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三支箭又從遠處襲來。
藤楓在攤位上隨手取了根長棍堪堪擋住直逼面門的兩只泛著冷光的箭簇。
他的目光緊緊搜索周邊,衣衫已被汗水濕透,他不明白城里向來治安很好,今日怎會突然冒出殺手。
到底是誰在對他下手?
又是一陣凌厲風聲,一支羽箭突兀出現(xiàn)在藤楓視線中,速度之快藤楓來不及閃躲,尖利的箭頭撕破左肩血肉,疼得藤楓冷汗直流。
蟬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街上的人群也躲的躲藏的藏,連小攤被掀翻商品滾落一地也無人敢管。
對方似乎厭倦了長距離攻擊,于陰影中現(xiàn)身,四個黑袍人一前一后堵住藤楓去路。
“藏頭露尾之輩,你們是誰派來的!”
藤楓心急大喊,可惜對方籠罩在黑袍之下,回答他的只有從黑袍里伸出的森然長刀。
殺手身形詭異,長刀似乎也帶著某種魔力,令藤楓不能長時直視對方,交手中總有眩暈之感,好幾次差點被砍中要害,都被他超強的直覺躲開。
四人防守嚴密,根本不給藤楓反擊之機,藤楓越打越憋屈,到底是肉體凡胎,十余回合下來,人已經(jīng)遍體鱗傷。
另一邊,肖云柳透過馬車小窗看見外面慌亂的人群,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紅秀,外面怎么了?”
紅秀下車叫住人詢問,這一問,她都驚得跳起來,回來連忙叫福伯加快速度回家。
肖云柳更是著急:“紅秀!出什么事了!”
“姑娘!有人在城里殺人!我們快回家!”
“什么!難道是妖族混進城了?”
肖云柳擔心回望,那是藤楓離開的方向,應(yīng)該沒人敢對他動手吧?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
大老遠肖云柳就看見被黑衣人殺得且戰(zhàn)且退的少年。
少年已經(jīng)力竭,黑衣人似乎是在滿足某種惡趣味,每一刀都以精確的力度讓每一條刀口長度深度一模一樣。
在面對妖族襲殺時他都沒受過如此折磨。
就像千刀萬剮,讓他血肉分離。
“巡城隊為何還沒來?”
藤楓被折磨成了血人,他全身都在痛,恍惚間他似乎見到一個鵝黃色人影揮舞著一把雞毛撣子尖叫著朝他沖來。
??
是他眼花了嗎??
肖云柳!?
她怎么又回來了!
舞著雞毛撣子的肖云柳氣血上涌感覺渾身充滿力量,很難想象嬌小的身軀里蘊藏著怎樣的力量。
黑衣殺手也沒想到有人會沖入圍殺圈,揮刀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就是這一瞬間,藤楓緩過勁來一棍子揮向離他最近的殺手。
嗯?
棍子像是打在布頭上,輕飄飄的沒有一點擊打感。
藤楓明顯感覺不對勁,但他目前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深思。
好在局勢逆轉(zhuǎn),肖云柳之后大批巡城隊趕過來,憑著人數(shù)很快將殺手盡數(shù)拿下。
“少城主你怎么樣了?”肖云柳扔掉雞毛撣子急沖沖扶住形容慘烈的藤皓。
藤楓神色復雜,滿眼都是這個拿著雞毛撣子就敢往殺手堆里沖的姑娘。
“沒、我沒事。”少年喉頭緊張,話都說不利索了。
巡城隊隊長連忙給藤楓服下一粒藥丸,藥丸入口即化,很快便止住了疼痛。
藤楓緩過勁來,一一查看癱倒在地的黑衣人。
罩袍掀開,一團黑氣瞬間消散,只留下一張變得巴掌大的黃色紙人。
眾人面露凝重,這樣的手段明顯不是人族所為。
肖云柳則蹲下身查看這些巴掌大小的紙人,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仔細捻了捻紙張,還湊近聞了聞,心下很快有了計較。
“少城主,這紙人用的是城中張記的黃紙,凝墨閣的朱砂,里面混雜了趙家酒鋪的黃酒,黑狗血和人血,畫符的是個左撇子,從運筆力度看,是個剛學會畫符的新手,不過也很奇怪,他寫的字筆畫順序不對,像在拼湊,我記得城中無論老少都在書院學習過,讀書寫字難不倒他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字都不會寫的情況。”
藤楓有些意外:“這些紙人能看出這么多東西?”
巡城隊二隊的隊長聽見肖云柳的聲音很是驚喜:“少城主有所不知,肖姑娘是我們巡城隊的辦案顧問,您也知道巡城隊除了維護治安,還要輔助巡查司辦案追兇,肖姑娘這些年靠著她的學識和經(jīng)驗幫了我們不少大忙!”
藤楓吃驚不已,肖云柳看著人畜無害,原來是深藏不露啊!
肖云柳笑容靦腆:“都是力所能及的事,少城主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藤楓讓巡城隊的人護送她離開。
“奇怪,眼睛怎么這么癢。”藤楓揉了揉眼睛,嘟囔著往回走。
沒走幾步,藤楓突然意識到周遭吵鬧的聲音沒有了,世界靜悄悄的,就連天也跟著黑了。
他這是,怎么了?
*
華漪院,墨玉笙守在藤楓床前,淚水浸濕了手帕。
藤皓在門口焦急踱步,不時張望門外,期待著那個人的到來。
藤族老在藤清木攙扶下快步來到院中,幾日不見,藤族老被病痛折磨得清瘦蒼老了許多,說話都有些中氣不足。
“藤皓,楓兒怎么樣了?”
“受傷嚴重,大夫已經(jīng)做了包扎,但情況并不樂觀。”
藤族老氣得渾身顫抖:“到底是誰敢在我藤家城行兇!查!一定要徹查!”
藤皓也急得上火:“已經(jīng)在查了,絕不會放過幕后之人。”
這時,院門口又趕來一名豎著高髻的白衣女子。
藤皓忙將人引進屋內(nèi)。
墨玉笙見到來人連忙讓出位置:“寧姑娘快救救楓兒啊!”
藤家人對這名年輕女子十分敬重,一是她醫(yī)術(shù)了得,二是她師承靈胥后人,城中上下無人敢得罪。
寧渺放下醫(yī)箱,見到藤楓的第一眼她就覺不對。
藤楓面色紅潤,呼吸正常且舒緩,再觀脈象,強而有力,不像是受傷虛弱的模樣。
越是這樣越是反常。
寧渺嘆了口氣。
在場眾人心都揪緊了。
墨玉笙心痛不已:“寧姑娘,楓兒他是怎么了?”
寧渺環(huán)視眾人,最后定在藤皓身上。
“城主,或許有人在針對城主府,或者說……藤家。”
“為何?”
藤族老也跟著站起來,他一生都在守護藤家,自然不希望有人打藤家的主意。
“少城主中了妖毒,至于是何種毒素我看不出來,目前只知曉此毒會封閉中毒者的五識五感,我能想到的只能用藥延緩毒素對身體的侵蝕……”說到用藥,寧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墨玉笙。
“還有,這種毒我早前在另一個人身上也見過。”
“什么?”
難道妖族早就潛伏在城中至今無人發(fā)現(xiàn)?藤皓一掌拍在桌面上,茶水濺了一地。
這時,管家急匆匆跑進門,氣喘吁吁地說:“城主,明小天正跪在知世堂請城主賜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