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是被“凍”醒的。
不是溫度低的那種冷,是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黏糊糊的陰冷,像被塞進了停尸房的冰柜里,還他媽忘了蓋蓋子。
眼前一片漆黑,濃得化不開。她使勁眨了眨眼,沒用。伸手在面前晃了晃,連個影子都瞧不見。“操…”她低罵了一聲,聲音在死寂里顯得格外突兀。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咚咚咚撞著耳膜。
之前在干嘛來著?加班?對,趕那個該死的項目策劃,熬了第三個通宵…然后…然后就是一陣劇烈的頭疼,像有根燒紅的鐵釬從太陽穴捅了進去,再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歡迎光臨,幸運兒們!”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腦子里炸開,尖利、冰冷,還帶著點電子合成的滑稽感,像劣質動畫片里的旁白,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里是‘規則怪談世界’的…哦豁~不對不對!”那聲音故作驚訝地頓了一下,隨即換上一種更欠揍的調調,“瞧瞧我這記性!你們還沒通過預選賽呢!沒拿到入場券就想進游樂場?想得美!”
蘇夜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像拉滿的弓弦。她屏住呼吸,耳朵豎得老高,試圖捕捉黑暗里的任何動靜。預選賽?什么鬼東西?
“下面宣布游戲規則!”那聲音陡然拔高,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酷,“當前副本:《是我殺死了他》!你們有兩萬個倒霉蛋,啊不,是‘候選人’一起玩兒!時限:72小時!”
兩萬?!蘇夜心里咯噔一下。這他媽是什么大型屠宰場?
“任務目標?簡單!”聲音帶著惡意的歡快,“找出通關這個副本的‘規則’!只要你找到了,明白了,恭喜你,你就能正式踏入我們精彩紛呈的怪談世界啦!要是找不到嘛…嘿嘿,時間一到,集體抹殺!連骨灰都給你揚嘍!”
抹殺…這兩個字像冰錐,狠狠扎進蘇夜的意識里。她強迫自己冷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混亂的大腦清醒了一瞬。規則…通關規則…不是破案?
“友情提示:這里可是怪談世界哦!別拿你們那套現實邏輯來套!小心死得不明不白!好了,廢話不多說,倒計時——開始!”
聲音消失了。
死寂重新籠罩。
但蘇夜能感覺到,這黑暗不再是純粹的黑暗了。它像活物一樣蠕動,帶著窺探的惡意。空氣中彌漫開一股若有似無的…鐵銹味?還有一點甜膩到發齁的香氣,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突然,前方不遠處,一點微弱的、搖曳的光亮了起來。
像是一盞老舊的煤油燈,或者…蠟燭。
借著那點昏黃的光,蘇夜勉強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環境。
她正坐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像是某種粗糙的石材。四周是高大、扭曲的陰影,隱約能看出是墻壁和家具的輪廓,但線條歪歪斜斜,角度詭異,仿佛被一只巨手隨意揉捏過。頭頂是高得離譜的天花板,隱沒在更深的黑暗里。
維多利亞風格?她腦子里閃過一個詞,但這地方比她看過的任何恐怖片布景都要邪門十倍。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渾身骨頭都在抗議。目光死死鎖定那點光源,那是目前唯一的坐標。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里的翻騰和心頭的寒意,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朝著光亮挪過去。
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危險上。她調動起所有的感官,耳朵捕捉著最細微的聲響,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腳下和四周可能存在的“不對勁”。
光亮來自一個巨大的房間中央。這里像是個荒廢已久的宴會廳。幾張鋪著厚厚灰塵桌布的長桌歪斜地擺放著,高背椅東倒西歪。墻壁上掛著幾幅巨大的油畫,但光線太暗,只能看到畫布上大片大片模糊的暗色污跡。
而那光源,是一根插在巨大銀燭臺上的白色蠟燭,正幽幽燃燒著。燭光搖曳,勉強照亮了燭臺前方的一小片區域。
那里,趴著一個人,或者說,一具尸體。蘇夜的腳步猛地頓住,瞳孔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