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醒正在辦公室焦頭爛額地整理新季度選題表，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搞得姜醒醒只好暫停手中的工作。
“我說了，姜總監要的資料今天下班前必須交齊！你拖三天了，是手斷了還是腦子斷了？”
一個清脆又鋒利的女聲穿透門板，姜醒醒手里的筆差點掉地上，好家伙，這必須要看看。
她好奇地拉開門，只見走廊上站著個扎高馬尾的年輕女孩，正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戳著影視部一個男員工的胸口。那男員工比她高一個頭，此刻卻縮著脖子，活像只被老鷹盯上的鵪鶉。
“但、但周總監說先處理她那邊……”
“周總監是你直屬領導嗎？公司流程手冊第36條看清楚！跨部門協作文件48小時內必須流轉！”女孩從懷里唰地掏出一本手冊拍在對方胸前，“再拖稿，我就把你上個月遲到五次的考勤記錄發全公司群！”
男員工臉色煞白：“我這就去整理！”
女孩滿意地點點頭，一轉身，正好對上姜醒醒探究的目光。
“姜總監好！”她瞬間變臉，笑得陽光燦爛，“我是您的新助理曹志琴，今天第一天報到！”
姜醒醒：“……”
好家伙，這變臉速度，川劇大師都得喊聲老師。
半小時后，姜醒醒終于弄明白了情況。
“度總說您最近工作量太大，特意從通達調我來協助?！辈苤厩倮涞貛徒研颜砗脕y成災區的書架，“我在通達工作四年，熟悉所有部門運作流程——特別是那些喜歡陽奉陰違的環節?！?/p>
姜醒醒挑眉：“所以剛才那是……”
“常規操作。”曹志琴推了推眼鏡，“影視部那幫人最愛拖文創部的資料，以前沒人敢較真，但從今天起——”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誰耽誤您工作，我就懟誰?！?/p>
姜醒醒突然有點喜歡這姑娘了：“你平時也這么……勇猛嗎？”
曹志琴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其實我外號叫‘曹懟懟’，前年市場部年會玩游戲，我一人懟哭了三個總監?！?/p>
姜醒醒噗嗤笑出聲：“那我以后也叫你懟懟？”
“榮幸之至！”曹志琴立正敬禮，“保證幫您把創作部管得服服帖帖！”
榮度的電話在下午打來。
“新助理還滿意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姜醒醒轉著筆，看著門外正把后勤部罵到冒煙的曹志琴，忍俊不禁：“你從哪兒挖來的人才？她今天已經幫我解決了三件拖了半個月的破事?！?/p>
“法務部調來的。”榮度淡淡道，“全公司唯一一個敢在董事會上指出我合同漏洞的人。”
姜醒醒瞪大眼睛：“然后呢？”
“然后我給她漲了30%工資?！?/p>
姜醒醒笑倒在桌上：“度總，你這是給我派了個核武器啊！”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榮度的聲音忽然低了一些：“晚上有空嗎？關于《螻蟻》的宣發，有些細節要商量?！?/p>
姜醒醒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好?！惫徽l都拒絕不了一個又帥聲音又好聽的，，，，，綠茶總裁？
掛掉電話，她才發現曹志琴不知何時靠在門邊，一臉姨母笑。
“姜總監，您臉紅了?！?/p>
姜醒醒抓起文件夾佯裝要打：“閉嘴，懟懟！”
有了“人形核武器”助攻，姜醒醒的工作效率直線飆升。
以前要催三天的文件，現在曹志琴一小時就能拍在桌上；以前推不動的跨部門協作，現在對方看到她的影子就主動跑流程；甚至連最難搞的財務部，都在她“不小心”抖出某位總監違規報銷的證據后變得異常配合。
“懟懟，你到底是什么星座的？”某天午休時姜醒醒忍不住問。
曹志琴啃著三明治：“天蝎啊，怎么了？”
姜醒醒肅然起敬：“……難怪殺人誅心這么熟練?！?/p>
正當兩人說笑，周雯突然帶著幾個人氣勢洶洶闖進創意部。
“姜總監，解釋一下！”她啪地把一疊文件摔在桌上，“為什么《鐵衣寒》的影視改編權給了橙子影視？我們明明和飛圖影業有優先合作協議！”
辦公室瞬間安靜。
姜醒醒還沒開口，曹志琴已經一個箭步擋在她前面：“周總監，您確定要看協議？”她唰地掏出平板，“根據去年補充條款第7.3條，只有當飛圖給出‘不低于市場價’的報價時才適用優先權——但他們給的價只有橙子的60%?！?/p>
周雯臉色一變：“這……”
“另外，”曹志琴笑瞇瞇地調出郵件記錄，“您三次‘忘記’把橙子的報價轉給法務部，需要我群發給各位董事看看嗎？”
周雯的臉由紅轉白，最后鐵青著帶人離開。
姜醒醒目瞪口呆：“懟懟，你連我的郵箱都監控？”
曹志琴眨眨眼：“不，我只是黑了周雯的電腦。”
姜醒醒：“……？！”
曹志琴趕緊補充：“開玩笑的！是度總早讓我留意這事。”
提到榮度，姜醒醒耳根又有點微微發熱。最近他們“商量工作”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點？上周是晚飯，這周是音樂會，下周居然還約了……
“姜總監！”曹志琴突然湊近，壓低聲音，“度總讓我提醒您，今晚七點，江景餐廳，他訂了——”
“閉嘴！”姜醒醒一把捂住她的嘴，臉紅到脖子根。
全辦公室瞬間豎起耳朵。
曹志琴掙扎著扒開她的手，正氣凜然地大聲說：“——他訂了《螻蟻》的慶功宴！純工作場合！大家別多想！”
得——越描越黑。
策劃組的小張神秘兮兮地關上會議室的門，沖大家做了個“集合“的手勢。
“最新消息，“她壓低聲音，眼睛閃閃發亮，“度總又約姜總了！“
辦公室里頓時響起一陣意味深長的“哦——“聲。幾個女編輯互相交換眼神，嘴角掛著心照不宣的微笑。
“這有什么新鮮的？“美術組的老王不以為然地喝了口茶，
“噓——小聲點！“霖霖從劇本堆里抬起頭，緊張地看了眼門口，“醒醒姐隨時可能回來?！?/p>
但警告已經晚了，辦公室的八卦熱情像被點燃的野火。制片助理小劉掰著手指數：“你們發現沒，這六年度總只親自帶過姜編一個作家？溫度文化簽約作者上百人，哪個不是交給下面團隊？“
“何止啊，“剪輯師阿杰加入討論，“去年年會你們記得嗎？度總喝多了，全程只跟姜編跳舞，其他女員工邀請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霖霖咬著筆帽回憶道：“最奇怪的是姜編那些緋聞。跟韓錚的，跟陳導的，跟那個青年作家的...每次緋聞出來，度總就特別安靜，但過不了幾天準會出現在姜編辦公室，一待就是大半天。“
“而且你們發現沒，“小張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姜編雖然緋聞多，但從來沒實錘過一段真正的戀愛關系。我聽說韓錚追了她大半年，連手都沒牽到?！?/p>
老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么一說，度總身邊好像也從來沒出現過其他女人。去年那個劉氏集團的千金那么高調示愛，他連正眼都沒給一個?！?/p>
“他倆絕對有問題！“小林興奮地拍大腿，“你們記得姜編寫《天真無罪》第二部的時候嗎？閉關三個月，度總就每天讓人送餐到她公寓，自己每周五雷打不動去'審稿'，一待就是一整晚...“
“審稿？“阿杰壞笑著重復，“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審什么稿...“
會議室里爆發出一陣壓抑的笑聲。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拼湊著六年來觀察到的蛛絲馬跡——榮度辦公室永遠為姜醒醒準備的紅茶；姜醒醒每次熬夜寫稿后必然會出現在她桌上的那家生煎包；還有兩人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眼神交流，明明站得不近，卻讓人覺得插不進一根針。
“最明顯是那次，“霖霖忍不住加入，“姜編在片場上暈倒，度總直接抱著她就往醫院沖。后來醫生說是疲勞過度，沒什么大事，但度總硬是讓全院專家會診，還特批了VIP病房住了一周。“
小張雙手捧心：“天啊，這也太小說了吧！那他們為什么還不在一起？“
“因為姜編拒絕了啊，”小林攤手。
“你們都沒說到點子上，“一直沉默的財務李姐突然開口，“關鍵是這六年，度總為姜編做了多少事。幫她打官司，替她擋媒體，連這個工作室都是度總暗中打點好的。但姜編呢？她好像一直在...保持距離。“
會議室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面面相覷，似乎觸及了某個核心問題。
“我覺得，“霖霖猶豫著說，“醒醒姐是害怕。度總太耀眼了，站在一起的時候，所有人都會覺得她是依附于他的藤蔓。但醒醒姐...她骨子里比誰都驕傲?！?/p>
正當眾人陷入沉思時，一聲刻意的咳嗽從會議室門口傳來。所有人齊刷刷回頭，血液瞬間凝固——
姜醒醒抱著一疊文件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她身旁，曹志琴正一臉尷尬地摸著鼻子。
“聊得挺熱鬧??？“曹志琴又咳嗽一聲，“都不用工作了？“
辦公室瞬間鴉雀無聲。小張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小林差點鉆到桌子底下，連一向穩重的老王都開始假裝整理其實已經很整齊的衣領。
姜醒醒卻出人意料地笑了。不是尷尬的假笑，也不是生氣的冷笑，而是一種帶著些許懷念和無奈的微笑。
“姜、姜編...“霖霖結結巴巴地想解釋。
姜醒醒搖搖頭，走向自己的辦公桌：“繼續工作吧?！八穆曇羝届o得出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大家的猜測。
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反而更加引人遐想。當姜醒醒關上自己辦公室的玻璃門后，整個大辦公區立刻爆發出一陣壓抑的騷動。
“她聽到了多少？“
“完蛋了完蛋了...“
“但你們看到她的表情了嗎？她沒生氣！“
“所以那些都是真的？“
懟懟擔憂地望向姜醒醒的辦公室。透過半透明的玻璃，她能看到姜醒醒坐在電腦前，卻沒有在工作，而是拿著一個什么東西在發呆。
姜醒醒確實聽到了大部分討論。她轉動著手中的鋼筆——那是榮度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萬寶龍的限量款，筆帽上刻著她名字的縮寫。六年來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第一次見面時他遞來的名片；官司勝訴后他如釋重負的微笑；還有無數個深夜，他安靜地坐在她工作室的沙發上，只為了確保她記得吃晚飯。
他們說得沒錯，榮度這六年身邊確實只有她一個女人。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每次緋聞后榮度出現在她辦公室，其實只是為了強調寫作的目標“不忘初心“。
“姜編？“霖霖小心翼翼地敲門進來，“那個...大家不是故意的...“
姜醒醒合上抽屜，抬頭笑了笑：“沒關系，人之常情。“
霖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所以...那些是真的嗎？你和度總...“
“霖霖，“姜醒醒輕聲打斷她，“有些關系，不是'是'或'不是'能說清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