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邁巴赫平穩地行駛在夜色中。

姜醒醒歪著頭靠在車窗上，酒精讓她的思緒飄忽不定。車窗外的霓虹燈光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榮度坐在她旁邊，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

齊南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識趣地升起了隔板。

車內安靜得只剩下姜醒醒均勻的呼吸聲。

榮度伸出手，輕輕將她滑落的發絲別到耳后，指尖在她臉頰上停留了一瞬，又克制地收回。

他希望她成長起來，又害怕她成長起來，這種矛盾的情緒在他心里盤旋已久。

他欣賞她在面對資本打壓時的堅韌，卻又心疼她不得不獨自扛下那些惡意；他驕傲于她如今在行業里的地位，卻又擔憂她走得太遠，遠到不再需要他的庇護。

更矛盾的是——他明明想將她護在羽翼之下，卻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姜醒醒從來不是籠中鳥。

她是鷹，注定要翱翔天際，而他只能站在地面，仰望她的高度。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房間，姜醒醒皺著眉睜開眼，宿醉的鈍痛感瞬間襲來。

“嘶……”她揉了揉太陽穴，視線逐漸聚焦——

這不是她的臥室。

深灰色的床單，簡約的木質家具，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和兩片解酒藥，旁邊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女式家居服。

姜醒醒猛地坐起身，低頭一看——

幸好，衣服還是昨天那套，只是外套被脫掉了。

她松了口氣，隨即又覺得好笑。榮度要是真對她有什么想法，何必等到今天？

床頭的水杯下壓著一張便簽：

“醒了吃藥，浴室有新毛巾?！?/p>

字跡鋒利，一如榮度本人。

姜醒醒拿起水杯，發現水溫剛好，不冷不熱。她喝了一口，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洗漱完畢，姜醒醒換上那套家居服——意外的合身，連內衣的尺寸都分毫不差。

**……榮度怎么會知道她的尺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趕緊甩了甩頭，自我安慰道：肯定是曹志琴告訴齊南的。

下樓時，她聞到一股香氣。

開放式廚房里，榮度正站在料理臺前煎蛋。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休閑褲。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

姜醒醒愣在原地。

她見過商場上殺伐決斷的榮度，見過談判桌上咄咄逼人的榮度，卻很少從未見過這樣……居家的榮度。

“站著干什么？”榮度頭也不回，“過來吃飯?！?/p>

姜醒醒這才回過神，慢吞吞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早餐很豐盛——煎蛋、培根、烤吐司、水果沙拉。

榮度把盤子放到她面前，又遞過來一杯鮮榨橙汁：“解酒?！?/p>

“謝謝。”姜醒醒接過，兩人的指尖不小心碰了一下，她迅速縮回手，橙汁差點灑出來。

榮度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內心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什么時候這點接觸讓她反應這么大？坐到對面開始切自己的煎蛋。

餐桌上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

姜醒醒低頭啃吐司，腦子里瘋狂思索該說點什么打破尷尬。昨晚的片段斷斷續續在腦海中閃現——她好像……調戲了沈斯年？

“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

這句話突然在耳邊炸開，姜醒醒的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那個……”她清了清嗓子，“昨晚謝謝你送我回來?！?/p>

榮度“嗯”了一聲，繼續切培根，又是一陣沉默。

姜醒醒忍不住偷瞄他，發現榮度的嘴角似乎有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在笑什么？！

為了緩解尷尬，姜醒醒隨口問道：“對了，你之前在倫敦……到底在忙什么？”

話音剛落，榮度切培根的動作頓了一下。

姜醒醒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問了不該問的。

榮度放下刀叉，抬眼看她。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藏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幾秒鐘的沉默后，姜醒醒干笑一聲：“沒關系，不說就算了，我隨便問問?！?/p>

她迅速喝完橙汁，站起身：“我回工作室了，今天還有最后一輪面試?！?/p>

榮度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去?！?/p>

“不用！”姜醒醒擺手，“我叫了車。”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連外套都忘了拿。

榮度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姜醒醒一到工作室，曹志琴就迎了上來：“醒醒姐，你沒事吧？臉怎么這么紅？”

“熱的?！苯研殉读顺兑骂I，“面試的人到了嗎？”

“到了，在會議室等著呢?！辈苤厩龠f給她一份簡歷，“最后一位是沈教授推薦的，叫詹文，剛回國?！?/p>

姜醒醒翻開簡歷，愣了一下——照片上的男人眉眼清俊，氣質儒雅。

太像了。

不是長相，而是那種斯文內斂的氣質，像極了當年的……她猛地合上簡歷：“開始面試吧。”

推開會議室的門，姜醒醒的腳步頓住了。

坐在里面的男人抬起頭，微微一笑：“姜學妹，好久不見。”

**詹文格**她的大學學長，也是當年唯一公開為她辯護過的人。

姜醒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詹學長，沒想到是你?！?/p>

詹文格笑容溫和：“聽說你在招人，我剛好回國發展。”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潤，像一泓靜水。

姜醒醒坐下，翻開他的作品集：“你在英國待了五年？”

“嗯，跟著導師做項目?！闭参母窨粗拔乙恢庇嘘P注你的作品，《天真無罪》寫得很好?！?/p>

姜醒醒笑了笑：“謝謝?！?/p>

面試進行得很順利，詹文格的專業能力無可挑剔，對行業的見解也獨到深刻。

結束時，姜醒醒伸出手：“歡迎加入醒文學?！?/p>

詹文格握住她的手，指尖微涼：“我的榮幸?！?/p>

溫度文化總裁辦公室，榮度站在窗前，手里拿著一份剛送到的資料。

**詹文格，29歲，姜醒醒大學學長。**

**五年前赴英留學，期間與某國際影視公司關系密切。**

**上周突然回國，主動聯系沈教授要求推薦至醒文學。**

榮度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太巧合了。

蘇雯剛倒臺，京勝影業動蕩不安，這個節骨眼上，一個背景復雜的舊識突然接近姜醒醒……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查查詹文格在英國的資金往來，尤其是與京勝影業海外賬戶的關聯?！?/p>

掛斷電話，榮度看向窗外。

**他希望姜醒醒成長，但絕不意味著他能容忍有人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