的害羞靦腆的笑了起來，“同學們不要這么正式啦，我都有點緊張了。”大家都笑了。“我們多少都有相互見過，就你一下消失了十幾年，大家好奇嘛！”劉星又起到了主持人的作用說。

“其實我和大家一樣啊，人的生命和生活都有相似之處，有要面對的苦與樂，經歷幸運，公平，也透過發生的事情看到不幸與委屈。好了，我不在這里說這些感慨生命的大話了。”陳旭望著劉芳都出神了，隨口說到，“不愧為當時總是能考全年級第一、二的好學生啊！講出的話都是那么用情。“

“你別拿我開涮了，說說我這十幾年生命軌跡上都發生了什么，我初中畢業后考到省會重點寄宿高中上學，從那時候就很少回咱們的城市了，我到外地上學的原因是，一方面省會高中的師資相對更好，另一方面是為了躲我媽，生活在一個什么都要爭第一的媽身邊太壓抑了，上初中的時候我在外面高高興興的，回家后氛圍立刻變了。我初中時學習好是被逼的，怕我媽傷心沒面子，我上高中努力學習真是為了自己，要逃離我家和我所生活的地方，本科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后來又出國在慕尼黑大學讀了研究生。回國后，我以前的大學同學推薦我到一家外企咨詢公司工作，從初中畢業和大家離別后，一晃就十多年過去了，這些年我算是水到渠成的生活著，距上次春節回家探親也兩年多了，我這次回家休息一段時間。“

”我想知道你們咨詢公司到底是干啥的呢？聽說過，但弄不清楚到底是做啥生意的？“劉星問了一句。

“不是網上那種P2P金融傳銷吧？“張明補充了一句。

劉芳笑了笑說，”怎么說呢，這些商業咨詢公司，主要是幫助其它公司做生意，規劃發展戰略，計劃生意模式的。還有關于品牌的影響力等等，咨詢公司也有很多專業種類啦。“

“那能不能請你們公司來給我店做個市場策略的規劃？或者策劃宣傳一下做個廣告呢？“劉星繼續問。

劉芳心想真的不是我自以為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也許收入根本沒有劉星賺的多，但是像劉星這樣的小公司如何能用得到咨詢公司呢，這是在生意上對咨詢公司認知的一種誤解，劉星的公司更適合找一個了解本土市場的廣告公司做一些營銷推廣更有效果。

“我們公司主要負責商業科技公司的咨詢服務，像是大型軟件解決方案、云服務，或者建立系統的客戶。對于你們汽車零售行業不是專業的，你可以找相應的廣告公司來做。“劉芳禮貌的拒絕了劉星的要求。

“你們這首都人才做啥生意真是聽不懂啊。“張明雖然真是不知道劉芳所說的是什么生意，但他能感到此刻有一些莫名的尷尬，就開玩笑的說了這么一句。在坐的同學都笑了起來，一下這氣氛就上來了。

這時，圓桌已經擺滿了菜肴，每個同學都向大家真實或不真實的簡單介紹了這些年的生活境況，劉星已做東的姿態說，“來，同學們，讓我們斟滿杯中酒，一起舉杯碰一個。相見是緣，希望爭取往后每年咱們同學們都能聚一次，祝愿大家生活順利，生意興隆，發發發。“

“來來來！“大家都舉起酒杯，其中一個男生喊到”一中初中三班長長久久“大家紛紛碰杯、歡笑。

敬酒過后，劉星展開一副銷售的模樣，開始針對幾個社會地位相對較高的人進行第一輪捧殺。

雖然這次聚會緣由是劉芳，但是劉星并不懂劉芳工作的行業，以及劉芳就算是認識很多有經濟實力的朋友，也肯定不會找劉星買車的，因為城市間實在太遠了，以及各種售后問題。所以在自我介紹過后，劉星明顯對劉芳并不熱情，反倒是對姜瑩瑩和劉春林熱情異常，頻頻舉杯。劉芳看著這么多很久未成謀面的同學們，從那時青少年一下就變成了中年人，面龐并不顯老，可盡顯各是各的人生難點。多年過后，大家聚起來在這么一間寬敞的飯店包間里，這一切好像是假的，如同一種幻覺把人們聚到了這里，劉芳被一中莫名其妙的情緒圍繞。

“劉芳，我單獨敬你一杯，雖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同學之中也數你文化層次高，見過的世面多。你在德國留過學，我這邊以后去德國參家經銷商大會還需要你多幫助呢，現在你生活過的最好。“

在劉星的敬酒詞中，劉芳終于繃不住了，她開始分享真實的自己和真實的大家，她要把那種現在一切都很好的假象打破，像是一塊玻璃，從一點被擊碎，裂紋從那個中心點散開蔓延到整塊玻璃，隨后一片支離破碎散落滿地，那玻璃上的幻影也隨之消失了。

“沒有，我過的不好。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沒說全，我被公司辭退了，現在失業在家，所以才有空回來住一段時間，回來的生活我目前也很難適應，感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回來也不知道干什么，進退兩難。還有，不論怎么樣，你們都成家生子，有了人生的新階段，我在想要結婚的時候被男朋友甩了，我活到現在這個歲數可以說是一無所有，我過的并不好。“劉芳凝視著劉星的眼睛平靜的說完，她把酒杯舉起來自己干了。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同學們也望向劉芳。劉星一時間也不知道說啥，哎了一聲，然后坐了下來。

這時，在坐的一個女同學張玲卻哭了起來。劉芳有些納悶，還以為張玲在哭她呢。劉芳心想我現在只是遇到了生活的低潮期，或者說轉折期，也許是超前期中年危機？但我還不至于慘痛到被別人可憐到哭。張玲哭著說，“我也過的不好，在家當家庭主婦，我和婆婆的關系也不好，每天除了圍著孩子打轉，就像個透明人，我老公有好幾年幾乎不碰我一下啊。“

緊接著和張玲一起來參加同學聚會的王艾也哭了起來，她拉起張玲的手說，“我老公也很久不碰我了，我們就是生孩子的工具人嗎？這孩子生完，連碰一下都懶的碰，我也渴望感受到被關注，被擁抱，被操！我看他們是在外面有人了，或者到處嫖妓呢。好在我們倆住的近，還可以經常帶孩子出去散散心，一起罵罵這些壞東西。“

在坐的所有人望著張玲和王艾，沒人能想到聚會的氣氛會走向現在這樣的時刻，大家感到有些震驚，而王曉佳看著這兩個沒有性生活的女人，臉上帶有微笑的表情，可眼神中卻透露出憐憫。

沒人知道是不是羊群效應，還是剛才的敬酒大家喝的有點著急，此時酒精上頭，好幾個女同學都哭了起來，哭泣的共鳴點多落在女人的情感需求和物質需求，這兩個基本面。老公的情感價值沒有，錢也很少給。直到劉春林向大家訴苦，了解到有錢也并不代表幸福，在其她女同學眼里劉春林說自己的苦衷不能說完全沒有共鳴，但在她們認為也許是劉春林要的太多了。劉春林也紅著眼眶說：“我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快樂。我現在不用愁錢花，也有所謂的自由，但我也渴望愛情啊，我兩個孩子都挺大了，但我體會不到幸福感，我無法擁有愛情，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

劉星、王曉佳、還有劉芳等人沒想到這個多年后的同學聚會，從歡迎劉芳回歸，發展到劉星聯絡業務的同學會，現在又轉變成述說關于錢與愛的苦情聯誼會。尤其劉春林那句‘我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快樂。’著實把王曉佳惡心著了，她暗自琢磨，有個男人的愛真那么重要嗎，在坐的人多少是為了賺錢生活苦苦掙扎。哎，命運啊，到底是給每個人怎么安排的。人人都有自己想得不可得，相愛不能愛的人。幸福和快樂那么難得，痛苦卻那么容易就得到了，那么這痛苦的根源也許是我們自己的原因吧。

同學們中那些為了生活還在奮力掙扎或者說是尋找出路的人們聽到劉春林的話后都沉默了，他們不想說話。武瓊嘆氣聲打破了沉默，隨后武瓊拿起自己的酒獨自喝了一口說，“人生貴在踏踏實實，有家就好好持家生活。不愁吃穿，生活沒困難就算是幸福和快樂。我每天開著那個小破金杯，把區片快遞都送到了，數件算錢的時候感到也挺滿足。”

“貧窮的人對于生活理想和你們擁有財富的人是不一樣的，在我們的生活中‘愛’也許只是個概念，我們的生活本質不會受到‘愛’的影響，但會受到‘錢’的影響，我們生活的安全感和錢是直接聯系到一起的。“張明接著武瓊的話說到。張明心想若不是缺錢，誰愿意給上學時全班成績最差的劉星打工呢，天天如同劉星的貼身傭人一樣，給他安排行程，幫他開車門，還時時刻刻的要捧著他。

“我不是貪婪的女人，我愿意為我想得到的東西付出，拋棄現在所擁有的東西。“劉春林真誠且大義凜然般為自己說過的話表態。

“之所以你現在可以這么說，是因為你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當你得到后發現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會后悔、會憎恨，會發現你以前的生活是多么快樂，以及你會恨那個你所謂愛著的人，覺得你想象中的海市蜃樓的假象是他的謊言，當他告訴你真相，你會說他在騙你，等你自己發現真相，你還是覺得受騙了。你想要的不是快樂，是無所追求生活的調味品。男人的欲望和女人的還有所不同，說來，男人的欲望比較底端，只是在權力、金錢、土地上面打轉；女人的欲望就高端的多，女人的欲望如同宇宙，她可以包容一切，但宇宙的空寂又如何能被填滿呢，所以女人會經常感到空寂，但這些空恰是欲望填滿的。沒有遭遇過生活窘境的人是無法理解能吃飽，能有點錢花，能把眼前困難解決的快樂，因為最重要的事是生活下去。我們都應該有勇氣去擁有現在擁有的，有勇氣拒絕不該擁有的，當你有勇氣放棄時，才是獲得真正自由和真的擁有快樂的時候。“王曉佳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么莫名其妙卻有些哲理的話語，可能是因為從劉春林一開始的表達就被惡心壞了的緣故，想說幾句難聽的給她，但卻說出了這樣的話語。說到這里，劉春林也不再說話了，她紅著的眼眶留下了淚水，像是認可，又像是委屈的拒絕承認這一切，即使她也認同這是對的。

聽到這樣的對話，大家更是沉默了，像是在靜思自己的人生和目前的生活狀況。沉默中在坐的所有人也確認了一個事實，劉春林愛的就是那個默不作響，踏實耕耘的男人武瓊。

“即使沒有錢，也未必有愛情，結婚了也未必有。你至少還有錢，不用擔心孩子上學，擔心家人生病了錢不夠，還是比我們強多了。人不能什么都想要，不是么？“張玲明顯有些不痛快的說劉春林，她已經無法忍受劉春林的矯情造作，可她似乎忘了，關于幸福快樂，以及缺愛的話題是她提起來的，也許張玲的氣憤是因為就在當下自己仍然無法受到所有人的關注。

“我們都要為了最需要的，或者是最想要的東西，用其他你能提供的價值去交換，有些人不需要去交換，因為已經全都有了。向我這種情況，如果能有選擇的話，我選擇有錢和衣食無憂的生活。“王艾像是站隊似的應和著張玲接話說到，同時表達了自己既沒擁有愛情，又沒有什么錢，過著清凈苦悶的日子。

當話題從感情轉移到金錢上面，男同學們的共鳴時間就到了。劉星又開始活躍起來，“我從小就學習不好，初中畢業就在車行學徒修車，上學時候一直被安排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沒人注意到我，每次考完試都是全班倒數最后幾名的時候，內心還是非常自卑的，感覺不如人的我就決定去努力賺錢，學徒修車我覺得比在學校學習有意思的多，而且還能給我帶來一點點成就感，當把發現一個車的故障并把它修好后，我就會十分開心。劉星接著表達他混成現在這樣就是想讓大家看的起他，高看他一眼。于是繼續說到：”我做生意也挺不容易，和不同的人，不同機構、單位打交道，也是步步驚心，被各種問題和障礙困擾，真是關關難過關關過，終于混到現在啥也有了，腰板也硬了，如今在公司再也不可能坐在最后一排了，一直坐在中央給員工們開會。“

在坐的同學可以看出來劉星是真情流露了一小會兒，就被想要證明自己重塑人生的成功經歷的虛榮心給戰勝了，最終表達還是要落在如今自己功成名就上，和我比你們過得都好的感覺。

“是啊，你經歷了那么多，最后還混出成績了，好多人到最后生意也可能是負債累累呢，我看還是公務員，企事業單位工作好，平穩生活到退休，至少混個安穩。“張明是真心羨慕公務員之類的工作，從自身感受出發，超市利潤被網絡購物打壓到只能混個溫飽，他為了養家還要當劉星的跟班。幫著跑腿、打雜、捧哏，還要從心底感謝有這么一份工作，要不然生活更是艱辛。如果有份公務員類的工作，賺錢夠生活，誰愿意這樣低三下四的生活呢。

所有他人的生活，都是自己眼中的圍城，當你進去后也許就想要出來了。作為公務員的同學邢濤說到，“公職工作現在也很難，也比想象中競爭要大的多，首先不說多少人走獨木橋考公務員，就是入職工作后，要想升職也很難，無功無過的用心工作，不小心被來辦事的人扔進500塊就丟了工作，嚇的見了錢和見了鬼一樣。人際關系也很難，領導看不上狗屁都不是。沒有業績、沒有功績，如果安全混到退休，也許就是個社會的邊緣人。整頓那些我們都不知道高層貪污犯，大老虎，弄的我們這些底層小職員也人心惶惶的。”

“生活夠苦了，各有各的苦，我們來說點開心的事情吧，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聚在一起是要開心的，怎么越說越難了呢。回憶一下我們的青春生活，回到過去的學生時期，那些讓大家開懷大笑，有趣的事情吧!”姜瑩瑩建議。

“是啊，說些開心好玩的事情。”大家應和說。

陳旭還是從劉芳身上的趣事開始回憶的，在他的記憶中劉芳還是那個青春期看上去有些憂郁和悶悶不樂女孩，她的背影是陳旭印象最深刻的，尤其是在放學后保持距離跟在劉芳身后送她回家的背影。

“初中時候咱們男生普遍沒有女生學習好，咱們班級學習最好的是劉芳了，那時候感覺她很難接近，每天只是默默的學習。對劉芳身上的回憶是沉默，劉芳很少和男生一起玩，和女生也就是聊聊天。跑題了，要說劉芳身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其實是她媽，每次開家長會的時候，劉芳媽媽基本都是不用開會的，期中期末考試后，劉芳媽媽就會穿著一身當時摩登女郎的樣子，冬天是貂皮大衣，夏天是一身套裙，一覽眾山小的樣子，搖曳著走向講臺上把劉芳卷子拿起來，和班主任老師輕巧的說聲‘我知道。’然后掃視一眼其他家長，轉身離開了。”

同學們聽陳旭說這些事情，雖然覺得是有意思的，但是擔心劉芳會有些生氣，只是淺淺的笑了下，氛圍相對有點小尷尬。劉芳卻大笑起來，現在這樣看似有趣的事情，也是她從小成長中一個痛點的根源，怕媽媽失望，不停的努力學習，要是沒考到全班第一就會陷入自責。

在校期間男生學習比較差，每次大型考試劉芳基本都是全班第一、二名，甚至是全年級的第一名，所以開家長會時，劉芳母親王力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我也想和大家去玩，放學后先逛逛街，到處溜達，互相打鬧的玩耍一會兒再回家，但是不行啊，壓力實在太大了。我這次回來選擇躺平就是有點和我媽對著干的意思。”在回溯往事的話題中，劉芳闡釋了自己現在的心態。

“我記得最逗的還是王亮，他家和我家住的不遠，有時候我們一起去上學，他初中時候就長的快和現在差不多高的個子，這樣上下學也相對安全一些，每天上學王亮都帶著我繞路，我就想這是在帶我鍛煉身體嗎？直到有一天我們碰到教音樂的女老師，我才知道這秘密，王亮喜歡剛大學畢業分配到我們學校的音樂老師。我們和音樂老師一起走去學校，當時王亮的那個表情啊，真的是蜂飛蝶舞的樣子，都不知道該怎么取悅和討好音樂老師了。”姜瑩瑩說到王亮暗戀音樂女老師的情形，大家都開心的笑了，笑的那么純真，像是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我這就理解了，為啥咱們音樂課考試的時候王亮整個人像是發光一樣的一口氣表演了兩首兒歌，第二首《粉刷匠》還加了原創的舞蹈動作，我當時都快笑的背過氣去了。“王艾說到。

王亮也大聲的笑起來，甚至還有點害羞，他感嘆到，“那純純喜歡的感覺可真好啊。”這時候，同學們開始起哄，開始鬧王亮，大家一起要求王亮必須再給大家表演當時音樂考試王亮用來取悅音樂老師的那兩首兒歌，《小奶牛》和《粉刷匠》。

王亮是體育老師，來聚會也是穿了一身休閑運動裝，加上他愛運動看上去還像是個大男生，王亮開朗但又有點害羞的在同學們催促下站了起來，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初中時的課堂上。王亮一邊微笑，一邊整理了一下，開始準備唱歌表演。

在同學們呼喊和歡笑聲中，王亮唱了起來，“小奶牛啊，多么美麗，身穿花衣裳，笨笨跳跳，練習跑步，在那草地上，他的媽媽，心里疼他，他卻更淘氣，從早到晚，跳來跳去，不肯休息。小奶牛啊，多么美麗，身穿花衣裳，笨笨跳跳，練習跑步，就像風一樣，他丫希望，快快長大，擠奶給人吃，從早到晚，跳來跳去，不肯休息。”

等王亮唱完，大家已經笑的前仰后合的了，一片熱烈鼓掌聲，甚至還和王亮打鬧了起來。

姜瑩瑩說：“我還記得老師當時就給‘小奶牛‘打了70分。”

王亮開始情景還原的表演起來，“老師，我這首歌沒表演好，我想要加上表演動作再試試演唱別的歌。“

姜瑩瑩也配合扮演起音樂老師來，她假裝猶豫思考了一下說：“嗯，那就在給你一次機會試試吧，看這次有沒有進步。“

王亮像個小傻逼一樣搖晃著身體開始唱起兒歌‘粉刷匠‘，“我是一個粉刷匠，粉刷本領強，我要把那新房子，刷得很漂亮，刷了房頂又刷墻，刷子像飛一樣，哎呀我的小鼻子，變呀變了樣……“王亮一邊唱，還一邊做出一副小朋友參加勞動刷墻的樣子，并且左右搖擺扭動著身體。

這時候，會唱的同學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大家都學著王亮滑稽的動作一起表演。就這樣大家唱著、跳著，有了同學們歡聚一堂，洋溢在快樂中的樣子。

大家笑累了，唱累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稍微調整一下。“你小子當時就是個情種啊。”陳旭對王亮說。

“音樂老師大學剛畢業，我沒有邪念，就是單純的喜歡，喜歡看著她，聽她唱歌，和她認真給我講音樂時候的樣子。“王亮還沉浸在當時的感受中。

“上次一個學生的爸爸去你教學的學校找你，到處追著你打，也是因為你單純的喜歡那學生的媽媽嗎？“邢浩繼續追問，我聽說直到派出出警之前，你一直在奔跑，簡直把你體育生的優勢拉滿。

“那是一場誤會，那孩子的媽媽說想讓孩子走體育專業這條路，我們約了一個地方見面，想溝通交流一下教孩子的方向。結果孩子的爸爸以為約了開房地點，直接找學校去了，虧了老子練體育的，他能跑的過我么，我一邊跑，一邊報警。還是民警同志幫助解圍了，害的老子差點丟了工作。“

在坐的同學們被王亮這花邊消息逗的更樂了。

王亮繼續說，”我就說這樣的男人最沒出息了，天天疑神疑鬼的。“

“話說你這《粉刷匠》跳的比以前上學時候好多了。“王艾也搭腔到。

”我在學校還要教孩子們跳操啊，我也是有專業搞的好么？“大家覺得王亮真是太可愛了，只有他還保留著一些上學時候的頑皮和純真。“不過說回來，一直到現在我就真的再也沒有找到過對音樂老師那種純純的心動和喜歡的感覺了。“王亮補充說。

姜瑩瑩感嘆，“上學時候多好啊，就連煩惱都是那么清晰透明。我要策劃做一檔關于同學們當時和長大后的故事欄目，介于真人秀和記錄片之間，欄目名稱就先暫定為《恰同學少年》或者《多年后的我們》一種采訪型的紀錄片。”

現在大家都在耍各種短視頻平臺，你這個是不是太文藝了，很少有人有耐心去了解別人的故事了吧。“李愛萍問姜瑩瑩。

”沒關系的，短視頻我也玩，有很多精神刺激的內容，不斷強化大家刷下去，里面也會碰到不錯的3至5分鐘的優質內容的故事。所以制作的時候，可以剪輯成不同平臺的版本。再說所有類別的內容只會吸引一類人，美食、美容、故事、八卦、情感等內容只要你看哪種品類，平臺就會不斷給你推。所以不要怕沒有觀眾，只要找到你的觀眾群就好。“

“你看看，還是要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情。“劉星又開始捧姜瑩瑩了，但姜瑩瑩并沒有接他的話。

“我們今天的聚會從述說彼此的苦衷開始，到現在分享過往的趣事歡笑不停，大家哭哭笑笑，人世間悲喜縮影。大家的生活各有各的苦，生活中哪有那么多人能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向，很多時候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命運推給你的選擇，到你能確定的選擇，也許都是正確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小型的社會縮影，艱難、卑微、體面、地位、感情等等，那么多靈魂與軀體的未知漩渦，也許有時候明天要能和今天一樣便是福氣了，誰也不知道明天將要發生什么。”姜瑩瑩一番話又讓大家感動起來，情感鏈接逐漸蔓延開來……

“是啊，有時候明天和今天一樣便是福氣了，真是這樣的啊。”李愛萍重復著姜瑩瑩這句話，然后她繼續說，“咱們班已經有一個同學去世，一個同學進監獄了。趙云鵬上大學把父母給帶的錢全都花光了，去公園搶劫高中生，結果給人傷成重傷，搶劫加上重傷被判刑了15年，還有當年在學校學習成績唯一能和劉芳競爭的女同學童彤，她大學考到上海交大后，大學生活第一年就生病查出來血癌，父母在上海陪她看病基本把家里花了精光，最后人也還是沒留住，童彤一去世，她父母也離婚各自生活了。童彤看似前程遠大，卻早早的戛然而止了，一個家就這樣散了……”

“我們剛30出頭，同學中就有進監獄的、去世的，大好年華就這樣子草草結束了，我們都是獨生子，他們的父母怎么辦？”王亮像是提問，又像是誰都沒問的感嘆到。

“能怎么辦？只能接受自己的命運吧，反正人都一樣，獨來獨往的路過人間而已。”姜瑩瑩接著說到。

“來，我們把杯中酒來紀念我們逝去的同學吧。”劉星提議。

大家一起默哀了1分鐘去紀念童彤。

“祈禱我們未來的人生能有始終，有依托，普通平穩的過完一生！”大家在默哀過后，劉芳如同許愿一般的說出了對于生活的期許。

大家又聊了聊過去校園生活中簡單有趣的事情，就已經時間不早了，是時候要結束聚會各自回家了，面對明天的工作，一日三餐都要吃什么，哄孩子睡覺等等實際的生活中去了。

同學們眼淚融化進笑容里，相互擁抱、告別，承諾彼此以后要多聚聚，可有多少人此時此刻想的是以后再也不會參加了。人生啊，就算碌碌無為的生活，面臨的問題都應接不暇，讓人透不過氣，哪有心力去為他人傷感和憂愁呢？這次聚會劉星說要請客，可結賬時劉星已經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又哭又笑的，還好和他一起來的張明雖然走路趔趄，但意識還是比較清醒的。張明找了代駕，他攙扶著劉星不知道是用誰的銀行卡把聚會的餐費結了，大家先是一同走到飯店門口，一起幫著把劉星攙扶上擦的錚亮的奔馳車，張明給代駕司機說明地址，隨后張明向同學們保證將劉星安全送到家，自己在回家后會在群里說一聲。奔馳車啟動出發，大家向他們揮揮手說再見。講述婚姻不幸的女同學張玲的老公開車來接她回家，順便把鄰居王艾也一起順風車載回去，張玲老公和大家打招呼，同學們對他有些冷漠。同學們互道晚安，有其他家人來接的，有的乘坐出租車回家。陳旭和王亮要堅持送劉芳回家，尤其陳旭知道劉芳剛分手恢復單身后，就變得更加熱情了，他心想通過這次同學聚會是不是可以去探觸到他少年時候的愿望，或者是滿足那時候的好奇。

三人同行坐在一輛出租車里，王亮坐在副駕位置，劉芳和陳旭坐在出租車后排。在出租車上，劉芳的電話響了，她看到是母親王力的來電，隨手按下了拒接鍵，然后發了文字消息給母親，“我正在回去的路上，馬上到家了，一會兒見。”

“我從群里加你微信了，你通過一下啊。”陳旭坐在劉芳旁邊，鼓起勇氣說。“好啊，我會把這次聚會的老同學都加上。”劉芳回答。

陳旭把手扶在出租車座椅上，有意無意的碰了碰劉芳也放在座位上的手，劉芳把手收回去搭在自己的腿上，躲開了。王亮從汽車前面的后視鏡上看了看后座上兩人的狀態，偷笑了下，汽車行駛到劉芳家小區門口停下。

“好了，送到這里就行，小區里沒幾步路我就到家了，放心吧兩位送我回家的好同學。”劉芳玩笑的說。

“不不，都送到了，就不差那幾步路，還是送到家我們心里踏實。”

“真不用啦。”“我們堅持，你就前面往家走，我們跟著就好。”

在兩位的堅持下，三人又一起同行去往劉芳家。

到了劉芳家門口，劉芳輕敲了一下，門就開了。母親王力開門看見劉芳后面還跟著兩個男人，就立刻先嚴厲的說劉芳，“幾點了，你一個未婚女的怎么這么晚才回家，同學聚會，聚聚就行了，還非得聚到半夜啊！還有你們兩個是誰啊？”

“媽，這不是我們同學送我回來的嘛！”

“送你回來，沒準就他倆有人瞎惦記什么事情呢，我給你打電話你還不接，發消息能管用嗎，我他媽都要報警了。”

王亮和陳旭互相對視了一下，趕緊說：“阿姨，劉芳送到家了，我們不打擾了，先回去了。”

“趕緊走，就是你們一點沒分寸，讓她喝這么多，還不知道動什么歪心思呢。”說著，母親王力一把把劉芳拉進屋，把家門用力關上。

王亮哈哈大笑的對陳旭說：“我艸，他媽一點沒變，還是那個逼樣。”陳旭回應到：“這樣的丈母娘，誰遇到誰倒霉啊。”陳旭雖然結婚了，還想著是否在劉芳失戀和失業的空窗期，或者說是情緒失落的期間趁虛而入，來一場婚外情呢，但他明顯能看出劉芳對他毫無興趣，以及劉芳母親王力的出現，讓陳旭清醒的意識到，要對劉芳敬而遠之。王亮和陳旭走到劉芳家小區大門口，兩人一起又抽了一只煙，聊了5分鐘，各自打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