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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最純愛的那年

第三章你要怎樣

醫務室陳舊的白漆墻壁在眼前緩慢旋轉,最終勉強定格。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塵埃混合的、有些刺鼻的陳舊氣味。頭頂那臺老式吊扇徒勞地嗡嗡轉動,攪起悶熱的氣流,吹在汗濕的脖頸上,一絲微弱而粘膩的涼意。

林晚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視線還有些模糊。迷彩服的領口摩擦著皮膚,汗濕的布料緊貼著后背,帶來一陣陣不適的黏膩感。眩暈的余波仍在腦海里盤旋,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敲打著太陽穴。

她動了動手指,試圖找回對身體的控制。

“醒了?”

一個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近旁響起,帶著一種令人意外的沉穩,瞬間穿透了風扇單調的嗡鳴和腦海里的混沌。

林晚循聲微微側過頭。

韓錚就坐在病床邊那張吱呀作響的木凳上。陽光透過醫務室高而小的窗戶斜射進來,恰好照亮了他半邊身體。

他微微前傾著,寬闊的肩膀在迷彩服下顯出清晰的輪廓,額前幾縷被汗水浸濕的黑發隨意搭著,整個人像一株在烈日暴曬后依舊挺立的樹。

他手里端著一個印著紅十字的搪瓷杯,杯口正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

見她醒來,他往前遞了遞杯子,動作很自然,沒有任何刻意的殷勤。

“喝點水,溫的。”他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此刻褪去了操場上那種耀眼的活力,沉淀為一種專注的觀察。

視線掃過她依舊蒼白的唇色和濕漉漉的額發,眉頭不易察覺地擰起一點弧度,“感覺怎么樣?還暈得厲害?”

林晚的喉嚨干得像被砂紙磨過。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視線落在那杯水上,卻沒有立刻伸手去接。

韓錚的手停在半空,指尖搭在搪瓷杯溫熱的邊緣。

那手指修長,指節分明,靠近指根處帶著幾處薄繭,像是長期握持某種硬物留下的印記,與他陽光俊朗的外表形成一種奇異的反差。

他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看自己的手,隨即抬眼,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探究,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仿佛要穿透她習慣性的沉默。

“林晚,”他叫了她的名字,聲音不高,卻有種不容回避的力量,“你總是這樣?”

林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抬眼迎上他的視線。

“哪樣?”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礫磨過。

“硬撐。”韓錚吐出這兩個字,干脆利落,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直白,甚至有點咄咄逼人。

他的目光掃過她單薄的身體,仿佛在無聲地陳述一個事實。“操場那么曬,明明撐不住了,還要強迫自己站成一根木頭樁子。何必?”

他的語氣里沒有嘲諷,更像是一種純粹的、帶著困惑的不解。

林晚的唇抿得更緊,像一條蒼白的線。

她避開他過于直接的審視,目光垂落,重新聚焦在那杯水上,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東西。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頭頂風扇單調的嗡鳴聲填補著空隙。

最終,她伸出手,指尖帶著細微的顫抖,小心翼翼地避開他握著杯身的手指,只捏住了杯把冰涼的搪瓷部分,一點點將杯子接了過來。

溫熱的觸感透過杯壁傳來,她低頭,小口啜飲著溫熱的水,試圖用這暖意驅散身體深處的冰冷和尷尬。

韓錚看著她近乎戒備的動作,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指尖的薄繭蹭過粗糙的迷彩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喝水,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復雜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就在這微妙的、近乎凝固的安靜中——

“砰!”

醫務室那扇本就有些松動的木門被一股蠻力猛地踹開,門板狠狠撞在墻壁上,發出刺耳的巨響,震得墻上掛著的視力表都晃了晃。

一個身影裹挾著操場殘留的燥熱和一股毫不掩飾的戾氣,像一陣颶風般闖了進來。

是陸嶼。

他額發凌亂,幾縷汗濕的劉海黏在額角,迷彩服領口歪斜地敞開著,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是跑過來的。那雙總是帶著戲謔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燒著怒火,像被激怒的野獸,目標明確地死死鎖定了坐在床邊的韓錚。

“韓錚!”陸嶼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每個字都淬著火,“你他媽給我離她遠點!”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沖到了床前,帶著一股勁風。他看也沒看坐在床上的林晚,布滿青筋的手掌帶著蠻橫的力道,直接越過她,一把狠狠揪住了韓錚胸前的迷彩服衣領!

布料被攥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韓錚的身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拉力猛地一晃,坐著的木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下意識地用手撐了一下床沿才穩住身形,手中的搪瓷杯差點脫手。他臉上的關切和專注瞬間褪去,眉頭倏地擰緊,眼神在剎那間變得冷硬銳利,像淬了冰的刀鋒,毫不退縮地迎上陸嶼噴火的眼睛。

空氣仿佛被點燃,充滿了濃烈的火藥味。

“松手。”韓錚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冰冷的警告,每一個字都清晰有力,與陸嶼的暴怒形成鮮明對比。他并沒有立刻反擊,身體肌肉卻已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可以爆發出力量。

“松手?”陸嶼嗤笑一聲,揪著衣領的手更用力地往上提,迫使韓錚不得不微微仰頭,“你算老幾?誰讓你碰她的?嗯?誰給你的膽子?!”

他的目光終于像毒刺般掃過林晚蒼白驚愕的臉,但那怒火似乎并未因此稍減,反而因為看到她此刻虛弱的樣子而更加狂躁。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瞬間——

林晚動了。

她像是被那聲踹門的巨響和眼前驟然爆發的沖突徹底驚醒。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在陸嶼揪住韓錚衣領、身體前傾的剎那,她猛地側過身,用自己單薄的后背隔開了陸嶼和韓錚之間那點可憐的空隙。

但這還不是全部。

她的動作迅疾得幾乎帶起殘影,雙手不是去拉架,而是閃電般伸向床邊的地面——那里,透明的塑料龜缸安然無恙地立著。她一把將整個龜缸緊緊地護在了自己身后,用身體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屏障,仿佛那缸里慢悠悠劃水的小龜才是此刻最需要保護的對象。

這個動作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時宜,卻又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專注。

時間仿佛停滯了一秒。

韓錚的目光越過陸嶼因憤怒而扭曲的側臉,落在了林晚護著龜缸的背影上,那纖細的脊梁挺得筆直。

他冷硬的眼神里,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解讀的復雜情緒,像是意外,又像是某種更深的理解。

陸嶼揪著衣領的手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阻礙而僵了一下,他低頭,看著林晚護在龜缸前、微微顫抖卻異常堅定的肩膀,眼里的怒火似乎被潑了一小盆冰水,熊熊燃燒的烈焰驟然跳動了一下,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錯愕和受傷。

“你……”陸嶼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聲音卡在那里。

死寂。

醫務室里的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風扇單調的嗡鳴此刻顯得異常刺耳。

林晚護著龜缸,背對著兩個僵持的少年,身體繃得像一張拉緊的弓弦。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陸嶼粗重的、帶著怒火的呼吸,也能感覺到韓錚那冷銳如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剛才那不顧一切護住石頭的動作幾乎耗盡了殘存的力氣,眩暈感再次隱隱襲來,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肋骨。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一個細微的、幾乎被忽略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是林晚帶來的那個裝著龜糧的小塑料瓶。它不知何時從她迷彩服的口袋里滑落出來,掉在水泥地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幾粒墨綠色的龜糧滾了出來,散落在灰撲撲的地面。

這細微的聲音像一根針,刺破了緊繃的氣球。

林晚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一種逃離這窒息氛圍的迫切,彎下了腰。她伸出微顫的手指,不是去撿瓶子,而是小心地、一粒一粒地去拾撿散落在地上的龜糧,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確定的東西。她的動作專注而緩慢,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兩小片陰影,隔絕了身后所有的目光。

她將拾起的幾粒龜糧緊緊攥在手心,冰涼的顆粒硌著掌心。然后,她拿起放在龜缸邊的小塑料勺,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平穩,舀起一小勺龜糧,停在半空,卻沒有立刻投喂。

她的視線低垂,凝固在塑料勺的邊緣,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只是在積蓄勇氣。

這無聲的回避,這鴕鳥般的姿態,像一桶油,猛地澆在了陸嶼尚未熄滅的怒火上。

“林晚!”陸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被刺痛后的尖銳和一種近乎失控的煩躁。他猛地松開了揪著韓錚衣領的手,那力道大得讓韓錚的上身都晃了一下。

陸嶼轉而一步跨到林晚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她,手指幾乎要戳到她的鼻尖,胸膛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你護著這破玩意兒?”他指著林晚身后那個被保護得好好的龜缸,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火星,“我他媽在這兒跟人干架!為了誰?啊?你倒好!看都不看我一眼!就盯著你這只王八?!”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幾乎要濺到林晚低垂的臉上,“你是不是有病?這玩意兒能保護你?它能替你擋拳頭還是能替你挨曬?!”

他的質問像狂風暴雨,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帶著一種被辜負的委屈和無處發泄的狂怒。林晚的身體在他咄咄逼人的氣勢下微微瑟縮了一下,護著龜缸的姿勢卻沒有絲毫松動,攥著塑料勺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指節泛出青色。

她依舊低著頭,沉默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冰,只有微微顫抖的睫毛泄露了內心的波瀾。

陸嶼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頭頂,燒得他理智全無。他猛地抬起腳,作勢就要狠狠踹向那只礙眼的龜缸——

“夠了!”

一聲低喝,如同驚雷炸響在狹窄的醫務室內。

韓錚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他擋在了林晚和那只龜缸前面,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堅實的墻,將陸嶼和林晚徹底隔開。他一只手穩穩地按住了陸嶼揚起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讓陸嶼踹出的動作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韓錚的眼神冷得像冰原上刮過的寒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直直刺入陸嶼狂怒的眼底。

“陸嶼,”韓錚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風扇的噪音和陸嶼粗重的喘息,“你嚇到她了。”

“我嚇到她?”陸嶼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奮力想甩開韓錚的手,卻發現對方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這更激起了他的怒火和屈辱感,“你他媽算哪根蔥?!我跟她之間的事輪得到你插嘴?滾開!”

他用力掙扎著,試圖繞過韓錚。

韓錚卻紋絲不動,手臂像生了根。他不再看陸嶼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反而微微側過頭,目光越過自己擋在前方的肩膀,精準地落在了林晚身上。

林晚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緊緊護著龜缸,攥著塑料勺的手停在半空,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只有微微起伏的肩膀和低垂的、看不清神情的側臉,透露出她并非無動于衷。

韓錚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他嘴角竟然向上牽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那笑容轉瞬即逝,快得像錯覺,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玩味的了然。

他沒有再看暴怒的陸嶼,也沒有試圖去安撫僵硬的林晚,而是抬起另一只手,隨意地、卻目標明確地指向林晚身后龜缸里那只安靜的小龜。

他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奇特的篤定和輕松,瞬間打破了醫務室里幾乎令人窒息的緊繃:

“問問石頭。”

韓錚的指尖穩穩地指向那只深綠色的巴西龜,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卻又奇異地摻雜著幾分少年人特有的、近乎頑皮的輕松。

“它喜歡誰喂?”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瞬間擴散開來。

陸嶼掙扎的動作猛地一滯,像是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狠狠噎住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盯著韓錚那張平靜得近乎可惡的臉,又下意識地順著他的指尖看向龜缸里的“石頭”,仿佛想從那只慢吞吞的爬行動物綠豆大的眼睛里找出答案。

怒火依舊在他胸膛里燃燒,但這突如其來的、荒謬的轉折,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讓他的狂怒卡在了一個極其尷尬的境地——繼續發作顯得無比愚蠢,偃旗息鼓又心有不甘。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一聲無意義的、被噎住似的“呃”音。

而一直如同冰雕般凝固的林晚,身體也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她護著龜缸的手臂微微僵硬,低垂的眼睫劇烈地顫動了幾下,泄露了內心的震動。

林晚這匪夷所思的舉動和問題,像一把無形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撬動了她筑起的心防一角。

不打烊的羊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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