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地苦寒,塵沙四起。
“那邊的,快一點啊!”
一道渾厚剛氣的男聲傳來,正是季北將軍。
邊地的將士們正搬運著沙袋和軍糧,扛在肩上的,兩人一同抬著的,忙活的不可開交。
季北將軍站在營帳前,仔細的監督著邊地的各項工作。
季北神情有些許擔憂,他抬眼,望向漫漫黃沙籠罩的天,嘆了一口又一口氣,似是焦慮萬分。
宋淵為了回皇城,將軍中事宜盡數交給了季北將軍。
“這小子,小小年紀的不學好,偏偏就學他父親,三天兩頭偷摸回京。”
季北心中有些憂慮,暗道著,
“哎,就怕,蘇家不合作,還叫人知曉了身份,若到了圣上那,那便是人人皆知邊地將軍未到年關便回京的魯莽之舉,可是要斬頭的大罪??!”
季北心中越發慌亂,也沒再管營中工作,轉頭急忙地跑進營帳內,坐在案臺上,伸手忙著翻出了信紙,便要寫信給宋淵……
皇城中,天色漸暗,蘇家院內,水塘中游魚戲水,浮萍震蕩,夕陽淡淡暈開,將天浸染透徹。
蘇嫣坐在椅上,細細品著清茶,游云好似拂上蘇嫣發梢,平靜且清幽。
蘇嫣:“所以,宋小將軍,你到底想與我講什么?”
蘇嫣一語道破宋淵的掩飾,雖說宋淵講的話對蘇家確有益處,但并不是蘇嫣想知道的,她從第一眼便見得宋淵并不如表面的親和易近,倒是有些琢磨不透。
蘇嫣謹慎而聰慧,自小便知從他人眼中摸索和感知,宋淵一路都在引開話題,放松蘇嫣的防備心理,自然被察覺了不對。
宋淵聞言,身子猛然一頓,臉色瞬間僵硬起來,正準備拿起茶杯的手也頓在了空中。
空氣有些凝固,屋內又是一片寂靜。
宋淵無奈地勾了勾唇,擠出一絲笑意,
宋淵:“蘇大小姐何以見得呀?”
宋淵有些意味深長的回應著。
蘇嫣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坐著,面上沒有動。
屋內氣氛古怪,只能聽見屋外水波輕蕩,暮時歸鳥啼鳴。
茶杯被重放在了桌臺上,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蘇嫣:“宋小將軍,有什么話,我們不妨攤明了直說,何必彎彎繞繞?!?/p>
蘇嫣微微抬眼,猶如輝月灑銀光的眼眸便顯出,靈動的眸子看向宋淵,那目光好似要將人穿透,如冷箭直入人心,不免讓人有幾分懼色。
蘇嫣:“我想…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對吧,宋小將軍?”
蘇嫣神色動了動。
宋淵正倚在門邊,環抱著手,看向蘇嫣。
他便那么看著她,蘇嫣身形消瘦,如同薄紙,可卻又那么聰慧敏人,好似她那眼專破世間謊言邪祟,讓一切禍亂避之不及。
可那眼,偏偏生得是那么秀美,在世俗中,也難得見到如此生動靈氣而清澈的眼了……
宋淵咧嘴輕笑,那臉龐好似不生于這世間,有些俊美的不真切。
宋淵:“蘇大小姐果然才貌雙絕??!”
“不錯,我來蘇家只為兩事?!?/p>
“其一,我來認親?!?/p>
“其二,我特來相告與叔父有關的事,并望與蘇家合作,共懲真兇?!?/p>
宋淵言辭認真,蘇嫣見得,倒也不再刁難了,
“那宋小將軍,如何可知我蘇家便會與你合作呢?”
蘇嫣語氣平靜,猶如質問。
宋淵本是個不喜拘束的性子,被這般問著,自有不滿。
宋淵:“蘇大小姐怎生質問我,我又不是十惡不赦的犯人,何必審我?”
宋淵這話中有話,蘇嫣怎的不知。
蘇嫣眉頭稍稍皺起,有些不悅的看向宋淵。
蘇嫣:“現在可是我在問你,宋小將軍,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會如此?”
蘇嫣言辭犀利,眼眸中寒光微顯。
宋淵只得自認倒霉,略有些憋屈的轉過頭去,癟了癟嘴。
“是是是,宋府千金自是高人一等…”
宋淵小聲喃喃著。
蘇嫣還未有察覺,仍平靜地喝著茶水。
宋淵別開眼,平靜地回答著,
“據我所知,蘇家根基大多為蘇大老爺與二老爺創出,這也是蘇家在皇城中立足的原因對吧?!?/p>
“可現今,蘇家失了一位大將軍,蘇大小姐可想想,你們蘇家,還能在皇城中站穩腳跟嗎?”
宋淵這幾句話倒是蘇嫣意料之外的,蘇嫣猛的抬眼,直直望向宋淵。
蘇嫣:“宋小將軍這話什么意思,倒是說我蘇家無能了?”
蘇嫣憤憤開口,純像一只炸毛的兔子,可卻又令人畏懼。
宋淵沒有動容,只是淡淡開口,
“我想,以蘇家的權勢,皇城之中,可有不少人想除了你們,可能,還包括那明堂天子……”
蘇嫣震驚,她當真是沒想到,一個在邊地生長的人,竟也能精銳的感知這一切的動向。
這些日子,蘇嫣感覺確實有不對,往日看見自己便行禮的幾個貴女,這時卻行事隨意起來,原本蘇嫣還認為是自己與她們消除了嫌隙,可如此看來,蘇家局勢,的確有些不容樂觀了。
蘇嫣緊鎖著眉,眼神恍惚,又仿似下定了某種決心。
屋內沉寂了一番。
“好,我替父親答應你!”
一道疏離嗓音便突兀的在房內響起,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宋淵有些恍然。
“我答應你!”
蘇嫣重復了一遍。
這眼前之人可能是蘇家不亡的唯一機會,蘇嫣害怕,她怕像叔父那樣白白葬送性命,死的不明不白的事再發生在自己身邊人身上,所以,她必須合作,知道幕后之人是誰,保護蘇家安危。
皇城終究還是亂了,勢力割據,皇室霸權,怎求一安隅之地?
皇帝暴政,百姓慘苦,蘇家局勢不穩,她只想為家族和國土百姓,求安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