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略帶些潮濕,金黃銀杏緩緩飄落,蘇閑的院子名曰閑清院,院如其名,閑適清雅,倒與蘇嫣院中的素雅自然不同。
桃花的叫聲從院門傳來,
“小桃花,又跑去哪玩啦?”
蘇閑望向桃花,還用手摸了摸小桃花的腦袋,臉上盈著笑意。
遠山青淺,今日天氣不錯,秋日之中,暖陽散向大地。
菊花瓣上乘著點點露珠,晶瑩如透玉。
蘇嫣漸漸睜開了雙眼,一抹金光透過蘇嫣房中的木窗,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下意識用手擋住了那陽光。
陽光很暖,明亮萬分,將蘇嫣的瞳眸照的像塊琥珀似的,晶瑩明亮,碎發揉在光海中,那修長的睫毛也透出反射的微光。
蘇嫣還有些朦朧,耳邊模糊地聽到了喜云與望舒的呼喚。
“小姐,時辰不早了,今日老爺喚你去前廳議事,可莫要誤了時辰。”
喜云見小姐微醒,便柔聲喚道。
蘇嫣發髻散開,卻也透出些許柔情,
“好,我知道了!”
蘇嫣應了一聲,她微微偏頭,見喜云端著水盆,身后還站著望舒,便輕喚著讓二人放了水盆,退出了門外。
蘇嫣動作很快,洗漱更衣總共也沒花多少時間。
整理好一切后,蘇嫣邁步出了院門,難得的一日暖陽,秋風吹著,竟也不覺得冷冽。
蘇嫣走在廊中,浮光透過廊邊的枝葉,映射在墻上,枝葉晃動著,似在舞動著,好不靈動。
她一路一直微微低著頭,似是若有所思,并未注意到身前的一個身影。
“五妹妹,今日怎有閑情?”
蘇閑的聲音在蘇嫣面前傳來,倒是將蘇嫣驚了,蘇嫣猛的退后了一步,抬起了雙眼,眉頭略微皺起,身子也不自覺的向后縮了一縮。
“五妹妹怎么如此警惕,是遇見煩心事了嗎?”
蘇閑眉頭微蹙,見蘇嫣這一大早便如此,想也是猜到了些什么。
蘇閑原本放松的神情漸漸收緊,
“父親也叫你了?”
蘇嫣聽了此話,身子略微頓了頓,也?為何是也,父親為何也叫了蘇閑?
原本父親會叫來自己到并不令蘇嫣意外,畢竟父親一向最信任自己,想是昨日那宋淵的話讓父親不得不做出了決定,可蘇閑雖說也聰慧,但若是像此等關乎家族命運只是,以父親心性,怎會輕易交與蘇閑?
蘇嫣有些不解,自己與四哥關系倒是不錯,但父親這又是在打算些什么,突然叫來蘇閑,真是一反常態,并非蘇大老爺不關心這四公子,而是蘇閑平日與蘇大老爺相交甚少,若是信任之人,蘇閑并不是最適合的。
不過,蘇閑看上去文志彬彬,風骨常在,可外人卻也是不知,這蘇家四公子會武,若是說保護蘇嫣,倒還說得過去了。
二人走到了前廳,蘇嫣緩緩走進了堂中,宋淵已經坐在了堂內,今日他倒是不見了昨日的懶散,反倒是端正嚴謹起來,眉眼中不由地生起一絲寒冽與威嚴之氣。
蘇嫣有些許的愣神,宋淵今日的氣質與昨日那浪蕩模樣倒不像是一人。
宋淵聽見動靜,抬起了頭,眸中映著二人身影,微微頷首,表示禮貌,蘇行生前這大將軍的職位可說是蘇家立足皇城的重要因素,蘇臨的官位還未有蘇行高,這一來二去,蘇行的官位傳與了宋淵,認真的來講,蘇家上下的人,見了宋淵,都要行禮。
蘇臨坐在正堂之上,衣著一件暗色紅調繡金圓領衣袍,金絲發冠,人雖已中年,但那身之氣質倒是不減一分。
但見那宋淵,一身墨綠銹鷹錦服箭袖,銀絲發冠,頭發高高束起,烏發懶散垂下,眉眼分明幾分不羈模樣,現在卻透出幾分威嚴神色。
蘇嫣蘇閑行禮,齊道:
“父親,宋將軍!”
“伯父,宋將軍!”
蘇嫣:“不知父親今日召我兄妹二人前來所為何事?”
蘇嫣語氣帶了些深沉,聲音不大,卻更令堂中氣氛詭異起來。
蘇臨:“嫣兒啊!”
蘇臨聲音有些沙啞,不似往日那般渾厚有勁,蘇嫣有所察覺,好似在叔父去世后,父親便近乎每日都疲憊不堪了。
蘇嫣聞聲抬頭,應到,
“怎么了父親?”
蘇林微微頓了頓,神色擰起,面上還不大明顯的扯出了幾個皺紋。
“今日為父叫你過來,是有事與你商議。”
“嫣兒啊,你在我蘇家兒女中,是最有謀略之人了,”蘇臨的話停了停,只見他閉上眼,緩緩嘆息了兩聲,原本緊鎖的眉頭倒是漸漸舒緩了開來,像是下了決心,“現在我們蘇家在皇城中的地位逐日降低,恐有憂患,想必你也定是察覺到了些許吧!”
蘇臨不忍再彎彎繞繞,于是便明面與蘇嫣談起了正事。
蘇嫣自是明了父親的意思,便順勢應了父親,
“嫣兒近來確實察有不對,皇城的貴女們好似已有所反應了。”
“一周前,嫣兒隨二姐姐和三姐姐去參加了秋心宴,發覺那些原本敬戴二姐姐與三姐姐的貴女們,都開始擺起臉色,刁難我與二位姐姐來。”
蘇嫣面上擠出了一絲擔憂的神情,但眉目間的狠厲好似又沒什么變化。
“一開始,嫣兒還不覺,不過近來確是發現蘇家局勢已是不容樂觀了!”
蘇嫣話畢,便抬頭看向了父親。
蘇臨面色憂愁,遲遲坐在椅上不動。
蘇嫣瞧著,道了一聲:
“父親?”
蘇嫣皺了些眉。
被蘇嫣這么一叫,蘇臨才緩過神來,看向了女兒。
“啊?”
蘇臨還沒來得及反應,抬起了眉頭,微微張了張嘴,雙手還緊緊握著椅子扶手。
空氣頓了幾刻,秋風吹來浮云,大好天氣又被蓋上了,暖陽從窗梢間悄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