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姑姑在那場戰斗中震懾了妖族，周邊殘存的人族也不斷向小青山靠近，為了方便管理，這才有了藤家城。”
“原來姑姑那么厲害，”藤楓感慨，“可是姑姑怎么那么年輕就去世了呢？”
藤皓怔愣，良久后才喃喃道：“或許是天妒英才吧。”
藤楓深有同感。
好在姑姑現在又活著回來了，嘿嘿，他帶回來的！
“楓兒，看完你娘親后就去青嵐居陪陪你姑姑吧，多教教她說話寫字，明白嗎？”
藤楓拍胸脯保證：“放心，兒辦事爹放心，絕對不坑！”
“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說話呢，快滾快滾！”
藤楓端著碗活蹦亂跳地離開。
“阿姐……”
藤皓靠著椅背，眼神迷離。
同一個書房，站著尚且年輕的姐弟二人。
當年的小不點藤皓已經高出阿姐一個頭，他拿著望月弓滿是不解：“阿姐，為何將望月弓給我？”
“小皓，阿姐要出去一趟，藤家城交給你打理，我和三叔已經商量過了。”
“啊？阿姐你要去哪，望月弓交給我萬一你遇上妖族怎么辦？”
“放心，阿姐去的地方很安全，不會遇上妖族。”
“可是……”
“小皓，”藤鶴打斷弟弟的話，“楓兒很可愛，也是被祖靈庇佑的人，你和弟妹要好好待他。”
“好好的怎么說到孩子了，”藤皓笑道，眼里滿是初為人父的喜悅，“玉兒是個好母親，我也會照顧好他們娘倆。”
“好，不過成為藤家家主身上的擔子可不輕松，藤家……背負了太多。”
藤皓信心滿滿：“阿姐能做到，我也可以。”
藤鶴噗嗤笑出聲。
那時藤皓并不明白這個笑聲中藏著什么，只以為阿姐是在打趣他。
時隔多年再次回想那時的場景，阿姐轉身時未說完的話語，側臉滑落的一滴水，都在預示著訣別。
至今日，他仍不知道阿姐當時到底去了何處，為何一回來就染病身亡，這一切都成了藤皓不愿深究的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
就算他不認識阿姐了，望月弓也還認得。
*
華漪院，藤楓陪著大病初愈的墨玉笙在小花園賞花。
“我早就說過妖族將我們藤家城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勢必會在祭祖途中動手，你爹那個傻子還非要讓你去祭祖，苦了我孩兒成了這幅模樣。”
“好了娘，我這不是沒事嘛，”藤楓乖巧地繞到婦人身后捏肩膀撒嬌，“您也別生爹的氣，我臉上的傷不算什么，大夫給孩兒配了祛斑藥，過不了多久您就又能看見孩兒帥氣的臉啦！”
“去去去，沒個正形兒，”墨玉笙小口喝著藤楓做的蓮子羹，惱道，“是他害你差點回不來，三個月的搓衣板你爹跪定了。”
藤楓在心里為爹祈禱。
“我已經物色了好幾戶人家的女兒，原本打算等你回來讓你挨個去見見，誰曾想發生這么多事。”
嘶——
藤楓下意識想離開。
“娘，您好好休息，兒子去找大夫拿祛瘢藥，爭取早日養好傷。”
“誒！多大的人了還跟猴子一樣，慢點跑！”墨玉笙無奈。
藤楓跑著離開華漪院，生怕跑慢了被押回去相親。
“還好還好。”他摸著臉上的傷，突然覺得慶幸。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祭祖前，藤皓按部就班地早出晚歸處理城中大小公務，藤楓則三點一線，在娘親、姑姑和自己的小院來回走動。
這些時日他見證了什么叫天賦異稟，姑姑那個腦子真不知道怎么長的，一點就通一看就會，短短兩日就能與他正常對話，書房內的各種書籍都被她看了個遍，還順勢教他練字。
在姑姑強勢教育下，他那能將先生氣糊涂的狗爬字終于能見人了。
至于老爹那邊就不那么幸運了，自從母親病好，他每晚都與搓衣板為伴，每次見到老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藤楓不禁感慨：真慘。
“哎喲！”
藤楓腦門被一粒花生米砸得正著，抬眼看姑姑笑意滿滿地看著他。
“別分心，好好寫字。”對于這個新冒出來每天陪她的侄子，藤荷還是挺開心的。
“哦。”藤楓老老實實抄書，書上滿滿當當的鬼畫符都是古雅文，跟姑姑接觸的日子里他也耳濡目染，認識了幾個雅文，真是可喜可賀。
藤荷一手翻書，一手往嘴里塞花生米，晃著二郎腿好不自在。
書是從一個房間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處翻出來的，是一本雅文寫的雜記，作者似乎是某個藤姓先祖。
紙張泛黃有蟲蛀的痕跡，字跡有些損毀，不過在她看來缺失的地方并不影響閱讀。
只是看著看著，一抹朱色映入眼中，著重在一段話上畫了幾條線，看得出當時藤鶴很在意這段話。
藤荷摸索著書頁，又看向認真練字的少年，果然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好。
她撕下書頁，指尖閃出的綠色火焰迅速竄上紙張，燒得灰都不剩。
看來藤家的存在并不像她看到的那么單純。
靈兒當年究竟做了什么？
藤荷心中隱隱有猜測，只是線索太少，她不敢妄下定論。
思及此，藤荷問藤楓：“望月弓是誰給你們的？”
藤楓抄完一頁，放下筆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望月弓是我們家祖傳的法寶，姑姑就是望月弓的新主人，您去世后就一直在我爹那，不過我爹估計天資不行并沒有得到望月弓的認可。”
藤荷翻手取出望月弓：“來，你試試。”
“啊，”藤楓滿臉震驚，“啊？？不是，姑姑，你是從哪拿出來的？”
“一個小法術，你要想學我可以教你，”藤荷不以為意，“試試能不能拉開它。”
藤楓一頭霧水，但是姑姑的話還是得聽。
藤楓只遠遠見過一次望月弓，那時爹也在試圖讓弓箭認主，可惜任憑他費多大的勁弓弦都紋絲不動，一來二去也就放棄了，扔到儲物錦袋里吃灰。
他拿起望月弓，弓身是漂亮的鎏銀色，觸之如水般絲滑流動。
隨即，少年旋身開弓，出乎意料的，弓弦輕而易舉地就被拉開。
藤楓驚得張大嘴巴，隨著弓弦大張，天地間有數股靈氣匯聚弦上，隱約間可見一支銀色箭簇在凝實。
藤楓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也冒出豆大的汗珠，一瞬間他只覺得兩眼開始發黑……
“夠了。”藤荷一聲打斷蓄力。
啪嗒！
望月弓摔落在地。
藤楓腦子混沌，一下子暈了過去。
“是個好苗子，就是身體太差得多練練。”
藤荷收回望月弓，一手拎起藤楓放在竹榻上。
“一個仿品能做到這個程度，是你做的小玩具吧？天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