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最后一次劃過書稿冰涼的電子頁面,窗外已是盛夏。城市燈火在夏夜里暈染開一片模糊的光海,如同故事里灰埠煉油廠那掙扎的余燼,卻又承載著全然不同的希冀。這部作品的誕生,于我而言,并非簡單的故事編織,更像是一次漫長的、在人性幽谷與思想荒原上的跋涉與測繪。
蘇禾與周野,并非全然虛構的造物。他們身上,凝結著我對復雜人性光譜的觀察與困惑——那些在黑暗中掙扎的微光(雪中炭火),那些以愛之名編織的溫柔牢籠(“小妹”的枷鎖),那些代代相傳、如同宿命般的詛咒(移動的牢籠)。我無意書寫簡單的善惡對立,更想探尋的,是光與影如何在同一個靈魂中共存、撕扯,最終導向截然不同的航道。
“自私”作為故事最銳利的棱角,是我最深的執念。在鋪天蓋地歌頌“無私”的語境里,我想為一種健康的“自愛”正名——那并非冷漠的利己,而是對自身生命存在價值的神圣確認,是如同園丁培育土壤般不可或缺的起點。蘇禾的抽身,不是逃離,而是對自身生命秩序最勇敢的構建。她讓我相信,唯有先成為穩固的燈塔,才能在風暴中為他人提供坐標。
教育,在故事里被賦予了超越知識的重量。它是蘇禾斬斷枷鎖的利刃,是她理解自身與世界復雜性的透鏡(熵光),更是她將“自愛”升華為“托舉”的實踐場(園丁之愛)。它象征著一種力量:通過認知的躍升(破繭),最終轉化為照亮他人前路的能力(托舉)。這或許是我對知識最深的敬意與期許。
凝視深淵(暴力、控制、代際詛咒)是沉重的。描繪周野的沉淪,刻畫那“沾血的繃帶”模式,并非為了渲染絕望,而是為了解剖其冷酷的運行邏輯,并敲響永恒的警鐘。理解黑暗的成因(悲憫),是為了更清醒地守護光明(邊界)。記住微光,絕非美化陰影,而是為了更完整地測繪人性的版圖,在灰度中不迷失方向。
最終,蘇禾的力量——“良性病毒”般的存在,自成光源的深海生物,流轉的棱鏡與光波——是我心中力量的真諦。它不在于征服,而在于不可摧毀的內在秩序;不在于被定義,而在于持續的自我創造與照亮。這是一種在熵增的宇宙中,構建并守護自身生機綠洲的勇氣與智慧。
這個故事,是我在雪夜中點燃的一簇微小篝火。它無法驅散世間所有的寒冷與黑暗,但或許,能讓你在跋涉時,感受到一絲理解的光亮,一份確認自身價值的勇氣,以及一種在復雜世界里,努力成為通透棱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