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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疾風盡頭是你

第6章風停之前

雨勢比剛才更急了,風灌進廠區的鐵皮縫隙里,刮得鐵板一片亂響。

陳鋒拖著血跡斑斑的右腿,膝蓋每動一下,骨頭仿佛在跟肌肉分離。冰雨順著破開的傷口滲進肉里,如同碎冰倒進沸水,凍得他牙關打顫,心跳卻燒得像火。

他的手還死死扣著那個鋁合金箱子——箱子邊角磕破皮,里面的物件安靜無聲,但陳鋒知道,它比他這條命還值錢。

這不是一筆普通交易,這是蘇震霆最不想被揭開的底牌。

——“拿到這份資料的人,等于把他的命門攥在手里。”太保在出任務前這么說。

可現在,太保聯系不上,接應人消失,自己被一槍打穿腿還被追進廢廠區,整個計劃像紙片一樣被雨沖得稀爛。

陳鋒咬著后槽牙,強撐著身子爬到雨棚下。他眼前有些發黑,渾身打顫。腳邊的泥水已被血染紅。他把箱子往背后一藏,自己伏在前排的混凝土樁子后,靠著墻,喘著氣。

就在這時,一束車燈掃過堤角。

陳鋒一瞬間僵住。

一束車燈如刀切過雨簾,穿透荒廢的廠區廢氣和銹味。

車門輕響,一個纖瘦的身影撐傘走出,腳尖剛落地就踏進水洼,傘卻被風吹偏,雨水順著她的鬢角滑下,冷冽中透著執拗。

——撐傘、穿淺色風衣的女人,頭發被風吹亂,一只腳踩進泥水里,沒動。

陳鋒呼吸一滯。那是……蘇晚晴。

她怎么會來這里?

他甚至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但下一秒,那個女人抬起臉,緩緩朝廠區深處走來,避開積水,鞋跟踩在碎磚上,發出細碎響聲。她的傘始終沒有遮好,風一吹,雨水打濕了她半邊頭發。她低頭看著地上斑駁的血跡,眉頭越皺越深。

“你是不是瘋了……”

她喃喃說了一句,像是在自問,也像是在罵誰。

陳鋒知道她是沖著這血跡來的。

他想喊她走,可話剛到嘴邊,胸口一陣悶痛,像有什么東西壓著心臟。他只能靠著墻,睜大眼看著她越來越近,直到腳步停在不遠處的廢舊升降機前。

她低頭,看到了泥地里那道淺淺的拖痕——他拖著箱子留下的。

她順著痕跡走了兩步,終于在雜物堆旁停下。

“陳鋒?!彼啊?/p>

陳鋒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

他看著她在雨中站著,那身風衣被打濕貼在身上,原本干凈利落的發絲凌亂地貼在臉側,她站得直,卻微微發抖。

“你在哪?”

沒人回應。

她繼續往前走一步,腳下一滑,踉蹌了一下。她站定,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低聲說:

“如果你還活著,就出來。我不想第二次在新聞上看到你的尸體?!?/p>

陳鋒閉了閉眼。他把手撐在水泥柱上,艱難地站起來。

她聽到腳步聲,回頭,終于在廢料堆后看見了他。

那一瞬,她的眼神變了。

她看到他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右腿拖著血,血水和泥混在一起,而他懷里的那個箱子,被他死死抱著,像是背負了什么極重的東西。

她走近了幾步,停下:“你到底拿了什么,值得這樣拼命?”

陳鋒嘴角浮起一絲近乎嘲諷的弧度,聲音沙啞得像銹掉的齒輪:“拿了你爸最怕人知道的底牌。換句話說,我拿的是他的命?!?/p>

他聲音干啞,卻仍帶著那種熟悉的冷淡。

蘇晚晴眼神復雜:“所以你打算靠這個逼宮?”

陳鋒沒回答。他眼前發黑,腳一軟幾乎要倒下。

蘇晚晴一把扶住他,手被他血染濕,卻沒縮回去。

她低頭看著他腿上的傷口,又看了眼他死死扣著的箱子。

“放開這個東西,你活的幾率會大很多。”

“不能放?!标愪h咬牙,聲音像從胸腔里壓出來,“這東西一天不曝光,你爸就還有退路?!?/p>

“那你呢?”

“我不重要?!?/p>

這句“我不重要”,讓蘇晚晴頓了一下。

她松開了手。陳鋒站不穩,踉蹌了下。

她像是做了一個決斷,轉身走了兩步。

他以為她要走。

可她忽然回頭,抬手指向后面的車燈:“我的車停在外頭,鑰匙沒拔,后座空著?!?/p>

她頓了一下,聲音低得像雨打窗欞:“我只等三分鐘。之后,不管你還活著沒活著——我都不想再管?!?/p>

說完,她轉身朝車邊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極重,像是在逼自己不回頭。

陳鋒盯著她的背影,愣住了。

她是真的給他留了個出口。也是真的,不確定他是否值得她冒這個險。

她走到車邊,撐著傘站住,臉上沒有表情。

風灌過來,將雨刷刮下來的水花打在她身側。她沒動,只是靜靜站著。

陳鋒看了她五秒,終于低聲說了句:“我欠你一次?!?/p>

然后,他一瘸一拐地拖著箱子,朝那輛車走去。

她聽見了腳步聲,沒有回頭,只把傘向后稍稍移了移,給他讓出位置。

車廂里一片寂靜。

蘇晚晴雙手握著方向盤,雨刷機械地刮著玻璃,發出噠噠噠的響動。陳鋒斜靠在副駕駛座上,腿蜷起,血從褲腳緩慢地滴落在地墊上。他把頭靠在窗邊,眼睛半閉,嘴唇干裂,呼吸帶著細微的急促。

她沒看他,只專注地往北開。

兩分鐘后,他開口,聲音低啞得像從喉嚨里翻出砂石:“謝謝你。”

蘇晚晴沒回頭,也沒回應。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甚至不敢承認,自己從看到他第一眼開始,心里就已經做了決定。理智沒有失控,但情緒……壓根沒聽話。

“你不會告訴你父親吧?”他又問。

她皺了皺眉:“我告訴他,等著讓你死?”

“他不會放過你?!标愪h閉著眼,聲音慢慢變輕,“你這是在自找麻煩?!?/p>

“我知道。”

車開進北外灘舊區,穿過一段坑坑洼洼的巷道,停在一棟二十幾年的老居民樓前。

“就是這里?”

“嗯,四單元,左數第三扇卷簾門。”陳鋒喘了口氣,“門口空調管后面藏著鑰匙?!?/p>

蘇晚晴下車,在雨中翻找了幾秒,果然摸出一把生銹的舊鑰匙。她拽開門閂,扶著他進去。鋁合金箱被她拎了一路,手臂已經發麻。

這是一家廢棄的寵物診所,墻上殘留著卡通狗貓的彩色貼紙,柜臺落滿灰塵,空氣里混著霉味和老式消毒水味。

她推開鋪著灰塵的門簾,一眼鎖定那張生銹的手術床,扶他坐下時力氣幾乎透支。

“褲子撩不起來,得剪。”

她低頭找剪刀,指節發白,卻沒有停頓。

“我自己來?!?/p>

“你能坐穩嗎?”

陳鋒咬了咬牙,沒有爭。

蘇晚晴抽出工具箱,找了把銹跡不重的剪刀,開始剪開他右腿的褲縫。濕布貼在傷口上,一層一層揭開,像從皮肉里扯出刀子。她手法不算熟練,但動作穩,眼睛一刻沒移開過。

傷口不深,卻被雨水泡得發紅,周圍青紫一圈,皮肉翻卷,血水浸透了大半個大腿。

“槍是從前面穿進去的?”她問。

“廢樓里,一米三左右的位置,對方伏地瞄準?!标愪h說得簡短,像在匯報一場例行公事。

蘇晚晴沒說話,從醫療柜翻出剩下的紗布、酒精和一包還沒過期的止血針劑。

“這兒不能待太久。”她邊處理邊說,“今晚他們肯定還會追過來?!?/p>

“撐到明早就行,太保那邊會聯系我?!?/p>

“你把希望壓在一個叫‘太?!娜松砩希俊?/p>

“他救過我命?!?/p>

蘇晚晴手一頓,看了他一眼。

她很想問:“那你救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沒考慮代價?”

但她沒有問。

她繼續低頭工作,一邊用棉簽蘸酒精清創,一邊快速纏繃帶,動作雖然生澀,但眼神堅定,幾乎沒有停頓。

“如果你今晚死了——”她忽然開口,“那你拼了命守住的東西,還有意義嗎?”

“有。”陳鋒低聲說。

“為什么?”

“因為有些人該付出代價?!?/p>

他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像是在回憶,又像在自我說服。

“你覺得我爸殺過人?”她突然問。

“我不知道?!标愪h閉上眼,“但我知道他不在乎別人死。”

蘇晚晴沒再問。她從架子上取下一件干凈的白大褂丟給他。

“把你那件血衣換了?!?/p>

“我站不起來?!?/p>

“那就坐著脫?!?/p>

“你幫我?”

“別逼我拿剪刀捅你?!彼ゎ^走開,站在窗邊拉上布簾。

一陣窸窣的聲音之后,她聽到他低低地吸了口氣。

轉身時,他正靠著手術臺穿上白大褂,臉上掛著干涸血跡,唇色蒼白。胸口起伏微弱,像隨時會昏過去。

她走過去,把一瓶水塞進他手里:“喝?!?/p>

陳鋒喝了一口,喉結滑動,汗珠從臉頰滴下來。

“謝謝?!彼吐曊f。

蘇晚晴沒應,只是看著他,眼神復雜。

“你不用救我?!彼鋈婚_口,“我知道你在猶豫。”

“我不是圣母。”她淡淡道。

“可你來了?!?/p>

“……是。”

“為什么?”

“我也想知道?!彼恐鴫φ局?,“也許是為了懲罰我爸……也許只是怕看見你死?!?/p>

診所陷入短暫的沉默。

“你救了我?!标愪h喃喃道,“我會還?!?/p>

“怎么還?”

“等我活下來再說?!?/p>

蘇晚晴沒接話,只是慢慢走到門口,關掉外面的燈,又把卷簾門反鎖好。

“你休息一下,太保來了叫我。”

“你不走?”

“我已經站出來了,難道還指望事情不變?”

她說完,靠著門坐下,雙手抱膝。

風像終于泄了氣的紙鳶,雨聲漸弱,退進診所斑駁的墻縫。

兩人靜靜相對,隔著一盞昏黃的老吊燈——像被命運丟在一間時間停滯的屋子里,各自靠著信念茍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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