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軍進城了。
剩下的老幼婦孺都不知道該往何處跑。
柳可說太公戰死了。
柳雅的臉上都是灰和淚痕。
柳雅恨恨的:“是淳于軍,領頭的就是那天跟我們一起吃飯的。”
淳于叔意?
呂笑陽穿著睡衣感到不可置信。
這一切怎么發生得如此之快。
她奔到城門下,腦子有兩個聲音在打架,一個聲音讓她快跑,呂笑陽,現在跑了,再也沒有人抓到你,從此就自由了。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自己還有必須承擔的責任,她是一個國家的公主,必須去阻止災難發生。
呂笑陽腦子里糾結得要死,腳下卻跑得飛快。
是,她是受萬民瞻仰的公主,她理應要去幫助她的人民。
呂笑陽奔上城墻。
她站在最高處往下看,還真是淳于叔意那個王八蛋。
“淳于叔意!”
呂笑陽用盡最大的聲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淳于叔意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火光在公主的四周亮起來,濃煙四起,呂笑陽忍不住頻頻咳嗽。
淳于叔意動了動嘴。
她瞇著眼,看清了,淳于叔意說的是讓開。
婦孺在樓下一桶一桶地提水滅火。
淳于叔意又說了一遍,讓開。
呂笑陽站直了。
她情愿跟她們一起死在這里都不要逃跑。
淳于叔意舉起弓箭,瞄準了笑陽。
呂笑陽轉頭:“快跑!別救火了,跑!都跑!”
利劍破空。
笑陽的半句話還咽在嘴里。
箭的力度之大竟將她直直釘在了城墻中。
.......
“公主,公主。”
誰在叫她?
死了都還有人在地府等她嗎。
呂笑陽緩緩地睜眼。
是小從。
小武也看著她。
呂笑陽:“咳,”嗓子難受得很,“你們也死了嗎?你們兩個人去哪里了?我一直沒看見你們。”
小從:“公主?”
小武蹲過來,用她的腦門去碰呂笑陽的腦門,像是兩只貓在交流:“你還沒退燒?你也發燒了。”
呂笑陽發笑:“人死了也會發燒嗎?真有意思。那死了跟活著還有什么區別。”
小從焦急:“公主,咱們活著呀你在說什么呢?”
呂笑陽疑惑:“活著?我不是死在城墻上了嗎?被一箭射死的。”
小從:“公主可是做了噩夢?”
呂笑陽懵懵的,她緩了緩,掐了自己一把。
會痛,這里不是夢。
呂笑陽:“我外公呢?”
“公主,過了這座山就是軍鎮了。”
“淳于叔意呢?”
“駙馬沒跟過來。”
難道真的只是場夢?
她怎么做了這樣大的一場夢。
天亮了,呂笑陽站起來:“走吧,趕路。”
呂笑陽想起來:“小武,你說我外公戰死了是什么意思?我母親呢?你為什么出現在這里?誰讓你來找我的?”
小武:“母親說你外公戰死了,她很難過,她讓我來看看你,她說你要好好活著。”
笑陽鼻子發酸。
好好活著。
母親也一定好好活著。
她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好好活著,該死的淳于軍。
三個人又走了半天,來到了怡月府外。怡月府有三個鎮,外公守護的叫作怡縣,外公是怡縣縣令,呂笑陽小時候總分不清縣令和太守的區別。
呂笑陽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廢墟,真實的痛心感從她身體里涌出來。
這里發生過一場大火,燒得什么都沒有了,人沒有了,房子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整座城燒成一座空城。
怎么會燒成這樣?怎么能慘烈成這樣!
小從眼眶都紅了,眼淚啪啪直掉:“天啊。”
三個人站在廢墟堆里往哪一踩都是一腳的虛無。
呂笑陽思死死地盯著四周。
兩國交戰,為何倒血霉的是平頭百姓。
......
【1】大昌光成元年六月,淳于二路軍渡過黃河,以大昌不守信用未按時交上罰銀下令一路屠城直至開封。
曹寒:“臣懇請陛下向襄陽一帶先行躲避戰亂,留得陛下在,不怕我大昌沒柴燒。”
“不可!”
還未被啟用的鞠青闖進大殿,石基跟在他身后死活拽不住他。
鞠青大聲嚷道:“先帝把江山授給陛下,陛下卻打算棄百姓而不顧,陛下可心安?”
呂金默然。
曹寒道:“天下不可無主,怡月府已守不住,打到開封城下是早晚的事,你還不讓陛下和先帝避讓,是何居心!”
鞠青怒而反駁:“天下的城池哪個能有開封的防線堅固?況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都在開封,陛下怎能丟掉!今日之計,應當整頓軍馬,團結軍民,堅守都城,做最后抵抗。”
呂金有些被說動了。
但在這時,內侍急急來報:“陛下,皇后娘娘已經準備好動身離開。”
呂金一聽,臉色都變了,急忙離座:“朕不能留在這里了。朕要同皇后一起啟程,卿等不要留我,【1】朕與皇后生同眠死同穴。”
呂金緊的要往外沖,剛到門口就被一人一把推了回來,推得皇帝直接跌坐在地上。
“何人如此膽大?侍衛!公主?”
呂笑陽一身都是塵土,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呂金跌坐在地上:“皇妹?”
呂笑陽:“呂金,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今天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跑在百姓前。”
呂金:“這是什么意思?你現在人不是應該在和那淳于叔結婚嗎?”
曹寒沒好氣道:“公主怕不是逃婚了。公主就算不滿這婚事也不該拿陛下撒氣,一國之公主為國捐軀不是應當的嗎?況且公主跑了,那淳于怕是更要把怒火撒過來。”
呂金一腳踹去:“你閉嘴,朕跟朕的皇妹說話。你怎么了笑陽?你告訴我,淳于叔意他打你了?還是他對你不好。”
呂笑陽被問得鼻子發酸。
她到底和呂金是兄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就算真情里混著假意,假意里也有真情。
呂笑陽:“我沒嫁給淳于叔意,禮未成,他沒有對我不好,這都不重要。呂金你聽清楚了,你是大昌的天子,你現在要是跑了,外面的百姓怎么活?那么多人困在這開封城里動彈不得就是因為相信你!相信我們呂家!”
呂金松一口氣,站起來:“他既沒有對你不好,你就回去吧,好了你不要擋在這,你快讓開,你嫂嫂還在等我一起走。”
呂笑陽轉身,在所有人以為她要走的時候果決地從侍衛那拔出一把刀,遍地的廢墟在她眼前重現,幾個臣子立刻擋在皇帝面前。
呂笑陽持刀:“呂金,我講最后一遍,今天誰跑誰死。”
【1】這一大段劇情從【大昌光成元年六月】到【卿等不要留我】幾乎百分百摘自宋代相關百科,我只是改了措辭加了一些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