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撕裂空氣的尖嘯在耳邊炸開,緊接著就是一股蠻橫的力量狠狠撞在我背上。劇痛像燒紅的鐵釬,瞬間貫穿了身體,眼前猛地一黑,視野里只剩下一片混亂旋轉的色塊和刺目的金星。喉嚨口泛起濃重的腥甜,我踉蹌著向前撲倒,粗糙冰冷的地面狠狠擦過臉頰和手臂。
“咳…咳咳…”血沫嗆進氣管,撕心裂肺的咳嗽牽扯著背部的傷口,痛得我蜷縮起來,像一只被踩爛的蝦米。
“廢物!”一個冰冷刺骨的聲音從高處砸下來,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意識在劇痛和眩暈的泥沼里艱難掙扎。這是哪里?我不是剛熬夜肝完那本狗血淋漓的《鳳傾天下》,正癱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嗎?怎么一睜眼就在挨揍?背脊上火辣辣的痛楚無比真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扯著傷口。
“嗯?”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疑惑,“還裝死?給本宮拖下去!”
粗糙的手猛地攥住我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往上提。鉆心的疼讓我倒抽一口冷氣,混沌的腦子被這劇痛硬生生劈開一道縫。無數不屬于我的記憶碎片,裹挾著強烈的怨恨和不甘,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瘋狂涌入——丞相府嫡長女林曉曉,驕縱跋扈,癡戀太子蕭景琰,死纏爛打終得賜婚。可大婚當日,蕭景琰竟當著滿朝文武、宗室命婦的面,公然悔婚,要將她貶為側妃!而此刻,正是那場“名場面”的巔峰時刻!
我是林曉曉?我穿書了?!還穿成了那個開場就被釘上恥辱柱,最終被真女主踩進泥里的惡毒女配?
混亂的思緒被一聲尖利的系統提示音刺穿:
【滴!檢測到核心劇情點!請宿主立即執行:保持惡毒人設,扇太子耳光!重復,扇太子耳光!任務失敗懲罰:即刻抹殺!】
抹殺?冰冷的機械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死亡威脅。
我猛地抬起頭,視線穿過額前散亂沾血的發絲,撞進一雙眼睛。高臺之上,身著明黃太子常服的年輕男人,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得無可挑剔。只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此刻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里面翻涌著毫不掩飾的厭惡、不耐煩,以及一種掌控螻蟻生死的漠然。
蕭景琰。
書里那個薄情寡恩、心機深沉的男主角。也是此刻,要將“林曉曉”徹底碾碎的人。
空氣凝固得如同鐵板。整個大殿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匍匐于地的我和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上,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戲的冷漠。丞相林如海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高坐鳳位的皇后,指尖輕輕敲著扶手,眼神晦暗不明。
“林曉曉,”蕭景琰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大殿中,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孤念及舊情,不忍你顏面掃地。側妃之位,已是格外開恩。你,莫要不識抬舉。”
格外開恩?側妃?我心底那點剛被系統威脅激起的恐懼,瞬間被更洶涌的、屬于原主的滔天屈辱和憤怒淹沒。憑什么?就憑他是太子?憑他一句“不喜”,就能將一個女子十幾年的期盼和尊嚴,在眾目睽睽之下踩進泥里,還要她感恩戴德?
【宿主!立刻執行!扇耳光!否則抹殺!倒計時:10…9…8…】
冰冷的倒計時在腦海中瘋狂跳動。
蕭景琰微微蹙眉,似乎對我沉默的“不識抬舉”更加不悅。他微微側頭,對旁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會意,上前一步,手掌再次揚起,裹挾著風聲,眼看就要落下第二鞭!
就是現在!
身體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那力量源于絕望,源于憤怒,更源于“抹殺”二字帶來的絕境反撲!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用肩頭狠狠撞開那侍衛揚起的手腕,在對方錯愕的瞬間,手腳并用地從冰冷的地上彈了起來!
動作快得我自己都難以置信。沾著塵土和血污的裙裾在起身時劃過一個狼狽的弧線,我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撲向那個高高在上的身影。視線里只有他那張寫滿驚愕和厭惡的臉。
“開恩?側妃?”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卻異常尖利,帶著破釜沉舟的瘋狂,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蕭景琰!”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吼出原主壓抑了一輩子的不甘,“本小姐天生尊貴,要做,就做堂堂正正的正妻!絕不做你腳邊搖尾乞憐的妾室!”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腰身一擰,右臂掄圓!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了當朝太子蕭景琰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
滿殿的抽氣聲匯成一股沉悶的驚雷。所有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滾圓,嘴巴無意識地張開,仿佛看到了天崩地裂、日月倒懸。
蕭景琰的頭被我打得猛地偏向一側。他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一個清晰無比、微微紅腫的五指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出來。他眼中那萬年不變的冷漠和掌控感,第一次被一種純粹的、難以置信的驚愕徹底擊碎,甚至隱隱透出一絲茫然。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我粗重急促的喘息聲,還有胸腔里那顆心臟瘋狂擂鼓般的跳動。
【滴!滴!滴!警告!檢測到核心劇情嚴重偏離!偏離度…98%…錯誤…數據溢出…無法計算…系統…系統過載…嘗試修復…滋…滋…】
腦海中,那催命符般的倒計時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刺耳混亂的、仿佛老式收音機卡帶的電流雜音,斷斷續續,不成語句。
成了!這破劇情,老娘踹翻它!
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猛地沖上頭頂,幾乎讓我站立不穩。我強撐著,對著眼前還處于石化狀態的蕭景琰,扯出一個無比囂張、甚至帶著點癲狂的笑容,用盡最后的氣力,把原主的心聲和我的宣言一起吼了出來:
“看什么看?老娘才是這故事里唯一的女主!懂?!”
吼完,眼前陣陣發黑,背上的劇痛和失血的虛弱感排山倒海般襲來。身體晃了晃,軟軟地向后倒去。最后的意識里,是蕭景琰那驟然變得陰沉暴戾、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以及整個金鑾殿炸開的、山呼海嘯般的嘩然和驚呼。
“護駕!護駕!”
“反了!反了天了!”
“抓住她!”
混亂的聲浪徹底將我吞沒。
黑暗,溫柔地覆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