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衍心中亦有所揣測,但真相撲朔迷離,他不敢妄下斷言。
張掖素來清廉,他的話倒有幾分可信。然而,那所謂的“證據”,夜衍未曾親眼目睹,終究只能存疑。
此事他會如實呈交殿前,絕不擅自揣度或添枝加葉。
沉吟片刻,夜衍看向張掖,緩緩開口:“那封信……并非第一次出現。”他頓了頓,語氣漸深,
“上一次收到時,曾有一位三品官員因此喪命。那官員雖為清官,卻與陳建一案毫無瓜葛。他的死因至今成謎。”
說到此處,夜衍眸光微冷,“而這也恰恰說明,若送信之人果真藏身于面具人之中,他們或許并不受陳建掌控。畢竟,上次刺殺發生時,那位陸義甚至尚未啟程。”
夜衍的聲音低沉如水,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人心底,隱隱透出某種隱秘的不安。
上次夜衍雖未能及時趕到救下那官員,卻也清楚地看見那人臉上覆著的黑面具,只露出一雙冷冽的眼。
而那人的身形,與今日所見之人極為相似,舉手投足間透著同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夜衍心中暗忖,這二人極有可能是同一人。
然而,陳建背后的主使者與面具人幕后之人是否為同一人,仍如迷霧般難辨真相。
表面上看,陳建沒有任何理由去殺害那名三品官員,這似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然而,細細思量之下,若斷言這兩件事毫無關聯,反倒顯得牽強至極。
不!還有一種可能——面具人或許隸屬于某個隱秘的組織,而陳建背后的主使者與刺殺三品官員的幕后黑手,只是各自出于目的雇傭了這一勢力。
這個假設,也并非全無道理。但夜衍的直覺卻倔強地抗拒這種解釋。
他心底隱隱覺得,這兩件事背后極有可能是同一人在操控全局,而面具人不過是聽命于那位神秘之人的棋子罷了。
誠然,陳建沒有理由對一名三品官員痛下殺手,可陳建背后那人呢?
焉知他不曾懷有某種深藏不露的動機?
至于面具人……若他果真隸屬于某個龐大組織,以今日竟能逃脫夜衍追蹤這一點來看,其武功必然不凡。
要知道,這些年來,能從夜衍手中全身而退的人屈指可數。
然而,這樣一位身懷絕技之人,為何多年來始終未曾聽聞有關他的任何行動,直到近期才接連出現了兩次?
這無疑表明,他的活躍不過是近期之事。
如此一來,所謂的“隸屬組織”便顯得疑點重重,幾乎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了。
無論在場之人如何揣測,終究需要實證來解答一切,眼下誰都難下定論。
夜衍與張掖各自辭行,夜衍動身前往宮中,將今日之事詳盡匯報給陛下;方易則率領夜鷹衛返回營地。
張掖亦表明要回去重新撰寫一份奏折——先前那份連同所有證據,皆被面具人一并奪走。
如今,手頭空無憑證,但張掖深知,必須向陛下陳明利害,請旨前往石茫縣徹查真相。
否則,若像陳建這般目無法紀之人繼續為所欲為,他此行若暗訪,恐怕兇多吉少,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