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義與李厚忠不敢騎馬,唯恐目標過于顯眼,只得徒步前行,打算先悄悄離開石茫縣,再尋機會雇馬趕路,如此方為穩妥。
然而,還未等他們邁出縣城的地界,便聽到街巷間百姓們竊竊私語,聲音里透著幾分好奇與不安。
“快去縣衙門口瞧瞧!聽說那知府竟然把縣令一家都給抓了,這會兒正押在衙門口示眾呢!”此話如一道驚雷劈下,震得陸義與李厚忠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一個堂堂知府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對官員家人下手——即便縣令只是個小小七品官,可畢竟也是朝廷命官啊!
他們的腦海瞬時被疑惑與震驚填滿,腳步再也無法向前邁進一步。
陸義心中明鏡似的,知府這般咄咄逼人,無非是想逼迫縣令交出手中握著的罪證。
事到如今,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快趕赴京城,將罪證呈遞上去。
陸義不再遲疑,一把扯住李厚忠直奔馬市雇馬,也顧不得是否會暴露行蹤。
陳建已經撕破臉皮,公然威脅縣令,早晚也會查到他們頭上。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快馬加鞭,趕在事態惡化之前抵達京城。
兩人匆匆離去的同時,縣衙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縣衙果然已被知府的人控制住了,而知府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他早已知曉縣令搜集了他的罪證,并意圖進京告御狀。
陳建當初聽聞有人要舉報自己的時候,怒火中燒,幾乎喪失了理智。他當機立斷,派人抓了縣令的家人,企圖以此脅迫對方就范。
縣令整理了下衣冠,神情泰然自若。
他知道今日這一劫怕是難以全身而退,只盼師爺那邊能夠順利將罪證送出去,更盼家人性命得以保全!
他邁步走出衙門口,看向門外站著的知府,以及……被押解而來的家人。
他輕嘆一聲,心想能拖一時是一時,拖延得越久,陸義二人便能走得更遠些,成功的機會也更大幾分。
“下官參見知府大人,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縣令拱手向知府行禮,隨即故作疑惑地問道,“不知知府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下官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大人海涵;若我家人有何冒犯,也懇請大人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
陳建見縣令裝作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動手抓人,不禁怒從中來。
他冷哼一聲,語氣森然:“縣令大人何必故作糊涂?本府既然敢動手抓你家人,便是清楚你手里握著什么!識相的話,立刻交出我要的東西,或許還能保你家人性命無憂。否則,你們一家上下,就等著黃泉路上再敘天倫吧!”
“知府大人怕是誤會了什么,下官實在不知您所指何物。”縣令依舊咬緊牙關,不肯松口。
然而,陳建已無心再與他周旋,冷哼一聲道:“縣令何必再裝糊涂?若非確信無疑,本府豈會興師動眾到此?哼,賈乙,還不站出來!告訴你們縣令,你是如何對本府說的!”
縣令聞言,猛然轉頭,目光如刀般落在身后的那名衙役身上——賈乙!
正是他衙門里的衙役頭頭。
難怪!難怪他們行事如此隱秘,最終卻仍被知府察覺,原來竟是這個親近的人出賣了他們!
一時間,憤怒、震驚與懊悔在他胸中翻涌。
賈乙被點到名字后,先是向知府恭敬行禮,應聲道:“是,知府大人!”
隨后,他緩緩轉身,迎上縣令投來的復雜目光,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殘忍與快意。
“縣令大人,不必這般驚訝!正是我向知府大人舉報了你們的勾當。事到如今,您還是認了吧!”
縣令怒目圓睜,手指顫抖地指向賈乙,聲音如同寒霜般冰冷:“好你個賈乙!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
他的語氣中滿是失望與憤怒。
賈乙卻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哼,待我不薄?不過是讓我當個小小的衙役頭頭罷了。再看看那李厚忠,他不過仗著是你親戚,便能一步登天,被委以重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顧念你的恩情?將此事告知知府大人,我自有錦繡前程可圖。”
陳建聞言,頓時仰頭發出得意的大笑,目光挑釁地掃向縣令:“縣令大人,如今人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還不快將我要的東西交出來!”
縣令胸膛劇烈起伏,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滿腔的怒火,冷冷回道:
“即便你知道罪證的存在,可只要東西還在我手里,你又能奈我何?”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硬。
陳建的臉色驟然一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不交,今日便讓你親眼看著家人受苦!”話音未落,他揮手示意手下對縣令的家人動手。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危機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