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心中輕嘆一聲,目光黯然。
對西域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出手,她尚且心懷不忍,如今面對的卻是同國的百姓,又怎能狠下心腸?
可局勢逼人,她終究無法違抗命令。
想到這里,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仿佛連笑容都帶著幾分苦澀——即便擺脫了首領的掌控,所謂的自由,真的會屬于她嗎?恐怕那只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罷了。
阿六將那份證據恭敬地遞交給首領,隨后簡明扼要地敘述了今日的經過。
首領接過證據,眉頭微蹙,低頭仔細翻閱起來。
一旁的十九見首領沉默未語,忍不住出言譏諷:“呵,首領把你們吹得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結果呢?讓你去殺張掖、拿回證據,還不是一樣失敗了!”
阿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平靜,未曾搭理。
十九卻不依不饒,正欲繼續冷嘲熱諷,卻聽得首領低沉而凌厲的聲音驟然響起:“閉嘴,十九。”
他的語氣如刀鋒般冰冷,“若不是你無能,這件事又怎會輪到阿六出手?我本不想讓影豹和域回過早暴露,特意交代你去找人處理,結果呢?你找來的都是些什么貨色!”
話至此處,首領愈加震怒,聲音中帶著壓不住的寒意,“不讓動用你手底下的人,是為了掩藏影豹的蹤跡!我原以為你會去找江湖中的能人,這些年,你認識的人里難道就沒有一個能擔此重任的?可你倒好,偏偏雇了一群烏合之眾!最后連個陸義都能拿著一把刀把他們嚇退!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首領卻是氣極了,他手下這兩支隊伍是壓箱底的王牌,豈容輕易暴露?
可那陳建多年來獻上的財富實在遠超旁人,堪稱左膀右臂般的得力干將,他又怎舍得就此放棄?
原本以為那陸義不過是個懂些粗淺把式的庸手,十九隨便召集幾個江湖人便能輕松拿捏。
哪料到那蠢材連這等小事都能辦砸,無奈之下,只得派阿六出馬收拾殘局。
好在阿六手段老練隱秘,至少不會讓底細盡數敗露。
十九臉色陰沉,嘴唇緊抿,不敢再發出半句牢騷。首領的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責備,顯然已是對他心生不滿。
然而,這事怎能全怪他?當初首領親口說那人不太會武,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無需江湖上的能人異士。
可誰能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般模樣?阿六又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倘若換作自己親自出手,他相信自己不僅能順利完成任務,甚至會比阿六更加干凈利落。
思及此處,十九忍不住低聲嘟囔:“首領,阿六雖然拿回了證據,但終究沒能除掉陸義和張掖。若是讓我去,我一定比她做得更好,至少……至少絕不會放過張掖。”
說到這里,他還挑釁似的瞥了阿六一眼,目光中滿是不服。
阿六聞言輕輕嘆了口氣,轉向首領,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無奈:
“首領,這事本不想多解釋,但十九未免太過短視。剛剛我確實有機會殺掉張掖,可我若真的下殺手,朝廷必會震怒。到時候追查下來,陸義就在張家,無論我們是否拿到證據,他們都不會輕易罷休。”
說到此處,阿六的語氣陡然嚴肅起來:“到了那個時候,別說陳建的罪行會被公之于眾,恐怕就連我們的行蹤也會被人逐一挖出。一步錯,滿盤皆輸。正因為如此,我才堅持只取證據,絕不殺人。”
她的聲音低沉卻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吐露出來。
每一個字都仿佛敲擊在人心上,令那股壓抑的氣氛更顯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