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通”的子玉,如同一顆深埋地底的青色眼睛,安靜地蟄伏在張醉棠主根旁三尺之處。那微弱的靈能鏈接,像一根無形的風箏線,時刻提醒著她:白扒皮的目光,隨時可能飄過來。
地下庭院的生活,瞬間進入了“諜影重重”模式。
張醉棠感覺自己不是在當樹精,而是在演一出名為《如何在24小時監控下優雅地薅羊毛》的默劇。她每一次“根療”的靈力輸出,每一次對癸水元精波動的感知,甚至每一次用意念“戳”綠寶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力求在子玉的“注視”下顯得無比專業、無比合規。
“綠寶,正北石室邊緣,那絲癸水元精的逸散波動,強度多少?位置偏移幾何?”張醉棠用意念一本正經地“詢問”,同時調動【綠碼通行證】的力量,讓意念顯得格外“官方”和“可信”。
綠寶盡職地亮起微光,將探測到的信息,通過某種玄妙的鏈接,同步傳遞到腳邊的子玉上。幾息之后,張醉棠“感覺”到一股微弱的信息流順著鏈接反饋回來——是白芨的意念批注:“波動強度:微弱(丙下)。位置偏移:東北三寸(可忽略)。記錄在案。張老板工作細致,再接再厲!(注:下次探測靈力輸出可再節省5%,降低運營成本。)”
張醉棠:“……”連5%的靈力都要摳!白扒皮,你是周扒皮轉世吧!
她用意念翻了個白眼(虛擬地),繼續“工作”。重點來了——正北石室核心禁制雖然被玄槐公大佬用“冰雕紀念品”臨時堵住了破口,但大佬出手時那霸道無匹的玄冰之力,似乎也“凍傷”了禁制邊緣與地脈相連的一些細微脈絡。此刻,正有幾縷極其精純、但量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癸水元精氣息,正順著這些被“凍傷”的脈絡,如同毛細血管滲血般,極其緩慢地滲出,然后……消散在周遭的靈壤和巖石中。
暴殄天物啊!張醉棠看得是樹心滴血(如果樹有心的話)。這點逸散,對龐大的禁制儲備來說九牛一毛,對她而言卻是實打實的“營養液”!
“化緣!必須化緣!”這個念頭在她意念里瘋狂吶喊。但怎么化?子玉就在腳邊盯著呢!直接引導吸收?那逸散的元精波動肯定會被捕捉到,白芨能放過才怪!
考驗“化緣”藝術的時刻到了!
張醉棠深吸一口并不存在的靈氣,意念高度集中。她沒有直接去觸碰那些逸散的元精氣息,而是將自身的木系靈力,極其精妙地、如同最輕柔的蛛絲般,緩緩鋪展到那些被“凍傷”的地脈脈絡周圍。她的靈力帶著一種溫潤的滋養特性,模仿著自然修復的過程,極其“自然”地包裹上去。
她的目的不是吸收元精,而是……加速那些細微脈絡的“愈合”!
這個過程需要消耗她自身的靈力,而且非常緩慢。但神奇的是,當她的木系靈力溫柔地撫慰著那些被玄冰之力凍傷的脈絡時,那些原本要逸散消散的癸水元精氣息,仿佛受到了某種安撫和吸引,不再無序飄散,反而主動地、極其緩慢地融入了她的木系靈力之中!
就像是干涸的土壤本能地吸收著滋潤的雨露,整個過程自然、和諧,毫無強取豪奪的痕跡。最關鍵的是,這種“修復性”的吸收,產生的能量波動極其微弱且性質溫和,完全被木系靈力本身的波動所覆蓋!
腳邊的子玉毫無反應。白芨的意念也沒有任何質疑傳來。
成了!張醉棠心中狂喜!大佬的玄冰之力是“因”,她的木系靈力修復是“果”,這逸散的元精,就是修復過程中順帶的“副產品”!邏輯完美閉環!在“靈犀通”的監控視角下,她只是在兢兢業業地用自身靈力輔助修復禁制邊緣的損傷,順便……“回收”了一點點修復過程中自然產生的、微不足道的能量損耗!
“綠寶,記錄!”張醉棠用意念強壓激動,“輔助修復正北禁制邊緣脈絡,消耗自身木系靈力少許。修復效果……呃,正在觀測中!”她故意把“修復效果”說得模糊,給自己留點余地。
綠寶忠實地將這條“工作日志”連同那點被完美掩蓋的、溫和到極致的能量波動,一起傳送給了子玉。
片刻后,白芨的意念批注傳來:“修復性操作?思路清奇!值得鼓勵!消耗的靈力……嗯,雖然不多,但也是成本!記錄在案,債務抵扣額度……待評估!(注:下次修復前需提交詳細可行性報告及預算。)”
張醉棠:“……”報告?預算?白扒皮你夠了!我這是義務勞動!義務勞動懂不懂?!還預算!
不過,看到意念深處,玉佩空間角落里,那幾縷比露珠還細微、卻精純無比的癸水元精氣息正在緩慢凝聚,張醉棠又覺得一切都值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況,這可是在監控眼皮子底下薅到的!成就感爆棚!
“大佬誠不欺我!”張醉棠用意念感激地“看”了一眼旁邊巍然不動的老槐樹。玄槐公的意念毫無波瀾,仿佛在沉睡,又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正當張醉棠沉浸在“瞞天過海”初戰告捷的小得意中時,主干里的綠寶,突然毫無征兆地……又抽風了!
嗡——!
原本平穩柔和的綠光,猛地一陣劇烈閃爍!亮度忽高忽低,頻率雜亂無章,活像接觸不良的燈泡!
張醉棠嚇得樹根一緊,差點把剛“化緣”來的那點元精給震散了!“綠寶!祖宗!你又怎么了?別鬧!監控看著呢!”她用意念瘋狂安撫。
但綠寶這次抽風得格外厲害!綠光不僅亂閃,核心處的漩渦竟然再次不受控制地瘋狂旋轉起來!一股混亂的探測波動猛地向四面八方掃射出去!
“警告!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未知能量擾動!位置……位置……”綠寶內部的意念反饋(或者說,是張醉棠解讀出來的信號)一片混亂,探測方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一會兒指向東南,一會兒掃向西北,甚至還對著她自己(張醉棠的本體)閃了幾下紅光!
張醉棠魂飛魄散!這次抽風可比上次“指鹿為馬”嚴重多了!上次好歹鎖定了個錯誤方向,這次直接原地開花了!這要是被白芨收到信號,不得以為禁制全面崩潰或者她張醉棠原地變異了?!
“綠寶!給我停下!強制關機!斷能源!”張醉棠用意念咆哮,試圖切斷對玉佩的靈力供給。
然而,綠寶這次像是徹底失控了!它不僅沒停下,那混亂的探測波動反而更加強烈,甚至引動了周圍的地脈靈氣,形成了一圈圈微弱的、肉眼不可見的能量漣漪!
腳邊的子玉猛地亮起一陣急促的微光!顯然,這異常的、高強度的混亂波動,被它精準捕捉并瞬間上傳了!
完了!芭比Q了!張醉棠眼前一黑(意念發黑)。這才消停幾天?綠寶這人工智障是嫌她命太長嗎?!
果然,不到三息,白芨老道那帶著極度驚疑和一絲……興奮?的意念,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從鏈接那頭炸了過來:“張!醉!棠!怎么回事?!探測到高強度混亂能量爆發!位置飄忽不定!強度接近‘乙上’級!是禁制又破了?!還是有新的入侵者?!快!立刻!馬上!給我詳細報告!坐標!性質!危險評估!”
意念連珠炮似的砸來,字里行間充滿了“大生意來了”的激動。
張醉棠被吼得葉子瑟瑟發抖(真抖了)。她看著還在主干里瘋狂蹦迪、綠光亂閃的綠寶,欲哭無淚。報告?坐標?性質?她報告個錘子啊!這人工智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探測啥!
“冷靜!綠碼護體!”她用意念死死抓住那枚無形的【綠碼通行證】,清涼感涌入,強迫自己鎮定。電光火石間,一個大膽(且無恥)的甩鍋計劃在她腦中成型。
“白……白前輩!”張醉棠用意念傳遞出驚慌失措(七分真三分演)和無比委屈(全是演)的情緒,“是……是玉佩!探測玉佩它……它又出故障了!這次是核心元件過熱導致能量回路紊亂!它在……它在亂放探測波!根本不是外部能量爆發!是它自己抽風了!”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一邊說,一邊用意念狠狠“掐斷”了對綠寶的靈力供給(物理斷能),同時調動自身木系靈力,模擬出一種“設備過熱冒煙”的微弱能量逸散效果,精準地“表演”給腳邊的子玉“看”。
果然,靈力供給一斷,綠寶的亂閃和瘋狂探測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綠光瞬間熄滅,玉佩核心的漩渦也停止了轉動,變得死氣沉沉,只在表面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模擬出來的“過熱”余韻。
“您看!您看!它不動了!死機了!”張醉棠帶著哭腔(意念哭腔),“肯定是上次在正北核心被那恐怖沖擊波及,留下了暗傷!加上日夜不停地高強度工作(她刻意強調),終于扛不住了!白前輩!這屬于設備老化導致的重大故障!是工傷!是生產事故!維修費和誤工費……得報銷啊!”
她反手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了過去!核心思想:不是我的錯,是設備不行,還是為你工作累壞的!你得賠!
子玉那頭,白芨的意念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顯然,他在接收并分析子玉傳回的最后信息:玉佩確實在瘋狂亂閃亂探測,然后被強行斷能,并檢測到內部異常的“過熱”能量逸散……這看起來,似乎……真的像是設備故障?
尤其是張醉棠那“工傷”、“生產事故”、“報銷”的哭訴,配合【綠碼通行證】對“話語可信度”的小幅提升,讓白芨的疑心被暫時壓了下去。比起可能存在但虛無縹緲的“乙上級能量爆發”,一個壞掉的、需要他掏錢修的探測玉佩,顯然更符合他(摳門的)認知。
“咳咳……”白芨的意念透著一股肉疼和煩躁,“行了行了!嚎什么嚎!設備故障就設備故障!嚇老夫一跳!還以為是條大魚呢!晦氣!”他自動忽略了張醉棠索賠的要求,“那破玉佩……你先別用了!自己想辦法……嗯,用自身靈識先頂一頂!老夫看看能不能找個便宜……呃,找個靠譜的煉器師給你修修!費用……費用從你債務里預支!就這樣!”
說完,生怕張醉棠繼續糾纏索賠,意念“嗖”地一下又撤了。臨走前,子玉還傳來最后一條意念批注:“設備故障期間,基礎情報收集工作(如感知元精大范圍波動)仍需維持!按最低績效標準考核!誤工損失……酌情從債務減免額度中扣除!”
張醉棠:“……”老狐貍!算你狠!報銷沒要到,還倒扣績效!連誤工損失都要我背!
不過,看著終于安靜下來、死狗一樣的綠寶,張醉棠長長地(意念)舒了口氣。危機……暫時解除?雖然代價是綠寶徹底宕機,債務又莫名其妙地增加了“維修預支”和“誤工損失”兩項。
她用意念戳了戳毫無反應的玉佩:“綠寶啊綠寶,你說你,關鍵時刻掉鏈子就算了,還專挑監控在線的時候掉!掉完還得樹爺我給你背鍋擦屁股!這次維修費,全從你未來一百年的‘工資’里扣!”
綠寶:“……”(死寂,內心OS:……%¥#@!)
就在張醉棠琢磨著怎么用自身靈識勉強應付白芨的“最低績效標準”時,沉寂的綠寶內部,那死寂的漩渦核心最深處,一點極其微弱、比塵埃還渺小的銀芒,極其詭異地……閃爍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覺。
張醉棠毫無所覺。她正為失去了探測工具和增加了債務而愁得葉子打卷。
地下庭院重歸“平靜”。只有那顆深埋的青眼睛(子玉),還在無聲地履行著監控職責。而醉棠情報站的首席技師兼情報官,在失去了核心探測設備后,即將迎來純靠“裸眼”(靈識)盯梢的艱難歲月。
張醉棠用意念“望”著正北方向,哀嘆一聲:“綠寶,你快點醒啊……樹爺我眼神(靈識)不好,全靠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