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每天都忙碌又充實，很快就臨近除夕了。我在鹵食店做到了除夕前一天的中午，午后就踏上了歸途。老板娘非常感謝我給妞妞補課，送了我很多的鹵食，說是給家里加點菜。

我背著自己簡單的行李背包，帶著老板娘給的沉沉的，暖烘烘的鹵食，踏上了回家的路，這些東西我要帶回去給媽媽和姐姐嘗嘗。

我的家住在離大學有2個多小時車程的一個小鎮上，加上轉公交的時間，從鹵食店出發大概要3個小時左右就能到家。客運站的人很多，到車站后，我沒買到最早那班客車，只能等下一趟。所幸春運客車很多，每半個小時就有一個班次。沒等多久，我就踏上了回家的客車。

客車開始的前半個小時，還在A市里，有林立的高樓大廈，美麗的綠化帶，有高架橋，川流不息的車流，人流。大概啟程半個小時后，客車就進入了高速公路，一路風馳電掣，馬不停蹄，可能因為是市內高速路，一路并未堵車。從高速上下來，很快就到了我們鎮上。很多城市十年已經變得面目全非，而我的小鎮卻還是十年如一日，跟我小時候并未有太大的改變。雖然它發展得并不快，環境也并不是特別好，但我還是挺喜歡的。高速發展會帶來很多改變，讓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越來越便利，但很多回憶就再也找不到出口。我是個念舊的人，長大后能跟兒時小伙伴，一起到小時候曾經待過的學校，小賣部，游樂場回憶下童年，我會覺得很快樂。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我提著那些東西，下了車。走了大概15分鐘，就回到了家。路上遇見了很多鄰里，他們也都從打工的地方回來過年了。我一路跟他們打招呼，走著那條走了十多年的路，滿心歡喜。

剛回到家，就感覺家里氣氛不太對。爸爸正在喝酒，媽媽正坐在床邊，默默地流眼淚。

“你又罵媽媽了嗎？”我放下手里的東西，沖著喝酒的爸爸，怒吼道，一邊說一邊走到媽媽床邊。

“你這丫頭，怎么回事，我還是不是你爸了，你這是跟誰在說話呢？”說著，他摔了正在夾花生米的筷子，大聲說道。

“爸爸？如果我的爸爸整天就只會喝酒、賭博、打人、罵人，這樣的爸爸不要也罷。”

聽到這話，我爸一推桌子，走到我面前就給了我一個大耳光子。“你就是欠教訓，”說完轉回頭對我媽說道：“這就是你養的好女兒，見面就讓人晦氣，還有你，就知道哭哭哭，財神都被你哭走了。”

“你不要說媽媽了，她對你夠好了，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媽媽和姐姐，你早就餓死了。”媽媽摸著我被打紅的臉，眼淚又是止不住地掉。

“媽，我沒事，你別著急。”我安慰媽媽道。

爸爸拿出我帶回的鹵食，還一直在翻我的行李背包。

“我把你們養這么大，現在你們養我不是應該的嗎？你不是去打工的嗎，怎么包里一分錢都沒有，你錢都哪去了？”一邊說，一邊就著鹵食喝酒。

“我掙的錢是給媽媽治病，給自己掙學費和生活費的，不是給你喝酒，賭博的”

“我還管不了你了不成”說著，只見他滿屋子找趁手的工具，發現并沒有什么合適的東西后，端起凳子就朝我砸了過來。我怕凳子傷到媽媽，硬是用手臂擋了回去。

我怒氣沖沖，迅速站了起來，充滿恨意地看著他：“總有一天，你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我要帶媽媽離開這個家，讓你再也找不到我們。”

他楞了一下，隨手把桌面的東西全部摔在了地上，把柜子里能砸的東西也都砸了，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和現金都拿走，然后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氣。朱自清父親的背影讓人感受到溫暖，我父親的背影只讓我感受到憤怒和怨恨。

“紅豆，你的手沒事吧？”媽媽擔心地問道。掀開衣服，剛被凳子砸的地方已經紅了一片。

我放下衣服，現在最重要的并不是這些，馬上就要過年了，我不能讓家里這么狼狽，這樣媽媽要不開心的。

“媽，我沒事，這都是小傷，晚上我擦點紅花油就行了。家又被那家伙搞破壞了，我現在去買些年貨，等會好些店可能要關門了，家里我回來收拾，晚上姐姐應該也回來了，咱好好打理，過個好年。”

媽媽輕輕咳嗽了一下：“這些本來都是我要做的事情，紅豆，媽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和姐姐一個好的家庭氛圍，讓你們從小就這么獨立，還要面對時不時的家庭暴力，媽媽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媽，你說什么呢，你把我們帶到這個世界，就是最偉大的事情，你從小對我們事事關心，教我們為人處世的道理，管我們的學習和生活，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您沒什么對不起我們的，只不過遇人不淑，是您的命不好，沒有好好享受生活，再過幾年，等我找到工作，就帶您離開這個家，到一個沒有爸爸的地方去生活，讓他永遠也找不到咱們。”

“紅豆，其實你爸也有他的不容易，他不是生來就這樣的，你還是要多寬容他，不要帶著恨意活著”

“他的不容易？他生活不容易就一定要拿我們撒氣嗎？幾年前，他起碼還有點做人的禮義廉恥，有個輕重，現在，簡直就是流氓惡霸，整天就是喝酒，喝完就打人，家里的事情也不管，只知道拿錢賭博，媽媽，他早不是我們的爸爸了。”

“哎，他可能也是有心無力吧，我只是不想你一直帶著恨意去生活，孩子，生活應該是讓人輕松和快樂的”

“媽，咱不提他了，我去買年貨，再晚，劉叔家的店鋪要關了呢”

我收拾了下自己，就起身準備出發。

“紅豆，你哪里有錢買年貨？家里的錢剛又被你爸給拿走了，要不今年我們就將就下吧，不要買年貨了，其實家里什么都有，不用折騰太多東西，也省的浪費了。”

我朝著媽媽，指了指褲子上的口袋，從里邊口袋里掏出1000塊的現金。

“媽，我防著他呢，就知道他要翻包，我特意藏起來的，這1000塊我們就留著買年貨，其他的錢我已經存銀行卡，卡也留學校了，他找不到的，我是不是很聰明？”說完，我俏皮地朝媽媽吐了吐舌頭。

“你呀，鬼點子就是多，那你別買太多東西，咱家人少，也吃不了多少，你還是多留點錢自己上學用。”

“好嘞，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說完，我把家里稍微打掃了下，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