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銅齒輪與帝王心

一、夜探天工院：玄甲下的試探

三更梆子響過，天工院的偏殿仍亮著豆大燭火。

沈慕言用炭筆在青竹簡上勾勒滑輪組的傳動圖，青銅粉末沾滿指尖。蘇清沅捧著一碗麥粥走近，竹筷敲了敲他手背：“歇會兒，工匠們都睡了。”話音未落，殿門無風自開，玄色冕服的柳如眉帶著冷冽的龍涎香走進來，身后暗衛(wèi)的甲葉摩擦聲細碎如蟲鳴。

“陛下？”沈慕言起身時，膝蓋撞翻了銅燈，燭火晃過女帝腰間的九龍玉帶——那玉帶扣上嵌著的墨晶石，竟與他背包里的蒸汽機殘片隱隱共振。

柳如眉沒看他，徑直走到滑輪木模前，赤金護甲劃過齒輪邊緣：“三日后若吊不起祭天鼎，你猜朕會先砍誰的手？”她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刺進沈慕言耳膜。蘇清沅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陛下要殺要剮，沖我來。”

女帝突然笑了，指尖挑起蘇清沅的下巴：“倒是條烈犬。”沈慕言猛地攥緊拳頭，卻見柳如眉從袖中抖出一卷帛書，“這是巫祝們的奏請，說你二人是‘天譴妖星’，該活祭鎮(zhèn)鼎。”帛書上的朱砂字刺得他眼疼，最下方是女帝親批的“暫押”二字，筆鋒狠戾如刀。

“陛下留我，是為了滑輪組，還是為了……”沈慕言故意頓住，觀察她的反應。柳如眉的瞳孔驟然收縮，護甲擦過他鎖骨的舊傷：“你只需記住，在武朝，朕的話就是天。”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映見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探究——這男人的眼神太像她讀過的古籍里，那些能窺破天機的方士。

二、青銅鍛造：古法與新術的碰撞

翌日清晨，沈慕言在天工院后院發(fā)現(xiàn)了青銅作坊。

三個老工匠正對著坩堝嘆氣，爐中青銅水泛著死灰——硫含量過高，鍛打時必裂。“加錫，比例七比一。”沈慕言抓過一把錫錠投進爐中，工匠們驚呼：“大人！錫貴如銀啊！”他沒理會，抄起木棍攪動銅液，前世在鑄造廠實習的記憶涌上來：“溫度要夠，不然晶界會脆。”

當?shù)谝幻肚嚆~滑輪鍛打成型時，工匠們圍著它嘖嘖稱奇：輪緣的繩槽光滑如鏡，輻條的三角結構竟比他們祖?zhèn)鞯摹岸ψ闶健备×稀ＬK清沅突然指著滑輪中心的軸孔：“這里要嵌鋼軸，青銅耐磨但不夠硬。”沈慕言心頭一動：她總能精準指出材料缺陷，不愧是材料學博士。

午后，巫祝派來的學徒“不慎”撞翻了錫料堆，沈慕言卻只是冷笑：“正好，試試鉛錫合金。”他讓工匠將鉛熔入銅液，鍛出的滑輪竟比純青銅更堅韌。暗衛(wèi)將這一幕密報給女帝時，柳如眉正在批閱奏折，聞言用筆桿敲了敲硯臺：“他竟連‘惡金’（鉛）都敢用？”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三、生死時速：破壞與反制的拉鋸

第二日黃昏，麻繩倉庫再次失火。

這次來的是五個蒙面人，手持浸過桐油的火把。沈慕言早有防備，讓蘇清沅帶著工匠從密道撤離，自己抄起剛做好的青銅撬棍迎上去。火光中，他看見刺客腰間的魚符——那是宗正寺的令牌，屬于支持巫祝的皇族勢力。

“留活口！”為首刺客揮刀劈來，沈慕言側身避過，撬棍猛地砸向對方膝彎。這招是前世學的馬伽術，專攻下盤。刺客慘叫跪地，其余四人驚退，卻被暗衛(wèi)射出的弩箭釘在墻上。沈慕言撿起一枚火把，在刺客眼前晃了晃：“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咬破毒囊前，嘶啞著喊出：“妖人……必遭天誅！”柳如眉趕到時，只看見滿地焦黑和沈慕言染血的撬棍。“查！”她對暗衛(wèi)下令，目光卻落在沈慕言手腕——那里有道新傷，像是被利器劃傷，傷口邊緣竟泛著極淡的金屬光澤。

四、力學奇跡：滑輪組的震撼登場

第三日清晨，祭天臺被朝陽染成血色。

沈慕言站在三丈高的硬木支架下，看著工匠們將最后一組滑輪掛上橫梁。柳如眉身著十二章紋冕服，在百官簇擁中登上王座，目光如鷹隼般掃過他——他昨夜沒睡，眼下烏青，卻比任何時候都挺拔。

“吉時已到——”巫祝首領拖長了聲音，手中龜甲相擊，“請陛下行祭天禮！”柳如眉起身時，沈慕言突然上前：“陛下，可容草民先試吊機？”巫祝們嘩然：“豈容妖人褻瀆祭典！”

柳如眉抬手制止，將一枚青銅符節(jié)丟給沈慕言：“準。”

當三十六名工匠合力拉動繩索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祭天鼎重達三千斤，是武朝開國時所鑄，每次移動需百人抬扛。此刻，在滑輪組的牽引下，巨鼎竟緩緩離地，青銅鼎耳上的饕餮紋在陽光下流轉，仿佛活了過來。

“天工……天工神技！”有老臣跪伏在地，額頭磕得青石板咚咚響。柳如眉的指尖深深掐進王座扶手上，她看見沈慕言站在吊機下，風揚起他的衣角，像一面破繭的旗。巫祝首領臉色煞白，手中龜甲“啪”地掉在地上。

五、軟禁的封賞：金錯刀與琉璃盞

祭天禮草草收場，柳如眉在偏殿召見沈慕言。

案上擺著金錯刀、琉璃盞，還有一疊沉甸甸的金餅。“賞你的。”女帝推過金餅，“天工監(jiān)正，從五品，即日起掌管天工院。”沈慕言看著金餅上的“開元”印記——這是武朝通用貨幣，卻比他所知的唐朝開元通寶更精致。

“草民不要封賞，只求陛下放了蘇清沅。”他推開金餅，手心沁出汗。柳如眉挑眉：“她救了皇妃，已是有功之臣，自會優(yōu)待。”話音剛落，內侍呈上奏折，是御史彈劾沈慕言“以奇技淫巧惑亂圣聽”。

沈慕言突然笑了：“陛下，臣若說，這滑輪組只是皮毛呢？”他從袖中摸出一張圖紙，“臣還能造‘蒸汽推車’，日行千里；造‘神火飛鴉’，焚城拔寨。”柳如眉的呼吸陡然加重，一把奪過圖紙，指尖在“蒸汽機”三字上顫抖——這三個字，竟與她秘藏的《拾遺記》中“木牛流馬”的記載隱隱呼應。

六、帝王的盤算：神器與權柄的平衡

入夜，柳如眉在御書房對著滑輪圖紙枯坐。

燭臺上的龍形燭臺滴下蠟油，在圖紙上凝成蜿蜒的線。暗衛(wèi)統(tǒng)領單膝跪地：“陛下，宗正寺的人還在查沈慕言的來歷，說他不像凡人。”柳如眉揉了揉眉心：“凡人？他能讓三千斤鼎浮空，豈是凡人？”

她想起父親臨終前的遺言：“若遇能改天工者，either用之，or殺之。”指尖劃過圖紙上的齒輪，忽然問：“蘇清沅那邊如何？”暗衛(wèi)答：“醫(yī)女在太醫(yī)院翻閱醫(yī)書，說要制‘消毒水’。”

柳如眉冷笑：“消毒水？倒要看看，她還能變出什么花樣。”她將圖紙卷好，藏進暗格——那里還放著傳國玉璽，以及一塊從西域得來的神秘黑石。黑石上的紋路，竟與沈慕言蒸汽機模型上的“Steam”字樣有幾分相似。

七、天工院的新貌：知識與愚昧的交鋒

沈慕言接管天工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造作坊。

他讓工匠們用石灰和沙子拌成“三合土”，鋪在地面防潮濕；又設計了帶風箱的鍛爐，能精準控溫。老工匠們起初抵觸，直到看見新鍛爐煉出的精鐵比以前多三成，才心悅誠服。蘇清沅則在偏殿設立“醫(yī)坊”，教宮女們用烈酒浸泡繃帶——這是最原始的消毒法。

一日，有小太監(jiān)送來女帝賞賜的錦緞，悄悄對沈慕言說：“大人，陛下讓您務必收下，還說……今晚想請您去御花園‘看星’。”沈慕言捏著錦緞，觸感柔滑如蘇清沅的發(fā)絲，心頭卻一沉：這是鴻門宴。

八、御花園的邀約：權色與自由的博弈

月上柳梢時，沈慕言走進御花園。

九曲橋上，柳如眉卸去冕服，只著一件素色宮裝，長發(fā)披散，竟有幾分難得的柔和。“坐。”她指了指石凳，面前的石桌上擺著兩盞葡萄酒，“聽說你來自‘后世’，那后世可有女帝？”

沈慕言握著酒杯的手一頓：她怎么知道？“后世……有女王，也有總統(tǒng)。”他斟酌著回答，“女子亦可治國，靠的不是天命，是才學。”柳如眉的眼神亮了：“才學？就像你的滑輪組？”

“陛下若信才學，便該廢了巫祝的‘天罰’之說。”沈慕言直視她的眼睛，“科技能強國，迷信只會誤國。”柳如眉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一絲苦澀：“你以為朕不想？可武朝的根基，一半在兵權，一半在民心，而民心，大半在巫祝手里。”

她傾身靠近，酒氣混著龍涎香撲進他鼻腔：“沈慕言，幫朕。用你的‘科技’，幫朕奪回民心。”月光下，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陰影，像蝶翼般顫動。沈慕言猛地后退：“陛下的忙，草民幫不起。”

九、軟禁的真相：神器為餌，囚籠為實

沈慕言離開御花園時，發(fā)現(xiàn)四周多了許多暗哨。

他明白，所謂的封賞，不過是更華麗的軟禁。回到天工院，蘇清沅正在燈下看書，見他回來，遞過一杯熱茶：“我聽見暗衛(wèi)說，女帝讓宗正寺查我們的‘生辰八字’，想算我們的命數(shù)。”

沈慕言接過茶杯，暖意從指尖蔓延：“她想知道我們是不是‘天選之人’，能不能為她所用。”他走到窗邊，望著宮墻外人字形的雁陣，“清沅，我們得找機會離開，這里太危險。”

蘇清沅放下書，走到他身邊：“我知道。但你看這個——”她翻開一本醫(yī)書，指著其中一頁，“武朝的‘魂燈’之說，和我們認知的生命體征很像。女帝說我‘魂燈’弱，說不定是某種遺傳病。”沈慕言心頭一緊：遺傳病？難道他們的穿越，和身體狀況有關？

十、齒輪的低語：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深夜，沈慕言再次拿出蒸汽機殘片。

借著月光，他發(fā)現(xiàn)殘片上的“Steam-1876”字樣竟在微微發(fā)光，仿佛有電流通過。更詭異的是，殘片邊緣的銹跡，竟呈現(xiàn)出齒輪狀的紋路，和他鎖骨處的舊傷隱隱呼應。

“咔噠。”

窗外傳來齒輪轉動的輕響，沈慕言猛地吹滅蠟燭。黑暗中，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那不知名的齒輪聲重合在一起。他知道，從滑輪組吊起祭天鼎的那一刻起，他和蘇清沅的命運，就已經和這個叫柳如眉的女帝，以及整個武朝，牢牢鎖在了一起。

而在皇宮深處，柳如眉撫摸著案頭的滑輪模型，對暗衛(wèi)下令：“盯緊天工院，尤其注意沈慕言身上的傷。另外，把西域送來的黑石，送去天工院‘研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這場以神器為餌的博弈，才剛剛進入高潮。

下章預告：皇妃難產危在旦夕，蘇清沅被迫行剖腹產術；柳如眉扣下手術刀威逼：“此術唯朕可用！”當金屬手術刀劃開皮肉，武朝的醫(yī)學禁忌被徹底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