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比我大八歲的男人。他個子很高,佷有才華,長得也好,像是活在另一個更亮堂的世界里。而我,就像只誤闖進(jìn)來的灰撲撲的麻雀。**
在他面前,我總覺得自己哪兒都不對勁。說句話要在心里排練好幾遍,怕輕易開口顯得太幼稚,又怕故作成熟更可笑。他隨口聊起一本書、一部電影,或者出差去過的地方,我要是沒聽過、沒看過、沒去過,就恨不得把自己縮得更小一點,只能含糊地點頭,手心全是汗。
我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他喜歡什么,我就偷偷去了解什么,硬啃那些晦澀的書,聽那些小眾的音樂,不是為了興趣,只是為了下次能在他面前接上一句話,哪怕一句。他發(fā)條朋友圈,一首歌,我能循環(huán)到凌晨,揣摩每一個音符是不是有別的意思。他一個不經(jīng)意的眼神掃過來,我能琢磨一整天:是覺得我煩了?還是……有點特別?
最要命的是那種“不配得感”。他隨口一句玩笑的夸獎,能讓我偷偷高興好幾天,像撿了天大的便宜。他稍微冷淡一點,我立刻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錯了,信息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最后可能只發(fā)出去一個小心翼翼的“嗯嗯”或者表情包。他站在那里,自帶光環(huán),而我,連影子都覺得是多余的,恨不得能隱形。
**那種感覺,就像是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放在他腳邊的水泥地上。他不用踩,光是路過時帶起的風(fēng),就足夠讓那顆心凍得發(fā)抖,滾滿灰塵。**我把自己放得太低,低到塵埃里,以為這樣就能離他近一點??蓧m埃里開不出花,只會迷了自己的眼,嗆得自己喘不過氣,最后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痛的不是他不喜歡我,是那段日子里,我把自己弄丟了,還覺得理所當(dāng)然。
那種鈍刀子割肉般的自我否定和卑微,很多年之后再想起來,胸口還在悶悶的生痛。