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凌晨一早，我就被外頭震天響的鞭炮吵醒了。躺在床上養(yǎng)了養(yǎng)神，不久就起床了。

姐姐早已起床，在準(zhǔn)備早餐，我?guī)退蛄藭率郑芸炀褪帐巴桩?dāng)。吃完早飯，我打算和姐姐去逛逛，今天初一，大街上一定非常熱鬧。

剛準(zhǔn)備出門，就聽到敲門聲，打開門一看，來人竟是言沐風(fēng)。

“過年好啊，紅豆，姐姐”一開門，他就熱情地打招呼，還不忘我身后的姐姐。

“你怎么來了？”我問道。

“大年初一不拜年，我想著來找你一起逛逛街，不打擾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姐姐便搶著說道：“不打擾，剛好紅豆也正要出去逛逛，你們剛好一塊去。”

“姐，你？”我剛想問姐是啥意思，她就推著我出了門，邊說邊去拿我的手提包。

“今天家里也沒啥事，你也不用著急回來，中午跟沐風(fēng)在外面吃點也行，我就在家陪媽媽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我也想在家里歇著，你們好好逛哈”，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姐已經(jīng)把我的手提包遞了出來，還把門關(guān)上了。

“誒”我要出口的話還沒說出口，稍站幾秒后，轉(zhuǎn)身，對言沐風(fēng)說：“那我們?nèi)ス涔浒伞！?/p>

“鎮(zhèn)上店鋪不多，要不我們?nèi)タh城里吧。”言沐風(fēng)說道。

“也行”我回答道。

大年初一的街道，人還是很多的，路邊的商鋪也都開著，各種各樣的小吃，服飾店都正常營業(yè)，按照我們家的習(xí)俗，大年初一是不拜年的，年輕人基本都出來溜達(dá)了，大街上人挨著人，再加上店鋪里放的各種流行音樂，好不熱鬧。

我和言沐風(fēng)穿行在人群里，也不怎么說話，就是不停地走著，偶爾被街邊的小玩意吸引，停下來看看，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我們離街道越來越遠(yuǎn)，到最后，來到了一個人不多的小公園。

“我看你剛逛街興致也不高，而且街上人太多，太吵了，要不我們就在這個公園里坐坐吧？”言沐風(fēng)詢問道。

“我都可以的”我回答道。

走了一個上午，確實有些累了，我并沒有特別要買的東西，而且人太多，街上太吵了，還是坐在公園里歇一歇更適合我。

就近找了一張凳子，我們就坐下了。接近中午，來公園晨練的老人家已經(jīng)離開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人也都去湊熱鬧逛街，公園里倒是很清靜。

我看著不遠(yuǎn)處的柳樹，它垂下的柳條和落在湖面的倒影，很美，看的人心也非常平靜。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遠(yuǎn)方。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聽言沐風(fēng)開口道：“紅豆，要不我們聊聊天吧？”

“好啊，你說”我回答道。

“你總是這樣嗎？”言沐風(fēng)輕輕說道。

“我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沒事，沒什么，你知道嗎？覃旭今天一早就焦頭爛額了。”言沐風(fēng)笑著說道。

“怎么了？”

“還不是他自己，昨天跨年的時候，光顧著玩煙花，沒給思甜問好，小姑娘生氣了，不理他了，他今天早上打電話來跟我抱怨，還讓我想辦法，看怎么挽救呢”

“哈哈，那他有得罪受了，思甜最在意這種儀式感了”

“有的時候，我也搞不懂你們女生，這些事情也沒多大意義啊，為啥一定要有這樣的儀式感”

“每個人有每個人在意的點吧，思甜人很好的，能找到她，是覃旭的福氣。”

“對，這倒是真的，有次覃旭生病，思甜在我們寢室照顧，細(xì)致入微，柔聲細(xì)語地，看的人好生羨慕，搞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聽他這樣說，我抬頭看了看他，他不太好意思地?fù)狭藫项^，立刻說道：“但，有一點，我是真的接受不了，他兩這么大年紀(jì)的人，還天天看哆啦A夢，天天在寢室笑的跟傻子一樣。”

說完，我倆相視一笑，老實說，這點我也確實想不通。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他看著我說道。

我收起了笑容，又變得安靜起來。

“你應(yīng)該多笑笑，明明跟我們一樣的年紀(jì)，卻總是一副老成的樣子。”說完，看了看我。

我沒有回答他，許久，我們之間又恢復(fù)了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開口道：“言沐風(fēng)，你知道，程磊為什么放棄追求我了嗎？”我平靜地問道。

他沒料到我會忽然開口，轉(zhuǎn)身看向我。

我沒等他回答，繼續(xù)說道：“元旦的時候，我媽媽突然發(fā)病，姐姐忙著工作，我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回家照顧我媽。”

“嗯，這事我知道一些”

“那次，程磊也跟我一起回了家。”

聽到這話，言沐風(fēng)明顯吃了一驚。

“那天，不管我怎么說，他都一定要跟我回家，說是幫我的忙。我回了家后，一直忙著照顧媽媽，等我忙好，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但是回去之后，他就再沒來找過我。有幾次遇見了，也特意避開了。之前我不管怎么拒絕都拒絕不了，這樣倒很好，也省了我很多事。”

我很平靜地說著這些話，眼睛依然看著湖面，柳條被風(fēng)吹佛著，輕輕飄動。言沐風(fēng)對我說的話有點吃驚，我感覺他欲言又止，但片刻過后，他還是什么都沒說。

“其實，我小時候，也過得很幸福，那個時候，爸爸每天出去上工，每次回來總會給我和姐姐帶些小玩意，媽媽也去廠子里給人打打零工，家里雖然不富裕，但也還過得去。周末我們一家四口也經(jīng)常會去公園野餐，偶爾也會一起去游樂場、動物園逛逛。家里人過生日，家里也總會買個蛋糕，也是很有儀式感的。”

說完這些，我深吸一口氣，這些回憶對我來說太遙遠(yuǎn)了，感覺已經(jīng)是上輩子發(fā)生的事情了。

“后來有一天，上工的時候，他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受了傷，傷得很重，醫(yī)生說，他以后都不能再做體力活了。就為這，公司就把他給辭退了，他本來也不是正式工，沒有簽合同。從此以后，他就不停的喝酒，開始也只是喝酒，后來慢慢就變成喝完酒后打人。我、我媽、我姐各個都被他打過，再后來，他認(rèn)識了一群無業(yè)游民，天天聚眾賭博，家里的錢都被他拿去賭了，賭贏了，他就買幾個菜回來，說是給我們加餐，賭輸了，就喝頓大酒，對我們?nèi)蚰_踢，然后翻箱倒柜，把家里的錢全部找出來，又繼續(xù)去賭，說是要翻本。但賭徒怎么可能會贏，贏了小錢，就指望贏大錢，輸了又指望回本，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就是一個無底洞，再多的家底也不夠他揮霍的，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家庭。我們家就生活在這樣的無底洞里，暗無天日，我們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生怕他哪天就會忽然回來大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