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發的中心,正是復刻自原著手稿投影中那個最初的、墨跡未干的一枚符文。
它被放大了億萬倍,橫貫天宇。
此刻,它不再是靜態的筆記,而是如同被點燃了靈魂內核的熔爐。那符文的結構,那些繁復的線條和轉折點正在燃燒。
燃燒的并非凡火,而是由小說中純粹創世靈氣凝聚而成的白金色激流。
其亮度超過正午的太陽內核,構成符文的每一筆。
每一筆,都在恐怖的靈氣下沸騰、膨脹、炸裂!它像一個承受不住自己爆炸性沖擊的容器。
碎片化作億萬塊熾熱燃燒的液態金屬和撕裂空間的光束,以超越思維速度的狂暴姿態向著環幕四面八方、向著整個會場的頂部,向著被這景象凝固了呼吸的線上下千萬觀眾瘋狂噴濺。
這正是書中描繪出的星爆名場面的終極還原,一個宇宙的誕生或是死亡的雛形,一個文明薪火的點燃或熄滅的那一瞬間,其視覺效果卻并非是簡單的爆炸。
而是空間本身被符文的結構強行撐開,又被內部蘊含的靈氣洪流碾碎后的壯麗葬禮,與新生。
環幕的每一寸,角落都有被肆意奔流的光焰瀑布,液態金屬般的熾熱星云和足以撕碎星辰的粒子洪流所覆蓋。
其規模已經超越了屏幕的物理界限,所帶來的視覺沖擊感,仿佛要將整個場館連同里面的人們都卷進這場宇宙風暴的奇點之中。
他眼底的光是那樣特別,引得蘇知薇不由扯出一抹苦笑。隨后深吸口氣,別過頭。
正在此時,她的手機在她的手中震顫了一下。
將手機打開,上面是編輯發過來的消息。
【薇薇?這個是影視作品改編的,然后你的話可能會在接下來幾個獎項之后,你可以準備一下。】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又將手機給扣在腿上。隨后在心中默默數著數字,一、二、三、四、五、六……七……
待情緒稍微穩定一些之后,才又將手機給翻過來繼續看著上面的消息。
【你寫文這么久了,成績一直都很好。現在也算是給新人宣傳了,而且在你前面的人都是比你資歷還要老一點的,總得跟人家打好關系不是嗎?】
【別的不說,你以后要是成績不好了,是不是還得別人幫你來個推薦什么的。】
她一直說著,好像有罪的是她。
翻閱之前的聊天記錄,今年、去年、還有前年,每一年、每一個編輯都是這樣說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搭,之后又看向身邊穿著正裝的人,心中的那股煩悶勁怎么都沒有辦法消散。
【我知道。】
【這就行,下本書我會給你申請福利的,對了,你還會投稿我的對吧。】
蘇知薇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說,這么多年,網站的編輯一換再換,雖然還有些老編輯在,但是大多都是跟她合作過的。
她要怎么說呢?
說會的
說下本還會投稿給你,麻煩你幫我多多推薦一下吧~
可是推薦位本身就不是她能夠把控的,自從這種事情開始成為常態,讀者關注事情要比她作品本身要高,而且還會一直挨罵。
之前還好
好歹有點數據,但是現在收入基本都靠版權改編了。
沉默了很長時間
就在對方以為她不會回消息的時候,蘇知薇只淡淡問了一句。
【我給你投稿的話,明年能拿到白金終身成就獎嗎?】
【什么?】
她像是沒聽懂,蘇知薇只好回答,【沒什么,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吧。】
蘇知薇不想再多說什么,再次朝著臺上看去。
“感謝文字煉作幻夢的匠人們,感謝我們的林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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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感謝,感謝林導,是您用鏡頭劈開混沌宇宙,讓我的角色在膠片里長出骨血。”玄墨對著林導笑著,但是蘇知薇越看這個笑容越覺得他有點諂媚。
她低頭看著地上閃爍的燈光,只覺得呼吸都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
致謝詞如清泉般流淌,卻在某個名字前陡然化作深潭。
“致蘇菲菲小姐。”
蘇菲菲的名字被念出,如同叩響了一個機關。
嘉賓席上,那位身披星河晚禮服的女主應聲而起。她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或突然穿越到現代的生澀。
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間,仿佛從領獎臺平滑地切換到了劇中那個古老的王庭。
她的脊背繃直如雪松枝干,右手手背以一種蘊含著沉痛歷史感的幅度緊貼左側鎖骨上方,左手則是在腰際虛握成拳,如同按住了一柄無形的儀式短刃。
她的頭顱低垂到一個精確的、只屬于聚眾月蝕祭司見面創世之母的角度。
這個禮節的每一個棱角,都在喚起觀眾對聚眾悲壯獻身的章節集體的記憶。
“……是您把蝕月者從字符中演繹成有溫度的靈魂。”
大屏幕上,蘇菲菲的面頰上,一滴淚精準地滑落,砸在左拳指節上,碎成一粒光點。
‘轟--!!!’
積蓄已久的情感在觀眾席找到了宣泄的火山口,那不是整齊的鼓掌,而是數萬人心臟的共振。喉嚨撕裂的原始吼聲。
巨大的聲浪如同實質的海嘯,轟然撞向舞臺。
穹頂的燈光為之明滅閃爍,仿佛照亮了整個世界,整個世界都在被這個演員用雷雨賦予了生命的角色。看著她痛苦、掙扎與悲憫徹底點燃、共鳴。
演員保持著凝固的禮節姿態,像一尊在聲浪狂風中不朽的紀念碑。
主持人的聲音在此刻插入,輕柔卻帶著某種斬斷的神祇力量。一個停頓,目光掃過臺下每一雙仍閃爍著淚光的眼睛。
“更要感謝所有讀者,”
這平實的一句,如同解開古老卷軸的系繩。就在‘讀者’二字落下的瞬間。作家腳下那片剛剛還沉寂著的、連接著他與舞臺核心的能量通路。
那道由符文與星河光芒交織鉤織成的路徑驟然活了,路面不再溫順,它們瞬間崩解為無數片散發著輝光的紙張。
每一頁都有著邊緣焦黃微卷的特點,內頁則是流動的墨色的、仿佛未干的文字。這些書不再是投影的死物,它們仿佛擁有了獵獵作響的實體感和奔涌的速度。
嘩啦啦啦--!
如同億萬只被封印在故事中、亟待重獲自由的白鳥突然獲得了敕令。
整條光路瞬間化為一片奔涌的、傾斜的、純粹由燃燒著故事光輝的書頁瀑布。
它們不是無秩序地亂竄,而是遵循著某種生命的自覺,整齊地沿著舞臺的邊緣、越過頒獎區,以最磅礴的姿態朝著下方那沸騰著吶喊與熱淚的觀眾席轟然傾泄。
書頁如同洪流般漫過前排觀眾席的欄桿,卻沒有帶來任何物理沖擊。它們溫柔地分解、彌漫,化作半透明的、帶著墨香和溫暖的光點。
前排的讀者下意識地伸出手,那些光點便精準地、如歸巢般落入了他們攤開的掌心。
沒有重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溫熱感仿佛握住了故事本身跳動的心臟。
書頁源源不斷流下,后排的觀眾席上空也如同下起了一場暖光之雪。
無數人仰面,任由那些細碎的光點吻上臉頰,融入呼吸。
如同被賜予了一縷喚醒虛構之夢的、名為‘想象’的氧氣。
整個現場,在無形的書頁之海中完成了加冕,主辦方讓在現場的人因共享同一個世界呼吸。
“更要感謝所有讀者,是你們用想象為這個世界注入第二縷來自現實的氧氣。”說著,玄墨突然高舉獎杯,環幕瞬間切換成片畫面的分鏡對比。
“看!這就是夢想被千萬人接住的樣子。”
……
蘇知薇垂著脖頸坐在作家區,每次被叫或者被鏡頭掃到,總能先泛起一層遲鈍的紅暈,睫毛撲簌簌顫動,卻半天擠不出個完整的句子,最后只能額、略顯笨拙地扯出一個笑容。
臉上的酒窩都在這一刻盛著局促的光。
似乎已經沒什么意義不是嗎?
蘇知薇只是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隨后便是在無盡的過程中發呆。
當仙俠榜單大神上臺,所有的設計又變成了他踏上云霧凝結的蓮臺,身后劍氣嗡鳴,光海翻涌呼喊震天。
他微微抬手,卻并非示意安靜,而是仿佛在感受那無形的劍氣與澎湃的人氣。
當聲浪稍作歇息他才開口,聲音不高,卻能清晰地穿透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超然與深邃。
“此身踏蓮臺,非吾之能,乃諸君心念所化,托舉至此。”他的目光掃過那片洶涌的光之海洋,似乎能感受到小說中的劍氣在身后流轉呼應。
“方才行步間,足下生蓮,非為炫技。此蓮,是吾筆下世界生出的第一縷氤氳,是書中之人求道時淌下的血和淚凝成的道果。一步一蓮,一步一世界。”
說話間,身后劍氣動畫驟然清明,光芒更盛,而他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而此刻身后錚鳴的劍氣,非虛非幻。那是字句成鋒,是千萬日夜伏案,心神淬煉出的‘意’,是書中斬破虛妄、問鼎蒼穹的‘不屈’與‘鋒芒。’”
他的聲音漸沉,蘊含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